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驚變
薛海心裡有些沒底了。本來以為是一些尋常冤死的惡鬼來複仇。可是這般光景,這般威力。絕不是普通冤死惡鬼。定是有同道設下別法專門煉製的!
一路走來,這院子布局本就十分詭異。入門四合廂房,正廳接入後院。本是無可厚非。可是恰恰是坐東朝西。陽氣入不得,yin氣散不去。ri積月累,就算沒事,也招鬼。
而且後院正中便是池塘。水本屬yin。一路上又沒有火行之物,居正是為凶。池塘上沒有荷葉水草,岸邊也沒有花卉。更為詭。而池塘邊走廊朝西,一路燈籠成腹水除火,懷yin去陽之勢。這鬼地方就是一個人工搭建的大凶之地!
道上規矩。尋常野鬼若是遇上了,各自憑藉本領爭奪。可要是像這種,好像有人專門布置練鬼的,便不好多生事端,應該徑直離去不惹麻煩。如今看那空明所為,定是知曉此是有人布置,還特意挑釁。薛海可沒有被拉著捲入是非的習慣。
如此想著,薛海眉頭皺得更加緊湊。低聲很是惱怒的質問道:「空明大師,你此番可是別有用心。他人修鍊,我等怎可無辜惹事?貧道不管你與此間道人有何恩怨,還恕貧道不想招惹是非。就此別過。」
說罷,薛海就要扭頭離去。原本笑意盎然的空明忽然停下身形,轉頭嘆道:「道友,如此著急,與修行不利啊。」
薛海鐵著臉往後退,本來以為這是渾水的薛海,此刻心裡大叫糟糕!額頭竟然流出冷汗出來。因為直到現在他才發現。這個院子大得有些嚇人。,按理說一個小鎮不可能會有那麼大的院子的。而且左右看去,原本以為是余老家小的那些孩童女人。此刻卻默默圍了上來!
定睛一看,薛海嚇得臉sè死白!本以為是惡鬼興風作浪而沾染煞氣的緣故,這些凡人臉sè才差。此時看去哪裡如此!分明是一副即將腐爛的爛肉!灰白的皮膚下隱隱有蛆蟲四處轉動。乾涸許久發黑的血貼在肉身上,卻因為黑夜才看得不真切!再加上背後隱約露出的符籙,薛海斷定,這些家小正是行屍走肉的傀儡!
「呵,本是不想多管閑事。如今卻逃過一難了。你這傢伙,想必就是此地的施法者。引我入瓮,想拿貧道修鍊法門不成?」
說時遲那時快,薛海一把抽出法劍,另一隻手按在符盒之上,jing惕的看著面前的空明和尚。
而此刻,這個眉清目秀的和尚哪裡還有半點生氣?突然間,空明微微低下頭,雙眼變得無神,鮮血從眼瞳溢出。皮肉也開始發紫腐爛。不過轉眼間,面前依然站著一個渾身冒著黑煙,只有點滴皮肉依附骸骨之上的活屍。
卻見這活屍轉動著乾癟通紅的眼球。盯著臉上冒冷汗的薛海,忽然發出嘎嘎嘎的怪笑。露出骨頭的下顎上下開合,竟然道出人言,聲音卻十分沙啞:「看你是純陽門的人,本是有心引你走進法陣陣眼,到時禁錮了你,生吞活剝吸干你的陽氣才好。如今你竟然已經發覺,便勿得怪我了!」
薛海心下一沉。卻也慚愧。他根本就沒發現這麼一個陷阱。本以為是他人恩怨。在發現后,又以為是同道施法作怪害人。如今看來,事實八竿子不著。作怪的乃是一個修鍊法門,有了道行根基的惡鬼!
「糟了糟了!如若師父在此便好。純陽門除邪之法名聲在外。師父定然要此鬼不得好死。如今我道行低微,又入了此鬼法陣之中,何人可救我?」
薛海心下驚恐。那惡鬼卻舉起了乾癟的雙手。一股夾帶著濃重屍臭味的yin風立刻呼呼刮來。直撲薛海門面。
一看如此,本就已經心懷恐懼的薛海哪敢迎戰?一手啪打符盒。大批符籙不要錢的飛出環繞自身。便立刻掉頭,對著那漸漸圍上來的行屍衝去!
「想跑?太晚了!」卻聽身後惡鬼大肆狂笑。可是薛海哪裡管得許多?看著那面前一字排開朝著自己衝來的行屍,衝上前去的身形不曾停下分毫,空閑出來的左手卻立刻擺在胸前,三個字決,以震,遷,滅飛快打出。懸浮周身符籙立刻散發點點金光。眼神立刻變得凌厲的薛海高聲大喝,一記手印就按在了身前的符籙之上!
剎那間,幾十道符籙化作光輝直奔行屍。一張張立刻貼在行屍身上。只是金光一閃,一簇簇火苗就從行屍上驟然冒起。只讓這些傢伙痛苦的扭曲哀嚎。
電光火石之間,薛海已然衝到哀嚎的行屍跟前。明晃晃的法劍在他手裡閃動著陣陣寒芒。甩手一斬。將身前那些哀嚎的行屍斬開之後。薛海終於衝出那走廊,往著遠處的庭院衝去。
可是誰承想。那周邊的廂房忽然接二連三跳出一個個面目猙獰的行屍。指甲尖利而烏黑,面目腐爛而難看。以之前那些行屍不能相比的速度衝來!
「娘娘的!這傢伙想練殭屍不成!」被這陣容嚇了一跳的薛海立刻停下步伐。這些行屍只要再如此修養多年,以秘術煉製。便是吸食人血作惡四方的殭屍!不過大幸所在,這些尚不是殭屍。真正的殭屍刀槍不入,水火不侵,力大無窮。就算是師父尚在人間,師徒聯手對付一個都十分辣手。更別提這許多了。
說時遲那時快,薛海看著一群行屍衝來,便是要一掌拍打符盒,效法之前所為。可就是這麼一拍,只讓他微微一愣,繼而臉sè更是難看。
原來是之前跟著師父前去坐觀山時到如今,薛海身上的常備道具符籙都不曾補充。只是幾天光景,接連碰到強敵。如今符盒裡已然不足二十枚了。一旦用完,薛海能對敵手段更是寥寥無幾!
只是轉瞬間,不容得薛海猶豫,便看他眉頭一皺,鋼牙一咬。飛快的從腰間的布袋裡取出一個樸素的小木盒。只是搖手抖開蓋子,裡面卻全都是赤紅的硃砂。
薛海瞪著那些衝來的行屍,抖手將硃砂一股腦全灑在了法劍的劍刃上。只見他舉起沾滿硃砂的法劍,用力一口咬破舌尖,張嘴噴出赤龍血,噴在法劍之上!然後極快的掏出三張符籙,又是一抖。符籙立刻化作火焰,被他一把投在法劍之上!
「嘩啦!」卻看見那法劍立刻燃起熊熊火焰,衝來的行屍一感受到劍上的火焰,立刻露出懼怕的神情,沖勢也為之停緩。
就趁現在!薛海怒吼著舞動法劍,帶起陣陣火浪一頭沖入行屍之中。那些行屍避之不及,被斬了個正中。立刻爆出熊熊烈火焚燒那腐朽的軀體。
宛若龍游繁枝,火焚業林。只是幾合,這些行屍已是灰燼橫七豎八的躺在地上。而薛海手中法劍的火焰,也適時的熄滅。
額頭冒著冷汗的他這時才有空回頭望去,卻詫異的看到那個活屍正主老老實實的站在走廊前,默默注視著薛海。頓時,一股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可是此時xing命攸關,哪裡還顧得上其他?見那惡鬼不追,薛海當即一個燕子穿梭奔出大堂,直直跳過花盆階梯,一頭就往不遠處的大門衝去。
可是,當他迫不及待的打開朱紅sè的大門時,眼前所展現的一切,只讓薛海的心沉入谷底。
大門之外,不再是記憶中的大道和路邊房舍。眼前的,只是那yin森森的後院,與掛著陣陣yin風的走廊。還有依舊淡定,站在原地的惡鬼,與那裸露在外的骨頭所展現的yin笑。
「鬼打牆。。原來我一進入這院子,就著了你的道了。」薛海一臉絕望的依著門板,微微有些喘氣的如此說來。
「嘎嘎嘎嘎。。小道士畢竟是小道士。經驗不足啊。」這惡鬼yin測測的開口譏諷,渾身上下四溢的黑煙越發的稠密。甚至隱約能聽見一陣陣的哭號。
「不管結果如何,至少讓我知道閣下怎麼稱呼吧。」薛海有氣無力的低吟著。與只換來的是惡鬼嘎嘎嘎的yin笑。沙啞的語氣之中透出些許意外:「罷了罷了,讓你死也死個通透。貧道生前如何已然記不清,自取道號百鬼!」
卻說這百鬼道人當真了得。修為不過練氣,手段神通著實千變萬化。以死人之氣修鍊成道。十分不易。
正是:
東陵墳上東陵鬼,太yin天助明本心。
奈何前生多怨苦,今世非人亦非我。
衣衫襤褸附腐身,恨心墨血化人屠。
殺生煉魂天註定,何苦一介貧書生。
「原來是百鬼道人,幸會幸會。」露出苦笑的薛海雙手勉強抱拳行禮。可就是在這一瞬間!原本神態絕望的薛海忽然雙眼冒出神光,手上極快的連連捏著手印。口中大喊:「誅邪辟妖,急急如律令!吒!」只見薛海那捏著滅字訣的手指上立刻閃動點點金雷。隨著他話音剛落應聲打了出去!
啪啦!一聲巨響從原本百鬼所站之地下響起。捲起一陣爆炸,掀飛了地面磚瓦。這是薛海目前所會的最強的法術了。可要是這一擊能擊垮百鬼,薛海卻也不自信起來。
果不其然,那掀起的煙霧尚未散去,一個拖著黑煙的半屍半骷髏的百鬼惡狠狠的從煙霧之中衝出來。手裡不知何時握著一把潔白如玉的短柄三股叉。直取薛海門面!
太快了!快到薛海來不及反應,只是下意識的後退一步,舉起法劍相抗。
醜陋噁心的面容,死白sè的三股叉。伴隨著一股屍臭的yin風壓向他的面前!
只是清脆的斷裂聲。雙眼瞪得老大的薛海親眼看著那柄法劍在三股叉的撞擊下四分五裂!眼看那三股叉就要刺進自己胸膛。焦急之下的薛海一個鯉魚打滾側翻滾開,險之又險的避過了這致命一擊。
可是急忙跳起來的薛海轉頭看去,卻見到一擊不中的百鬼憤怒的飄在半空,兩隻血紅的乾癟眼球爆shè出駭人的紅光。直勾勾的盯著薛海!
「卑鄙下作!竟然暗中害我!」
果然,薛海一眼就看到了百鬼那披著長袍的左肩,此刻已經被炸開。夾帶著火星的骨頭裸露在外,更別提一些骨頭碎片了。
「傷的了他!並不是完全敵不過!」一看之前的偷襲奏效,懸著的心安定下來。薛海有了一些自信。可是盛怒之下的百鬼哪裡好相與?只是發出非人的怒吼聲。薛海背後,那走廊旁的池子上立刻波濤不休。一個個哭嚎著的冤魂竟然徑直從湖水中蹦出,直直衝向薛海!
「我的老祖宗啊!」感到挫敗的薛海氣得罵娘。
「這傢伙究竟煉製了多少的惡鬼!怎麼殺也殺不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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