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都不容易

楊琴是瞅准了葉老四他們出去了，才送東西進來的，「小姨不能在這裡待太久，你要好好的知道嗎？什麼都沒有活著重要，你爹已經沒了，你還要想想小白，要是你出事了，小白怎麼辦呢？」

葉尋青點頭說：「我知道了，小姨。」

楊琴還得回去，把籃子里的東西都拿了出來，裡面是兩個發黃的面饅頭，還有小一盤子肉，另外還有一包飴糖。

「糖！」葉尋白一眼就認出了飴糖的包裝。

楊琴笑了一下，「吃吧，小姨先走了。」

葉尋青沒有傻到認為他的小姨很有錢，這些是的估計是他小姨偷偷拿過來的。

「小姨，你拿這些東西過來，姨夫同意了嗎？」葉尋青試探性地問。

楊琴臉色一白，眼神躲閃了幾下，說道：「你小姨夫肯定是同意的，不然我怎麼敢拿過來呢？」

「那我就放心了。」葉尋青假裝沒有看到她的表情。

「我先走了啊，你們好好的。」說完，楊琴提著籃子匆匆忙忙地走了。

鄉下人一天只吃兩頓飯，頓飯是午時前吃的，一頓飯是傍晚的時候吃的。

第一頓飯之前，農人們都得去幹活，干到中午熱了才能回來吃飯，所以葉尋青和葉尋白都是餓著肚子的。

葉尋青把一個饅頭給葉尋白，又分了一大半的肉給他，說道：「我們快吃吧，吃完好去幹活。」

那一包飴糖被葉尋青藏在了柜子裡面，為了防止它們化了，他特意尋了一個陰涼的角落。

葉尋白拿了兩顆糖吃，剩下的他不敢多吃，還要留著多吃幾天。

葉尋青琢磨著用這些糖做點新鮮玩意出來吃，只是他不知道這裡的物價如何，得想辦法問一問。小白應該是問不了的，他連錢都數不好。葉老四和陳金花都更不用問了，他們只會和他吵架。

那麼……

葉尋青忽然想到了一個合適的人，而且那人長得帥，和他講話，葉尋青心裡也舒坦一點。

封景恆和大哥封景華在耙水田，有條件的人家用牛耙地，他們家沒條件，用的是人。

葉尋青找到了正在拉耙的封景恆，一下子就被他震驚到了，「厲害！」

封景恆停下來休息，卻看到葉尋青兄弟倆站在田旁邊看他，他愣了一會，才把繩子丟掉，洗乾淨手去見他們。

「好厲害啊！」葉尋青的語氣非常歡快，「我第一次見到人拉耙呢！」

封景恆有些詫異，「以前不都是這樣的嗎？」

葉尋青拍拍葉尋白的後背，意思是讓他說。

葉尋白嚼著飴糖，含糊不清地說：「哥哥去見了天上的神仙，神仙說哥哥可以回來，但是哥哥記不得我們了。」

封景恆看著那笑容滿面的年輕人，就知道葉尋白說的是真的，因為葉尋青是一個很內斂的人，那絕對不會這樣笑的。

「能回來就好。」封景恆真的以為他去天上見了神仙呢。

「那個我有些事都忘了，所以想問問你。」葉尋青口袋裡掏出來三塊糖，「放心吧，我不白問你，這個給你。」說著，就把其中一塊糖塞到了封景恆的嘴裡。

封景恆愣住了，「你……」

「我嘗了，可好吃了。」葉尋青道。

「哪來的飴糖？」封景恆舔了舔糖，甜味直接從嘴裡傳到了心裡。

「小姨給的。」葉尋青說道。

封景恆皺了一下眉，「看來你真的忘了。你小姨的日子過得也很艱難，她這回偷拿東西給你，回去又要挨你姨夫打了。」

葉尋青愣住了，「姨夫會打她？」

「你阿公去世之後，楊家就沒有頂樑柱了，你爹爹嫁給了葉老四，前幾年你爹走了，你小姨為了你外婆和你們兄弟倆，就嫁給了村裡的屠戶。」封景恆說道：「因為屠戶答應給她娘養老。」

葉尋青覺得剛剛吃的糖不甜了，「我記不得了……」難怪小姨能拿來肉。

「吃吧，已經拿過來了。」封景恆嘆氣說。

葉尋青沒有一直愧疚，他問：「你知道鎮上的物價怎麼樣嗎？」

封景恆不忙的時候是要去鎮上打零工的，物價他很清楚，於是就和葉尋青說了說。葉尋青心裡有數了，就把剩下的兩顆糖都給了封景恆。

「謝謝，我去幹活了。」葉尋青說：「等我有錢了，請你吃飯。」

封景恆沒有回話。

葉尋青把弟弟抱起來，「走了，小白，我們要去栽秧了。」

等他們走後，封景華才走過來教訓封景恆，「老二，我都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葉老四他家那道門子不要去招惹，一家子都是流氓。」

「他不是。」封景恆固執地說。

「他不是，但他也收下了彩禮。除非你能拿出八兩銀子來。」封景華嘆氣：「人家愛的是銀子，不是你啊！」

封景恆還是非常難過的，「大哥，我想去借錢。」

封景華氣得說：「借錢，借錢，說的容易，能借到嗎？那十二兩銀子還沒還完呢。」

封景恆卻說：「那是老三娶媳婦花的……」

「你去和阿父阿娘說，不要和我說，花的銀子里還有我的兩成呢。」封景華怨說：「那也是我留著娶媳婦的。」

葉尋青栽完秧后又去摘了桃子，這回摘的多，因為他有糖了。楊琴給的糖是飴糖，也就是麥芽糖，整體偏黃色。

葉尋青找了一個乾淨的陶罐，到山上找泉水洗乾淨，然後再把削皮的桃子放進陶罐里煮。其實蒸出來更好吃，只是他現在沒有條件蒸。

「哥哥，我們為什麼要偷偷煮桃子呢？」葉尋白問道。

葉尋青回答說：「因為在家煮會被他們發現我們有糖。」

糖太珍貴，葉尋青沒捨得放，只放了三顆糖。幸好桃子比較甜，彌補了一部分甜味。

煮好之後，葉尋青只倒了一小碗出來，剩下的全都密封了起來，等到涼透了再找個陰涼的水洞把罐子放進去。

「好吃。」葉尋白很喜歡煮過的桃子，甜甜的，軟軟的，還有一點點酸味。

「喜歡我們就多吃一點。」葉尋青只嘗了一口，確定可以吃之後，才都給弟弟吃。

他還要摘軟桃子做桃子醬。

葉家村是吃麵食的，因為葉尋青看到了晚熟的麥子。葉老四家沒有麵粉，估計是被陳金花藏起來了。

有麥子就能做饅頭，如果饅頭配著桃子醬呢？男人不一定喜歡，但女人小孩哥兒姐兒就不一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