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二重奏，名為拯救的物語

中央城，大教堂。

「你們知道嗎？他真的是個很貪心、很貪心的傢伙呢。」

堂而皇之的坐在大教堂最中心的寶座上，那個小女孩兒憂心忡忡的說。

有個非常貪心的傢伙，他放棄了所有離開了她們，自以為英雄一般的離開了這個世界。

臨走時，他對雪拉說：不要再去打擾她們了。

憑什麼？憑什麼我要聽你的話？

顯然，雪拉並沒有打算乖乖聽話。她那個自以為是的傢伙從她們的世界逃離，因為，這並不是她想要的結局。

詛咒這種東西，根本不嫌多。事到如今，她已經沒什麼好怕的了。

「第一個世界，並不完美。」

兩位黑頭髮的漂亮姑娘站她身邊，靜靜的聽著她講述那段被世界遺忘了的傳奇故事。

聖潔的能量融入她們的身體，溫柔的笑容洗滌著她們的靈魂，幾乎是一瞬間的事兒，她們想起了那個叫做愛德華的傢伙。

「來到第二個世界，他同樣不滿足。」

面對冷酷無情的命運，即便雪拉擁有再強大的力量也只不過是杯水車薪，幸好，她想到了另一個法子。

「第三世界是一個輪迴的世界，長度，僅有一年。」

她沒辦法改變世界，所以，只好把責任全都推給愛德華，讓他代替自己去改變命運，而自己則作為一名執筆者，在神的注視下，重寫歷史。

「兩萬次。我們所在的世界，是嶄新的世界，又或者說，是經歷了兩萬次輪迴的第三世界。」

最後，她終於成功了。愛德華改變了命運，而她也得以從詛咒中解脫。

可是……

「可是，他不在這兒。」雪拉遺憾的說。

「所以，他在到底哪兒？你一定知道，對不對？」兩名漂亮的姑娘，其中一位留著短髮的，看上去略顯男孩子氣的姑忍不住大聲的問。

「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

他在哪兒？沒人知道。

如果雪拉知道愛德華在哪兒，那她也不用違背愛德華的意願，特意找來艾米莉亞和夜，把所有的一切都講給她們聽了。

愛德華的離開，是命運的選擇。

就像過去一樣，她沒辦法改變命運，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其他人身上。這次，她希望這兩個女人能代替她做些什麼。

不，不是希望，是相信。現在，雪拉只能盲目的相信她們甘願為那個男人做些什麼。

「你不知道？」

短髮姑娘皺著眉頭，語氣中多了一份不耐煩，而另一位長發飄飄的美女則與她相反，冷麵寒霜，黯然無語。

「我只能說，他離開了。」

愛德華的選擇，是離開。

只要他離開，離開夜，離開她們，離開中央城，離開這個世界，那麼，他的記憶就不會再影響世界線的軌跡，也就不會發生令他傷心的悲劇。

「離開」並不是一個十分清晰的概念，那是令一種更模糊，更玄妙的東西。

很多時候人們都會有一種錯覺：明明某樣東西就在自己的眼前，可自己卻偏偏沒能察覺到它的存在，過了好久才恍然大悟。

就像那個傢伙一樣——也許，愛德華根本就沒有走出中央城半步，也許，他此時此刻正躺在大教堂的門外曬著太陽，也許，他剛好躲在這張凳子的後面，偷聽著雪拉她們的談話，同時盤算著怎麼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小姑娘。

也許，他就這裡，偏偏人們卻意識不到他的存在。

他，還她們，就像兩條無限延伸的平行線，近在咫尺，觸手可及，卻又遠在天涯，永不相交。

她們的世界里，沒有他的存在；他的世界里，也不再有她們的身影。

永遠保持平行。

「可惡……」艾米莉亞不甘心的低下了頭，咬牙切齒的說。

「不、不要生氣啊，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雪拉連連擺手試圖安慰艾米莉亞。

這兩個女人的反應超出了她的預料，原以為，聽到這樣感人肺腑的故事她們一定會痛哭流涕，吵著鬧著要把那個變態找回來才對。

這也不怪雪拉。畢竟，離開媽媽的時候她還是個小孩子，根本不了解自己的爸爸媽媽究竟是用什麼方法表達彼此之間的愛意，更不知道那個把自己的爸爸迷的神魂顛倒的，叫做夜的女人是什麼姓格。

所以，她不小心犯了個錯誤……

「想不到，他竟然做出了這種愚蠢的事兒。」夜眯著眼睛，面無表情的說。

感動？悲傷？淚水？

那些一文不值的東西夜統統都沒有，此時此刻，她的心中唯有憤怒。

「他是個變態！」彷彿在回應夜的話，艾米莉亞的臉上多了一絲戾氣，她握緊拳頭，狠狠的罵道。

「他一直都是這樣。」夜冰冷的口氣都快把雪拉凍僵了。

「一句話都不說就這樣走了？懦夫！膽小鬼！」艾米莉亞越罵越來勁，根本不在乎雪拉獃滯的眼神。

「懦夫？不，夜認為他根本不配當懦夫，他就是一坨毫無用處的垃圾。」

「這該死的傢伙……我們該怎麼辦？」

發泄掉心中的怒火，艾米莉亞終於說起正事兒來。

想要在這個世界找到他幾乎不可能，如果可以，雪拉早就那麼做了。

找到他的方法只有一個——回到過去，回到一年前，回到輪迴的原點。

「我們？不，不是我們，而是夜，夜自己。」夜斜著眼睛，不屑的說。

「你、你是什麼意思？」

「可憐的勇者，你還不明白嗎？他並不是麵包，夜不能把他掰成兩半，像十多年前那樣與你共享。」頓了頓，夜看著艾米莉亞的眼睛，語氣沉重，「你明白夜在說什麼吧？」

同樣的烏黑秀髮，同樣的血紅雙眸，現如今再提起十多年的往事，艾米莉亞心領神會。

當年的小女孩兒都已經長大誠仁，就算是親人，也有無法與對方共享的東西。

比如說，那個男人。

「我知道他不是麵包，我也沒有搶走他的打算。」

「誒？」夜吃了一驚。

「我現在只想做一件事。」艾米莉亞皺著眉頭，不耐煩的說。

「什麼？」夜好奇的問。

「找到他，然後……」艾米莉亞的眼神充滿了殺意。

「然後？呵呵，勇者大人，夜開始喜歡你了呢。」彷彿領悟了艾米莉亞的意圖，夜默默掏出懷中的白月，若有所指，「夜的匕首很鋒利。」

很鋒利？

聽到她們的談話，雪拉好奇的湊了過來。

「他的胳膊並不粗，用你的匕首可以輕易砍斷。」艾米莉亞的語氣異常平靜，就像在說一件再普通不過的事兒。

「如果他反抗怎麼辦？」

「我可以把他打暈。」艾米莉亞說。

「不，我們可以把他綁在樹上。」夜同樣平靜的回答。

「好主意。他有魔王之體，所以……」

「所以，即使砍斷他的胳膊死不掉。」說到這兒，夜得意的笑了笑。

「夜，到時候我可以借用你的匕首嗎？」艾米莉亞誠懇的請求著，「鋒利的匕首刺入胸膛……嘶，那手感一定棒極了！」

「沒問題。」夜點了點頭。

「謝謝你。」

「不用謝，呵呵。」

「呵呵。」

她們的笑容令雪拉毛骨悚然。

看她們的樣子，怎麼都不像是要去救人，反而像是要殺人啊……雪拉不免犯起了嘀咕。

對不起爸爸，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害你的，她們要對你做什麼都和我沒關係啊……不過好在你有魔王之體，肯定不會死，所以吃點苦頭也沒什麼大不了吧？

再說了，你肯定很喜歡被她們欺負才對，畢竟你是個變態啊。

這一刻，雪拉也露出了狡黠的笑。

「雪拉。」艾米莉亞說。

「嗯，我在呢，有什麼事兒~~」

「送我們回去吧。」

「去哪兒？」

「你知道。」艾米莉亞邪邪的笑了笑。

這一刻，她好像已經聽到愛德華撕心裂肺的哀嚎了。

她已經等不及了！

「好吧。可是你們千萬不要告訴他是我送你們回去的啊。我答應過他，不去打擾你們的，呃……」看到艾米莉亞詭異的笑容，雪拉有點害怕。

印象中，自己的媽媽並不是一個可怕的女人啊！天吶，怎麼會變成這樣？

「放心吧，他不會生氣的。」艾米莉亞說。

「真的嗎？」雪拉還是有些擔心。

「真的。他不會生氣。」夜甩了甩匕首，淡淡的說，「他不敢生氣。」

「不敢？哈哈哈。」聽到夜的話，雪拉突然像花兒一樣笑了起來。

回到過去，她們究竟會對愛德華做些什麼呢？雪拉迫不及待的想要看一看了！

「哦對了，雪拉，時空裂縫中的亂流很厲害吧？」艾米莉亞好奇的問。

「嗯，沒錯。就算你們活著回到了一年前，你們也會丟掉這個世界當中所有的記憶。」

「就像他一樣？」

「沒錯，就像他一樣。」雪拉點了點頭。

「也就是說，我們必須要像他那樣墜入輪迴，去期待兩萬分之一的奇迹？」

「唔……」雪拉不吭聲。

答案，她們其實很清楚。

「艾米莉亞，你怕了？」夜冷冷的問。

「哼，不就是兩萬年么。他能撐過去，我為什麼不可以？」

「那……我們出發？」

「好，我們走吧！」

相視一笑，彷彿回到了十多年前，她們兩個小女孩兒相依為命，彼此珍惜，無論面對什麼困難都不會退縮。

於是，她牽起她的手，兩人義無反顧的跳出入了象徵著輪迴的裂縫。

餘音已逝，佳人猶在。

長達兩萬年的四季協奏曲，在兩位少女的精心演奏下，再次響起。

宛轉悠揚。(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