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密談與威脅
知縣黃尊珠之府邸,坐落於清平縣的黃金地段。
此處行人稀少,幽靜清寧卻不偏僻,樹林陰翳環境優美。
院內又由多座院落所組成。
光佔地便有兩百多畝,其中桑竹美池,精緻小亭,奇珍異石,拱形橋門,分佈其間。
屋頂飛檐斗拱,夏可避雨遮陽,冬可取暖采陽,是一處絕佳院落。
真可謂是一年清知縣,十萬雪花銀。
「知縣大人好品味,此處院落絕對是不可多得的上上之品。」白哲竹在會客廳連連讚歎。
此時黃尊珠換上了便裝,大腹便便,油光滿面,雖說是兩個豆丁眼,卻是一臉富態。
只聽他客氣道:
「公子客氣了,哈哈哈,私下裡如此稱呼,多少距離遠了些,我年齡大了些,若是公子不嫌棄,以後稱呼黃兄便是更好了。」
白哲竹笑眯眯地調侃道:
「黃兄啊,就連貴府上下端茶倒水的婢女都是上乘貨色,真是好品味,好品味。」
「賢弟繆贊,為人一世,能多快活一時,那自然要多快活一時了,有福不享那就是傻子。」
「說的好!哈哈哈……」
「抬上來吧!」白哲竹拍了拍手,示意下人將東西抬了上來,兩個沉甸甸的大木箱子呈了上來,他起身掀開蓋子,道:
「黃兄做清平縣父母官多年,功苦勞高,在下令人帶了些京師的特產,特地犒勞黃兄。」
他笑眯眯地掀開,入眼是一些不起眼的人蔘,以及一些糕點之類。
他不動聲色地將上層的掩飾物翻開,底下是雪白的銀子。
黃尊珠雖然對此經歷的多了,但是心中仍然不免震驚,以前都是小打小鬧,現在可是兩大箱子的白銀啊!
他感覺心臟砰砰狂跳。
有一團慾望之火在迅速燃燒,愈燒愈旺。
不過他混跡官場多年,片刻就鎮定下來,起身呵呵笑道:
「賢弟不愧是白家的人,出手如此闊綽。」
「這些銀兩,恐怕不單單是那王老實一家子的吧,不知還有何事?若有疑難,儘管說來,哥哥我要是力所能及,必定為賢弟解惑。」
黃尊珠可是官場混跡的老油條了,面對如此大的誘惑,還能說話有所保留。
他知道,這些錢不會是那麼容易就能拿得上的。
「唉……」
白哲竹嘆息一口,並未急著回答,又抿了口茶,慢悠悠道:
「黃兄啊,你也知道,這幾年天災人禍的,這生意啊,越來越不好做了。」
「我們天下鏢局,上下千來口人,分局遍布山東,但是這幾千張嘴可不好養活。單說這兗州地界,我天下鏢局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
說到這,白哲竹話鋒一轉,問道:
「黃兄可知道虎豹門?」
黃尊珠不知道他買的什麼關子。
這虎豹門乃是起源於兗州府,總門就在他這清平縣。
說起來,虎豹門還給他打點過不少的好處呢。
「知道,知道。」
「虎豹門那些廝近幾年勢力越來越大,我們兩家一般井水不犯河水,到後面他們便不知好歹,竟敢搶我們鏢局的生意,這就罷了。」
白哲竹說到這裡聲音忽然森冷起來。
「有一次運貨,虎豹門竟然跟山匪勾結,殺我鏢局子弟,搶我生意,使我鏢局顏面盡失,信譽全毀,總共損失近十萬兩銀子。」
黃尊珠表面不動聲色,實際上心中大驚。
沒想到虎豹門和天下鏢局還有這樣的瓜葛,而且鏢局財大氣粗的程度已經超出了他的想象。
「虎豹門勢力再強,跟我們鏢局相比永遠是弱了一籌,他們是敵不過我們的,但是他們的多番刁難我們的生意,使我鏢局如鯁在喉,如此心腹大患,必須除之而後快。」
「此仇不報,安能苟活?這虎豹門總門在清平縣,是他們勢力最大的地方,只要黃兄支持我們鏢局的行動,這些銀兩都是你的,事成之後還有厚謝。」白哲竹指了指這些銀兩,對他誘惑道。
黃尊珠心中直呼糟糕,這兩個大派之間的爭鬥豈是他個小小知縣插的上手的?
看他白哲竹說的口吐飛沫,但是萬一失敗了怎麼辦?輕則烏紗帽不保,重則腦袋不保。
黃尊珠呵呵一笑,直接出口拒絕:
「賢弟啊,老兄我只是個小小的知縣,你們兩大門派之間的爭鬥,哥哥我真的參與不起,這些銀兩,黃某實在是沒有能力接受。」
白哲竹對於他的答覆似乎已經猜測到了,只是把玩著茶杯,漫不經心道:
「黃兄啊,吾聽說你家三代單傳,你的三個閨女一個兒子,煞是可愛呢,令尊和令堂也看起來神采奕奕,這清平縣啊是虎豹門的老窩,你的親人在這可不安全。」
「在下已經派人將他們接到別處好好照顧了。」
「啪!」
黃尊珠氣急敗壞,猛拍了桌子,站了起來沉聲道:
「你別欺人太甚,竟敢威脅朝廷命官!真當朝廷是擺設嗎?本官的爹娘妻兒若有半根毫毛的損失,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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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無疑問,白哲竹已經觸碰到了他的軟肋。
白哲竹只是冷笑幾聲,寒聲道:「黃大人,我實話告訴你吧,今日之事情,成也成,不成,也得成!」
見黃尊珠無動於衷,他繼續道:
「黃大人,火氣別這麼大嘛,您可知道有錢能使鬼推磨?
朝廷命官那也是人,我就告訴你吧,兗州府的知府大人已經跟我們鏢局達成協議,京師里還有不少京官是我們的人,現在就差你了。
你若是死不從命,那麼這世上就會多一個為公殉職的好父母官,您的家眷也會進教坊司,永遠地做奴婢。」
白哲竹說到這,話鋒一轉,引誘道:
「您要是同意,那更就好說了,不僅這兩大箱子特產歸您了,事成之後還有厚報,就連您多年升職無望的知府之位都是可能的了。」
他特意強調了「知府」二字。
而黃尊珠聽到這些,也是不再猶豫,一屁股坐了下來,陰鬱的面色又帶笑了。
他在這個知縣的位置坐了十來年了,原以為升遷無望,每日混吃混喝。
現在多年的升職夢似乎又能實現,這讓他怎能不心動?
做官圖的不就是榮華富貴么?
沒有危險哪有機遇?
一個選擇是死,一個是升官發財,是個正常人都會選擇後者。
黃尊珠尋思片刻,咬牙道:
「人死鳥朝天,不死萬萬年!他娘的,幹了!公子,我的爹娘妻兒還望照顧好,有什麼計謀,請說吧!」
白哲竹站起身,爽朗笑道:
「我就知道黃兄能做出明智之擇,您的爹娘妻兒就是我的爹娘妻兒,您放心好了,計謀什麼的過幾日我派人來告知您。」
「這些特產,還請您笑納了。」
黃尊珠點頭哈腰,連連應承。
白哲竹臨走之際,頭也不回吩咐道:「黃兄,王老實那一家子可要安排好,不要出了差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