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哪來的勇氣？
「是因為要處理千山前輩的後事嗎？」
心裡暗暗猜測一番，卡卡西和千葉月道別，離開了小院。
這個接連失去同伴的小少年，看起來封閉了內心，冷漠又陰沉，可他那抱著泉的動作里，卻依然藏著溫柔。
因著以前從未抱過泉這麼小的孩子，卡卡西總覺得自己抱著泉的方式不太對。
他小心翼翼地半托半抱著泉，生怕抱得緊了讓泉不舒服，鬆了又容易讓泉摔了，還很貼心地將泉的下巴擱在自己的肩膀上，想讓泉睡得更舒服點。
「媽媽！」
卡卡西抱著泉沒走多遠，泉就大聲尖叫著，從噩夢中驚醒了過來。
她下意識想要睜眼，卻一時半會兒沒能睜開，只能著急地抓了抓手邊的衣服。
「不是媽媽！」
陌生的氣息，不熟悉的觸感，泉頓時意識到自己不是在母親的懷裡，一下子慌張了起來。
千葉月最後說的那臨終遺言似的話語，讓她的心裡生出了極不好的預感。
「你醒了。」
聽到泉的哭喊，卡卡西心中一緊，盡量語氣溫和地開口道。
他很怕泉哭鬧個不停，那樣接下來的路會很不好走，畢竟他們可能還會遇到襲擊。
但他萬萬沒想到，泉根本不會像其他兩三歲小孩那般哭鬧，只會讓他徹底傻眼。
「媽媽！」
一睜眼就看到戴著黑色面罩的卡卡西，泉顧不得回應，第一時間慌裡慌張地看向四周。
只見那不遠處的小院，正燃燒著熊熊的大火，映照著天空一片通紅。
「媽媽——」
泉撕心裂肺地哭喊了聲，一下子從卡卡西的懷裡掙脫了出來，撐著卡卡西的肩膀跳落在地，發了瘋般沖向生活了將近三年的家。
「等等！」
本就抱得不怎麼用力的卡卡西，完全沒有半點防備，以至於被泉輕易掙脫了出去。
他下意識伸手去抓泉，卻因不小心瞥到那衝天的火光之時，一個分神抓了個空。
「千夫人她——」
看著那已經成為一片火海的小院，卡卡西想都不用想，就知道那絕對不是一般的失火能達到的程度。
「為什麼！為什麼？」
卡卡西也已經猜到了千葉月的所作所為，卻完全想不通千葉月為何這麼做，正如他一直想不通，父親為何忍心將他一個人留在這冷冰冰的世上。
一時間，隱隱帶著血色的火光，倒在血泊里的旗木朔茂，化作一明一暗的畫面，在卡卡西的腦海中浮現，交錯，重合，最後只剩一片混亂。
「泉！」
等卡卡西回過神之時，泉已經衝到了火海的最前面。
他驚呼出聲，連忙瞬身去追，卻見泉彷彿看不到、也感受不到那炙烤燒灼的火焰，毫不猶豫地衝進了火海。
「泉——」
卡卡西眼睜睜地看著泉被火海吞噬，瞳孔猛地放大到極致，驚慌失措地大喊，恨不得一個飛雷神飛過去。
泉一往無前的決絕背影，讓他空洞麻木的內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
一個不到三歲的小女孩，哪來的勇氣？
就算再年幼，再無知，可人都有著趨利避害的本能啊！
即便是什麼都不懂的嬰兒，也會在燙到手的時候將手縮回去啊！
「媽媽——」
泉不管不顧地衝進火海，衝進小院，衝進父母所在的客廳，無比惶恐地哭喊著，
「不要丟下我——」
有什麼，能比失去好不容易得來的父母還可怕？
那可是她，窮盡短暫的一生，都苦求不得的父母親人啊！
火焰重重，煙霧繚繚，泉的頭髮已經快燒光，渾身都竄著火苗，裸露在外的肌膚，不是水泡就是焦黑一片。
「爸爸——」
「媽媽——」
隔著熊熊的烈火，泉看著趴卧在父親身上，已經徹底失去了聲息的母親，失魂落魄地呢喃著，猩紅的血淚洶湧而出。
「泉！」
晚一步趕上來的卡卡西，連水遁忍術沒來得及施展，就跟著衝進了火海，一進來就看到渾身慘不忍睹的泉，緊閉著眼睛躺在地上，整張臉血肉模糊，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模樣。
眼見著不斷有燒著的焦木砸落，他顧不得查看千葉月的情況，抱起泉就瞬身離開，也因此而受了不輕的灼傷。
······
一年後，木葉醫院，某間加護病房中。
落日的餘暉，透過明凈的玻璃窗，為顯得有些空蕩蕩的病房，平添了一份暖色。
昏迷了整整一年有餘的泉，正安安靜靜地躺在病床上，渾身上下纏繞著白色的繃帶，只余眼睛和口鼻露在外面，整個兒就一小木乃伊的模樣。
滴答，滴答——
營養液的吊瓶里，維持生命的藥液一點一滴落下，更襯得病房裡一片安靜。
吱呀——
輕微一聲推門響，穿著暗部護具的卡卡西，腦袋一側還掛著暗部的貓臉面具。
他將一支精心修剪過的水仙花，熟練地插入床頭櫃的玻璃瓶中，低垂著眉眼，靜靜地看著昏迷不醒的泉，目光里滿是陰鬱和愧疚。
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
不止一次的自責和悔恨的卡卡西，認為是自己的疏忽大意，才讓泉受了這樣重的傷，才這般不生不死地只能靠著營養液活著。
他覺得是自己，在泉本就凄慘的命運之上，又重重加了一筆。
「泉，你已經睡了足足一年了，真的很久了——」
每次只要有時間，卡卡西都會來醫院看望泉，偶爾低語幾句，盼望泉能夠聽到，希望泉能早日醒來。
泉的身體機能都已恢復正常，只是因為精神太過虛弱而無法醒來，也只有泉自己產生強烈的求生意志，才有機會清醒過來。
是以愈發沉默寡言的卡卡西，在泉的病床跟前時，總會盡量多說幾句話，即便他知道自己說的話，很可能沒什麼作用。
畢竟正常而言，越是泉熟悉親近的人，才越有可能喚醒泉的意識。
可在木葉的泉，唯一熟悉的人，只有見過一面的卡卡西。
「泉，我在水門老師那裡，聽說了不少關於千山前輩的事迹，也很是佩服他的為人處事。同樣是那位大人後輩的你，真的要這樣一直沉睡下去嗎？」
「如果千山前輩知道，如今的你只能躺在病床上度日，絕對會很難過的吧——」
「泉，早點醒過來好不好，再這樣持續下去，你會有生命危險的。」
「活下去，總會有希望，對吧？」
卡卡西斷斷續續地說著，說到最後一句，他的語氣變得更加低沉，像是在對泉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是了，他自己也在痛苦黑暗的內心世界里彷徨著，也曾誕生過無數次危險的不想再活下去的念頭。
「對不起，接下來很長的一段時間，大概不能再經常來看你了。泉，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早日醒過來——」
昏迷不醒的泉，一如既往地沒有任何反應。
即將成為已懷孕的玖辛奈保鏢的卡卡西，不得不像以往無數次那樣，抱著一絲希望而來，懷著滿心失望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