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什麼是諾言

什麼是諾言？

如果只是在幸福時刻說出的甜言蜜語，那麼它就不叫諾言。

什麼是諾言？

如果你不想去遵守，當你說出來的時候，那麼它瞬間就會破滅。

不管你去哪兒，我都將會跟隨你的腳步。

不管你身處何方，我都會伴你左右。

所以，任何時候你輕聲呼喚我的名字，你都會明白，這就是我對你許下的諾言。

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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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

愛德華說過，自己要永遠留在夜的身邊，永遠不離開她，讓她做自己一輩子的僕人。

這就是他的諾言，遺憾的是，愛德華再也沒辦法履行了。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啊！」

四肢麻痹，僵硬不堪，可心頭的痛卻不會消失。愛德華試圖掙脫結界的束縛，可最後卻只能難看的扭動著腦袋。

「愛德華，別亂動……咦，什麼東西？」

不等伊迪爾按住愛德華扭動的頭顱，他突然發現，被他隨手丟在地上的白月竟然懸浮在了半空中。

悲鳴的白月，吞噬了沾染在刀刃上的鮮血，將它們轉化成最尖厲的血芒，射入無邊的黑暗。

「糟糕，這把破匕首竟然破壞了結界？動作快！不要讓他們跑了……」

結界失控，也就意味著愛德華和艾米莉亞恢復了自由。這兩個人顯然不會繼續聽從別人的擺布。

伊迪爾命令幾名下屬圍在愛德華周圍，企圖將這個長著頹廢熊貓眼的銀髮少年控制住，可惜，他低估了愛德華的怒火。

結界被打破的瞬間，幾乎失去理智的愛德華變得更加瘋狂了。他一口咬斷了敵人的脖子，然後用身體撞飛了擋路的蠢貨，不顧一切的向夜飛奔而去。

溫文爾雅，甚至比普通人類還要平易近人的愛德華，在此刻終於暴露了他狂躁的一面。

就像一隻嗜殺的獸人，他的雙眼滿是血絲，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所有礙事的傢伙，都要死！

「上，抓住他！」

「原來是你，伊迪爾！」一個蒼老的聲音傳來。

「誰？」聽到另一側傳來的聲音，伊迪爾一下子慌了神兒。

他早已安排妥當，除了他的手下，這裡應該沒有其他人才對。可是，這個聲音又是誰？

「安潔莉娜，快，不能讓他們跑了！把他們全都抓起來！」

「凱恩老頭，你這把老骨頭還能行嗎？」

「哈哈哈，別忘了，我可是九級大魔導師啊！對付這幫小嘍啰綽綽有餘！」

「嘿嘿，那就看你的了！」

「霍格學院的校長，凱恩……竟然是你們？」

趁著伊迪爾愣神兒的功夫，艾米莉亞也跑到了愛德華身邊。

此刻，他們三個被伊迪爾和他的手下包圍，而凱恩和安潔莉娜卻出現在了房間的另一端。

「多餘的話一會再說，總之……你們先活下來吧！」

紫色的奧術鏈條噴射而出，在絕對的力量壓制下，所有的敵人都會被凱恩一個個擊倒。

只不過，需要一點時間。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抱著夜的屍體，任由血液染紅自己的衣褲，愛德華面無表情，僅存的一點眼淚也早經乾涸。

哀莫大於心死……除了將她抱在懷裡，用自己的雙臂感受她一點點冷卻的體溫，愛德華無能為力。

這一幕，凱恩曾經在預言中見過。

去年的夏天，他還不知道愛德華的身份，也不知道將來會發生什麼，所以，他大著膽子，用他新學會的預言術，對三件事做出了預言。

第一件，霍格學院的未來。

贏得騎士選拔賽，立於魔法學院之林巔峰，凱恩終於讓他的學院恢復了往曰的繁榮。就像預言中顯示的那樣。他站在最後的舞台，洋洋自得，滔滔不絕的講述著他的感悟。

預言，成真了。

第三件，愛德華的未來。

他不屬於這個世界，他的未來無法預測，所以，凱恩的預言失敗了。

剩下的那個預言——第二件，艾米莉亞的未來。

那時候在水晶球內，他看到了這樣的景象：

好像是七年前的那個夜晚，勇者艾米莉亞倒在地上，生死不明。鮮紅的血液灑了滿地，彷彿一朵朵盛開的薔薇花。愛德華蹲坐在勇者身邊，手中拿著一把染血的銀白色匕首。而他們旁邊還有一位女姓，她冷漠的注視著血泊中的兩人，不知是敵人還是同伴。

第二個預言，同樣成真了。

「那個女人，不是艾米莉亞，而是……而是愛德華的女僕，夜？」凱恩倒吸一口涼氣。

他搞錯了，大錯特錯！

預言中的景象模糊不清，只看到了黑色的頭髮，還有白皙的肌膚，凱恩下意識的認為倒在地上的那個女人就是艾米莉亞，而另一旁的那個女人就是兇手。

他錯了……原來，受傷的人並不是艾米莉亞，而是，夜！

「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愛德華的怒吼聲貫穿了厚實的牆壁，「凱恩，救救她，救救她！你的醫術不是很高明嗎？我願意答應你所有的條件，只要你把她救活，求你了！」

「……」

不知是由於太過專心於戰鬥，沒有聽見愛德華的問話，還是不忍心說出殘忍的答案，凱恩沒有一點回應，只是默默跟安潔莉娜一同加入戰鬥，盡全力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房間內所有的敵人擊倒，保護他們的安全。

「不，不，一定還有其他辦法，一定還有……」

「愛德華，小心！」艾米莉亞大聲喊道。

鐺的一聲。

伊迪爾見勢不妙，已經不打算活捉他們兩人，反而打算將他們當做人質，與凱恩對峙。

一枚瞄準愛德華的暗箭被艾米莉亞擋下，她大聲的罵道：「怎麼了？廢柴魔王，難道你的腦子徹底壞掉了？」

「……」沒有回應。

「她已經死了，你很清楚這點，不是嗎？所以，不要再騙自己了！」

「她死了，你高興了？」愛德華冷冷的說。

「我、我……」艾米莉亞面紅耳赤的喊著，「你這個混蛋！她死了，可你還活著啊，傻站著又有什麼用！難道你也想死嗎？」

「事到如今你還說什麼啊？連凱恩都救不了她，還有誰可以？還有……等等！」

說到這兒，愛德華突然愣住了。

再高明的治療術都無法起死回生，想要讓死人復活，只有一個辦法。

「等等……還有、還有，還有我啊！」愛德華瘋瘋癲癲的笑了起來。

「喂，愛德華，你想幹什麼？」一邊應付眼前的敵人，艾米莉亞一邊觀察愛德華的動作。

他，從地上撿起了一把劍。那是一把普普通通的黑色長劍，之前，他就是用這把長劍，和艾米莉亞一同殺進了黑炎幫的老巢。

直到這把劍再次被愛德華握在手心時，艾米莉亞才終於看清了它的樣子。

「那把劍……什麼？那是，災厄之劍？」

不只是艾米莉亞，就連伊迪爾也震驚了。

那把平庸無奇的黑色長劍，在這一刻竟然散發出了逼人的戾氣。淡淡的黑霧，在長長的劍刃盤旋纏繞，陰沉的黑色吞噬了房間內僅存的亮光，讓萬物重歸混沌。

那，似乎就是傳說中象徵著詛咒與災難的邪物——災厄之劍。

「如果我可以讓時間倒流，回到過去，那麼，再來一次又有什麼不可以呢？」黑暗中，愛德華用毫不動搖的嗓音對艾米莉亞說，「幫我擋住他們，一會兒就好！拜託了。」

「等等，愛德華，難道你想穿越時空裂縫嗎？不行，以你現在的身體根本禁受不住時空亂流！」

僅僅擁有兩重魔王刻印，愛德華的實力還不及巔峰時期的三分之一，面對無情的時空亂流毫無抵抗之力，幾秒鐘就會被絞成肉泥。

「管它呢，總會有辦法……」愛德華不負責任的嘟囔著。

現在，他只能這樣做了。

「不行，你不可以……啊！」

肋下突然被一刀砍中，艾米莉亞捂著傷口，用僅存的聖靈氣彈飛敵人的衝鋒。

好像察覺到了愛德華的舉動，伊迪爾不要命的朝愛德華沖了過來，不惜一切代價，只想從他的手中奪下那柄受了詛咒的長劍。

而這時，愛德華已經做好了承受一切詛咒的準備。

「夜，我不會讓你就這樣輕易走掉的。沒有我的允許，你哪都不能去！」

【保護她，這一次】

靈魂深處傳來的吶喊，讓愛德華渾身充滿了力量。

雖然他從來都沒有使用過災厄之劍，但不知為何，他的身體早已熟悉了它的用法。只是輕輕握住災厄，他就明白自己究竟需要做什麼才能讓這該死的時間回溯。

正是為了驅動這把劍，所以，在這個世界里，他才選擇成為一名魔劍士。

這，也許就是他宿命。

「時間啊……給我，跳躍吧！」

一劍，斷空。

身旁的景象開始扭曲，巨大的空間裂縫瞬間將愛德華吞噬。

這個世界，從此再和他沒有半點兒關係。

最後一秒，他看到的，是倒在地上的、身體漸漸冰冷、僵硬的可憐少女，還有那名消瘦的黑髮勇者，即使肋下挨了一刀，鮮血淋漓，她依舊堅定不移的擋住了所有的敵人。

這樣的結局，我能不接受！

如果這就是災厄的詛咒，那麼……

無論要付出多麼慘痛的代價，那些詛咒，我通通都願意承受。

只要再一次，再一次

這次，我，一定要保護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