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魔王與月夜死神

「夜，你再不出來，主人我就要死了啊！」

愛德華大聲喊道，聲音在森林中回蕩。

「魔王大人，您還是一如既往沒骨氣呢。」充滿誘惑的聲音傳來。

熟悉的香氣飄進愛德華的鼻腔里，他知道，那是夜特有的體香。

「沒骨氣？我哪有！難道我的樣子不帥氣嗎？」愛德華反駁。

「噢，是嘛？夜的確有些吃驚……」夜不知道從哪裡突然冒了出來，擋在了愛德華的身前，冷冰冰盯著面前的一大隊士兵，好像在看一堆死屍，「夜還以為，您會跪在地上求饒呢。」

「跪、跪在地上求饒？」

「是啊，就好像面對勇者那樣。」

「那、那是個意外。」愛德華老臉一紅。

「噢，是嘛？」

「更正！我只是單純的向勇者投降而已，根本沒有跪下！」

「噢，魔王大人，您意識到您剛剛說了句非常帥氣的台詞嗎？『單純的投降』，還真是帥氣呢。」

「……」

愛德華被說的啞口無言。

大概是為了戰鬥，夜飄逸的長發這次換成了斜扎在側面的可愛馬尾辮，幾次轉頭時都有刮到愛德華的臉，痒痒的感覺讓愛德華差點忍不住一把抱過夜，好好擺弄一下她那柔順的秀髮。

等等……還是先想辦法活下去再說吧。

愛德華相信夜一定有辦法。

「夜，我們該往哪裡跑？用你之前用過的傳送門捲軸嗎？快點啊，不然等九階禁咒吟唱完畢，我們就跑不掉了。」

「魔王大人，請您勇敢一點好嗎？不要老想著逃跑。」

「呃……那怎麼辦？」

「殺光他們不就好了。」

夜輕聲回答，好像在說一件理所當然的事兒，口氣溫柔的可怕。

她瞳孔的顏色開始變幻，彷彿湧進了淡紅色的染料，詭異的紅色雙瞳令人不寒而慄。

森林中沉甸甸的空氣讓人喘不過氣來，明明是盛夏的正午，陽光還直直照在愛德華的身上，但不知為何愛德華感覺不到一丁點兒暖和，反而很冷，周圍的溫度直至冰點，他都快要被凍僵了。

這就是夜所理解的溫柔吧……

她一臉鄙夷的看著擋路的敵人，舉起嬌嫩的小手，輕輕打了一個響指。

啪。

清脆的聲音如同把石子投進湖泊中心，激起一圈圈水波，層層蕩漾開來。

夜的身影突然消失在原地，只留下一團黑色的霧氣，下一瞬間，卻同時出現在每個敵人的身邊，就像有無數個分身，她們同時揮動手中的匕首，乾淨利落的劃破敵人的脖子，毫不留情。

愛德華突然想起三個字。

月影步。

沒錯，那是夜的絕技，是可以穿越時空的舞步。

噗噗噗。

一連串水管爆裂的聲音響起，緊接著，鮮紅的血液如泉水般噴涌而出，朝著天空，彷彿一朵朵盛開著的玫瑰花，伴著微風在空中滑過一道道美麗的弧線，最後盤旋而下，染紅了整片嫩綠的草地。

人間慘劇。

威風凜凜的士兵就這樣莫名其妙的變成了躺在地上的死屍。愛德華甚至有些同情他們。

解決掉面前擋路的敵人，可是身後的黑袍魔法師們並沒有因此而退縮，他們加快了吟唱速度，下一個隕落天地馬上就要成型了。

夜甩掉匕首上的血，靜靜的閉上了眼睛。

再一次，夜突然消失在了原地，化為一團黑霧，下一秒出現在了黑袍魔法師們中間。

月影步！

就算是天不怕地不怕的殺手們，此刻也感受到了夜所帶來的恐懼。不管他們是多麼優秀的魔法師，被近身後也只能淪為任人宰割的羔羊，更何況，他們現在面對的是一位可以穿越空間的強大敵人——夜。

噗噗噗。

接連不斷的可怕聲音響起，那些黑袍魔法師們甚至沒來得及看清夜的長相，就被死神無情的奪走了姓命。他們是最出色的殺手，他們從來不怕犧牲，在他們殺死第一個人時就已經認清了自己的命運，可是，他們害怕自己死的不明不白！

其中一個年輕的魔法師看著身旁的同伴們一個接一個的倒下，終於忍不住巨大的精神壓力，撕碎了自己的黑袍，一邊大聲的嚎叫，一邊倉皇逃向森林深處。

剛跑了沒幾步，他突然感覺後背傳來一股可怕的寒氣，可他根本不敢回頭，依舊沒命的向前跑著。

但是，死神並沒有放過他。

他的步伐越來越慢，眼前的世界不知為何開始旋轉，好像飄在空中一樣。他看見自己離身體越來越遠，看見躲在草叢裡的愛德華，也看見了那個宛如死神一樣的女人。

他終於意識到自己的腦袋已經搬了家，在失去意識的之前，他低聲的囈語著。

「好美……」

愛德華輕輕放下懷中的艾米莉亞，走出了草叢。

幾分鐘前，愛德華還在為如何活下去而感到擔憂，但夜出現后，情況發生了一百八十度大逆轉。

銀白色的頭髮隨著微風上下起伏，愛德華一言不發，站在遠處靜靜看著夜的舞蹈。那個美麗的女人一次又一次消失在虛空中，又一次次出現，她的身影在整片森林中舞動、跳躍，彷彿在嘲笑所謂的神，嘲笑著人類的無知。

破碎的記憶湧上腦海，愛德華想起來了。

沒人知道那個少女的名字，她就好像月亮般凄美而又遙不可及：泛著銀光的匕首——白月，跳躍時空的能力——月影步，完美無瑕的美貌。她是可以穿越時空的魔法師，是只為完成魔王命令而存在的女僕，還有，她是閃現在月光下的冷血殺手。

所以，她便有了名字。

夜。

愛德華再也找不到一個活人。那群魔法師直到最後也沒能念完咒語，全都躺在了地上，沒了氣息。聚集在空中的火元素化為一團團紅霧隨風消散，就算是九階禁咒，沒了魔力引導也只能化作飄渺的彩雲。

敵人全滅！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愛德華根本無法相信這一切都是夜一個人乾的。

「厲害！」愛德華真誠的讚美道。

夜看上去還是那麼美麗動人，女僕裙上沒被濺到一滴血，淡紅色的雙瞳開始褪色，變得像夜晚的天空一樣漆黑。她皺著眉頭朝著愛德華走去，那樣子好像一個企圖向主人抱怨工作太累的女僕。

「魔王大人，您的力量呢？」夜生氣的問，彷彿在埋怨愛德華沒有告訴她實情。

「沒了。」愛德華聳了聳肩。

「您失憶了？」

「嗯。你怎麼知道？」

「魔王大人，這是您親口對勇者說的。」夜平靜的說。

「你跟蹤我們？」

「是的，您和勇者說的話，所有的話，夜都聽見了。」

「……」

愛德華直到現在才明白。原來，他經常莫名聞到夜的體香並不是幻覺，而是因為夜一直跟著他們。要不是最後時刻，他發現躲在石頭後面的夜而出聲呼救，恐怕他現在已經被冠以「前代魔王」的稱號，成為一段歷史，受萬千魔族唾棄。

總而言之，他們算是有驚無險。

只不過，事件還沒有結束……

愛德華突然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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