第11章 沒有結果的處理

第11章 沒有結果的處理

滿屋的人,誰也沒注意到劉文光的笑。

大伙兒都忙著,各自七嘴八舌地議論。屋子裡嘈雜的聲音,就像大火煮爛了的粥。

「吱…扭」

打斷這亂糟氣氛的,是宋金海的推門聲。

看得出,此時的宋金海一臉怒氣。

跟在他後面的副廠長,卻顯得十分平靜。進屋后,雙眼環視四周,不怒不笑,讓人看不出一絲波瀾。

反倒是工會副主席,那挂面般的瘦臉上,始終掛著微笑。左點一下頭,右擺一下手,和屋裡其他人不停地說說笑笑,打著招呼。

宋金海站在門口,看著副廠長和工會主席落座以後,他環顧了屋子一圈。目光先是看了一眼坐在角落裡的孫建伍。然後又望向正在低頭抽泣的柳春梅。最後,他瞪了一眼正在得意的劉文光。

接著他清了清嗓子,說道:

「都靜一靜,大家都靜一靜!首先,我要重申一下我們廠的勞動紀律和規定。任何人在廠內發生糾紛、尋釁滋事,發生打架鬥毆的,按廠規廠紀,無論對錯,一律扣除當月獎金。因打架鬥毆造成廠公物損失,耽誤廠生產進度,情節嚴重的、影響安全穩定的,無論雙方對錯,除扣除雙方獎金外,車間也連帶扣除當月效益獎。」

宋金海的話沒等說完,底下的人又開始交頭接耳,躁動起來。有憤憤不平的,有唉聲嘆氣的,有幸災樂禍的,有隔岸觀火的。

「這他媽是哪門子規定?他倆打架,幹啥我們也跟著吃瓜瓤?」

「就是,就是!他倆為了搞對象搶婆子,支黃瓜架(打架)和我們有雞毛關係?憑啥扣我們獎金?」

「喂,老陳,你們不是一個車間的嗎,一個鍋里盛飯吃嗎?這點兒覺悟沒有?」

「去尼瑪的,馬老六!敢情不是扣你錢?別他媽說風涼話!」

宋金海看到底下的人爭論個沒完,眉頭一皺。

「都吵吵什麼!具體情況,廠領導會具體討論定論,你們跟著起什麼哄?劉文光和孫建伍在當班期間打架的事,我會彙報給廠領導班子,怎麼處理都回去等結果吧!另外,劉文光、張強、金小六,還有包裝車間參與鍋爐房打架鬧事兒的你們幾個人,每人寫一份檢討,兩天以後交給我。過期不交的,嚴肅處理!散會!」

等宋金海宣布后,大伙兒心裡都明鏡地一樣。

工會副主席把副廠長叫出去,緊接著宋金海又跟著出去,劉文光打架的事基本上就算不了了之了。

但是跟著他劉文光一起被扣了工資,大伙兒雖然心裡有許多不滿,但廠規就是廠規。況且人家宋金海鼻子下面一張嘴,說什麼就是什麼。保衛科給定了調兒,誰也改變不了什麼。於是這幫人,嘰嘰喳喳,仨一幫,倆一串的,都悻悻地走出了房間。

孫建伍也準備回鍋爐房,畢竟師父今天,也因為自己受了傷。

臨走的時候,他向柳春梅的方向看了一眼,正好撞見了此時,柳春梅也正向他看來的眼神。

兩個人四目相對,就見柳春梅玉牙輕咬著朱唇,眼眶微紅,滿眼裡的都是委屈和抱歉。

孫建伍明白她心裡的意思,隔著遠也不好說什麼。他只是微微點了點頭,算是給柳春梅一個安慰。

就在這兩個人眼神交流的時候,耳邊又傳來了劉文光,那令人討厭的聲音:

「呸!土老帽兒!咱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你他媽給我等著!老子和你沒完!」

劉文光對著孫建伍啐了一口吐沫,在幾個人攙扶下,罵罵滋滋地離開了會場。

孫建伍眼睛一瞪,剛想張口。

「孫建伍!你來一下!」

喊他的是宋金海,而宋金海的旁邊,站著廠工會的韓副主席。

聽到喊自己名字,孫建伍收起了臉上的怒氣,調整了一下情緒,轉頭走了過去。

「宋科長,您叫我?」

「哦,不是我找你,是工會韓主席找你。」

「你就是孫建伍啊,復轉軍人,小夥子不錯。和鍋爐房張師傅學手藝,能吃苦,不錯……不錯……」韓主席笑眯眯地看著孫建伍,話說完,伸出手,要和他握手。

孫建伍趕忙和韓主席握了握手。

剛想說話,就聽韓主席抽出手來,又說道:「小夥子,工作幹得好,但也要遵守勞動紀律。咱們廠雖然不比部隊,可是條條框框,還是得有人遵守不是嗎?那劉文光也是包裝車間的生產骨幹,不過就是在男女戀愛問題上有點極端,你別和他一樣。你們年輕人,打過了,鬧過了,不要放心上。」

這話看似輕飄飄的,不過到了孫建伍的耳朵里,就像一塊石頭壓在心尖上。孫建伍感覺韓主席說的話,依稀的透露著對自己的不滿意。

看孫建伍半天不說話,宋金海拍了他一下肩膀。他讓孫建伍先回去,順便領著他師傅老張頭,抓緊去廠醫務室看看。畢竟年紀大了,挨了劉文光那混球的打,真是傷筋動骨可不是開玩笑。對於劉文光挑釁打架的事,廠子會給孫建伍一個交代。

回去的路上,不少人對孫建伍指指點點,也有許多不認識的工友,主動和他打起了招呼,這讓孫建伍頗有點意外。

走到鍋爐房的門口,就聽見自己師傅咿咿呀呀地喊著疼。

「哎喲,你慢點……這是臉,不是屁股,你使那麼大勁幹什麼?」

「呸!你個沒良心的,你以為人家願意給你上藥?你個老東西,人家年輕人打架,你逞什麼能?瞧瞧這臉,讓人打得像豬腦袋一樣!不是我說,小伍子怎麼惹上劉文光那個壞蛋了?」

孫建伍聽出來說話的人,一個是張師傅,另一個是食堂的打飯工劉姐。敢情自己師傅應該是和劉姐好上了,孫建伍捂著嘴,偷偷地笑。

「娘兒們家的,你懂個六?今天要不是我,小伍子得讓劉文光那幫兔崽子揍死!你別看小伍子部隊回來的,就他那白凈的樣兒,還不如我這個老棺材瓤子。」

劉姐一扭頭,放下手裡的紅花油:「就你能!你再厲害,也是老小子一個了,掛了霜的老黃瓜種子還能硬哪兒去?」

「我硬不硬,你不知道啊?」說著,張師傅拍了一下劉姐的屁股。

「別鬧,一會兒再讓別人看見!」

這一巴掌拍得劉姐是滿臉羞紅,拍得老張頭是心猿意馬,沒羞沒臊。

「咳…咳」

孫建伍假裝咳嗽了幾聲,屋裡的劉姐「騰」地一下子把手從老張頭的手裡抽了出來。

「劉姐,師傅,你們都在啊!師傅,你怎麼樣了?沒傷到吧?」

老張頭看了一眼劉姐,尷尬地笑了笑。

「沒事兒,沒事兒,就是歲數大了,冷不丁地一伸手,就抻著了。這不讓你劉姐,幫我貼副膏藥。」

「嗯,嗯,小伍子…唉…我就是幫你師傅貼膏藥,別的,俺倆可啥也沒有…」看著劉姐臊紅的臉,孫建伍哈哈大笑,隨後說道:「我說劉姐,你和我師傅正大光明地談戀愛,怕啥?」

「誰和他談戀愛?一個老棺材瓤子,我能稀罕他?」

「哈哈,劉姐,你啊,這麼大歲數還不好意思…」

老張頭看著孫建伍,一咬牙站了起來。

「伍子,我和你劉姐也好了幾年了,我尋思著,今年年根就娶了她。」

「去你的,誰要嫁你!」劉姐一扭紅透的臉,放下手裡的膏藥,就跑了出去。

哈…哈哈…

孫建伍又是一陣大笑。老張頭也附和著尷尬地笑了幾聲。

「伍子,這回你打了劉文光,也算是惹了你不該惹的人啊!」

老張頭收起了笑容,鄭重其事地對孫建伍說道。

「哦?這劉文光不就是個小無賴嗎?」孫建伍問道。

「劉文光是個無賴不假,可你知道為啥,他在化肥廠敢這麼猖狂?這些年驢性霸道地,化肥廠也沒人收拾他嗎?」

老張頭給自己的茶缸續滿水,又給孫建伍倒了一杯,遞給了他。

接著,這老頭抿了一口茶水,向孫建伍講述了起來。

這劉文光是接他爸班兒,才進的廠。

早些年,老張頭還和劉文光的父親,一個車間滾過馬勺撈飯吃。劉文光小的時候,經常來化肥廠玩,所以老張頭也算看著他長大的。

要說這劉文光自小,就是個調皮搗蛋的熊孩子。趴女廁所看老娘們大白屁股、往老師飯盒裡扔毛毛蟲子、欺負低年級同學扒人家褲子。就是大馬路上跑條狗,這小子都敢上去摸摸狗雞子,堵它屁眼子。

慢慢地,劉文光長大了,就更是一肚子壞水兒。打架鬥毆、攔路截道、調戲女同學,十幾歲就成了當地小有名氣的混混兒。俗話說得好:學校管不了,社會拉送套。這兔崽子沒到十六歲,學校見他總惹事兒,屢教不改,就開除了他。沒了管束的劉文光,更是無法無天,糾集了一幫地痞無賴,天天干著壞事兒。

看著這小王八蛋整天不學好,三天兩頭地竟惹事兒,他媽天天鬧著他爸,讓劉文光把班接了。希望這小子一來,有個單位能收收心。二來,也能讓廠子替他們老兩口管管劉文光。

就這樣,劉文光他爸提前辦理了退休,早早地讓他接了班。

老頭以為他進了單位,步入社會也能成長起來。可誰曾想,這貨也是狗改不了吃屎,貓改不掉偷腥。

這貨進廠后,拉幫結派,三天打魚兩天晒網的不正經上班,久而久之就成了化肥廠的廠混子。

廠里也處理過幾回劉文光,可這劉文光有個好姐夫。

他姐夫現在是縣農資局二把手,化肥廠正好歸縣農資局管。廠領導也不想因為劉文光得罪他姐夫,所以,每次處理劉文光,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劉文光呢,這仗著他姐夫這層關係,在化肥廠更是肆無忌憚。

聽完了老張頭的講述,孫建伍看著自己師傅,半天才說了一句話。

「師父,你說這些,和我有什麼關係?「

「臭小子,你是榆木腦袋嗎?我說的什麼意思,你聽不明白?」

說完,老張頭在孫建伍腦門上重重地彈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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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性:東北老炮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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