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師徒二人
離開『靜慧閣』的齊衍,只覺得一身輕鬆,望著頭頂刺目的陽光,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隨手掐了個術法,一道流光從指尖溢出,迅速朝一處山頭飛去。
見狀。
齊衍當即召喚出本命飛劍,馬不停蹄地追上流光而去。
不曾見到,『靜慧閣』內,齊歡生悄悄探出一個腦袋,在目送他的離去后,興奮地回到沈清身邊打轉,對齊衍塞的小紙條,格外好奇。
齊衍:呵呵,就算看到了又怎麼樣,反正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
沈清當著眾人的面,緩緩展開字條。
【幫我看好小師弟,若是他惹出什麼事端,讓他去掌門後院蹲馬步抄『靜心訣』一百遍。】
湊得最近的齊歡生原本還「嘿嘿」傻笑的模樣,隨著一連串冰冷無情的字映入眼帘,逐漸僵硬。
最後,在武達郎一聲聲「嘖嘖嘖」的幸災樂禍中,哭喪著臉,對著沈清,義憤填膺道:「師姐~大師兄好狠的心啊!我也是做師兄好多年了,他為什麼還不信我,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去哪了!!!」
沈清隨手將紙條往空中一揚,紙條瞬間被一團烈火燒為灰燼,隨著一陣徐徐微風,徹底消散。
至於齊歡生,一天不演一波就難受。
沈清等人皆是習慣性嫌棄地瞧上他一眼,然後聚在一起,開始安排接下來一日半時間內的授課安排。
一旁被忽略的齊歡生撇了撇嘴,早已習慣了這群人的「無情」,重新掛上笑容,湊近幾人,給自己求了份和沈清共事的「美差事」。
……
齊衍御劍飛行。
藉助『尋人術』對掌門的追蹤,愣是在平合宗地界繞了三圈,最後在宗門庇護的村落田頭,找到了偷閑的掌門。
小老頭大概是為了入鄉隨俗,原本還手持拂塵,衣帶飄然的掌門,換下繁複的衣袍,套上粗布麻衣,挽起褲腿衣袖。
躺椅在身下晃悠晃悠,手中一把蒲扇晃悠晃悠,嘴巴一張一合,樂呵呵地和田間勞作的鄉親嘮嗑,看上去好不愜意。
也幸虧齊衍習慣了掌門這種操作,縱然心中吐槽萬千,面上卻依舊能保持恭敬。
「掌門。」
齊衍朝著躺椅上大爺……掌門,行禮。
只是這腰還沒彎下去,就見掌門手中蒲扇一抬,齊衍行了一半的禮,被強行阻斷。
「行了,這裡除了和藹可親的鄉親,就我們師徒二人,大徒弟,釋放一下天性,別整天端著個大師兄的架子。
你看看你小師弟,多活潑,多可愛,還知道撒嬌。同樣都是從小孩兒過來的,同樣都是我養大的,你怎麼就歪了呢,唉……」
掌門手中的蒲扇越搖越快,一雙精明的雙眸望向齊衍,裡面滿是失望和惋惜。
齊衍:「……」
齊衍:得了吧,要是我和齊歡生一樣,早晚得氣死你,還釋放天性,你咋不說宗門直接做吃山空好了……
齊衍心中默默翻了個白眼,掌門這招先聲奪人,在幾年前,便已經對他無效,也不知道換個花樣。
「掌門!」
齊衍拔高了音量,笑眯眯地打斷了掌門的「廢話」。
然後,一個反客為主,溫和說教:「師尊,說起小師弟,我突然就想起來。前些年我出山歷練,您是怎麼答應我的……哦,說了會好好教導小師弟。結果,歡生現在這般肆意妄為,日後出山,我又如何放心。
還有,您作為一派掌門,門中諸多事宜需要您的過目,您怎可如此懈怠,若是師祖知道了,必然會對師尊失望至極。
還有……過兩日便是收徒大典,兩個月後便是宗門大比,半年後便是修真大典。若是今年收徒大典再收不到合適的弟子,到時候的修真大典,宗門內恐怕連個拿得出手的弟子都沒有。
如果宗門被踢入末流,連最基本的天下資源分配,都拉低了檔次,您有何顏面,去見羽化仙去的師祖。
還有……巴拉巴拉。」
齊衍持續輸出,下一秒,只見眼前一黑,有什麼東西,朝他面門襲來,捲起額角碎發。
齊衍習慣性抬手一抓,一把破舊的蒲扇,當即被齊衍捏碎一角,啪嗒,掉落在地。
而掌門手中空空,正滿臉失望地瞧著地上缺了一角的蒲扇。
但轉瞬,又像是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般,攤在躺椅上,朝齊衍擺了擺手,道:「可以了,打住!打住!為師錯了還不行嗎。還有,還有啥!為師身體好著嘞,還去見師祖,你咒為師幹嘛!!!小兔崽子!」
話落,還不忘翻個身,拿屁股對準齊衍。
齊衍:……
面上。
齊衍依舊保持和煦的笑容,腳步徐徐,走到另一側,面對依舊慈眉善目,絲毫沒有生氣的掌門,知道掌門並未將這些話放到心裡。
也是。
他們師徒二人之間的相處模式,這麼多年,基本就沒變過。
『都當對方的話是狗屁』
……
小老頭……掌門瞥了眼面前身姿修長,神色溫和的大弟子,輕哼一聲,再次翻了個身。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勢必要拿屁股對準齊衍。
而齊衍像是沒看到掌門眼中的嫌棄一般,笑著「恭維」……呃,踩雷,道:「既然掌門記住了,便是好事,師祖知道了,必然會倍感欣慰。」
背對著齊衍的掌門:欣慰你妹!天天就曉得拿師祖壓我,嘖……
可惜,掌門也就在心裡編排編排,背對著齊衍時,連眼睛都沒眨兩下。就齊衍的嘴巴,說起道理來一套一套的,指不定就被帶坑裡了。
掌門:遠離大弟子,多活三百年!
而「恭維」完掌門的齊衍,話題一轉,麻溜地轉到了此行的真實目的上。
「師尊,弟子此次前來,有私事向師尊請教。」
齊衍垂眸,只是想到這幾日被自己連番忘卻的夢魘,眼中便思緒繁雜,心裡說不出的苦澀。
臉上笑容消失,難得露出嚴肅又傷感的神色……
熱切想要幫助徒弟解惑(熱切想要聽八卦)的掌門,一聽齊衍說是私事,立馬來了精神,連忙從躺椅上起身。
彎腰撿起缺了一角的破舊蒲扇功夫,再面對齊衍時,雙眸中,滿是關切,乍一眼看,倒是的確有幾分做師尊的樣子。
掌門一邊搖著蒲扇,一邊上下審視齊衍。
……道心似乎有些不穩……這對他這位穩如老狗的大弟子來說,倒是的確難得。
「你說來聽聽。」
「是……」
……
齊衍將自己這幾日莫名陷入夢魘,醒來后,又忘得一乾二淨的事情,給掌門「詳細」說了一遍。
眼見著這個往日在他面前沒個正形的師尊,眉頭越皺越緊,心中,隱約有了些不好的預感。
都說修士步入築基后,不會輕易入夢,更不會平白被夢魘困擾,更不會如他一般,醒來后,連這個夢魘夢了個什麼鬼,都不記得了。
齊衍:我突然有點緊張……
耳邊,微風吹拂,裹挾著遠方的嬉笑聲。
此地,在宗門的庇護下,一直都是這般歲月靜好。
若是在往日,掌門必然會拉著齊衍一同坐在田間,瞧著那遠方的裊裊炊煙,訴說人間山水,讓人心曠神怡,異常嚮往。
可如今,齊衍的話,像是一道奇特的屏障,將原本親密無間的師徒二人隔開。
有什麼東西,正在從齊衍指縫間溜走……兩人陷入長久的沉默。
「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