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落水

第1章 落水

七月初一,深夜,月朗,星稀。

淡淡的月光灑在寂靜的農家小院,小院朝西的棚子下擺著兩副還未合蓋的棺材。

棺材前面放了兩個火盆,火盆里剛剛燒燼的元寶紙錢還有白煙一絲絲向上飄。

燒紙錢的麻婆子實在有些困頓,支撐不住的她只得靠在旁邊柱子打個盹。

要睡未睡間,耳邊忽然傳來異響,麻婆子迷糊的睜開眼睛。

本來靜得落針可聞的院子,此時有一道嗚咽的細碎的聲音傳出。

麻婆子的睡意一下子全跑了。

她吊著一顆心戰戰兢兢的望向右邊的棺材,棺材里,緩緩坐起一女子。

麻婆子還在玩泥巴的年紀,就聽老一輩的人說過,七月,是鬼月。

麻婆子魂飛魄散,也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咻地爬起來就往屋內沖,嘴裡不停喊著「鬼啊,救命啊」,剛跑到堂屋門口,她一個剎腳,打個轉拐向門口跑。

才打開院門,她就想到她家老頭子還在屋裡,猛地又轉身,目光卻一眼對上那女子。

她眼睛一翻,暈了過去。

屋裡的麻老頭聽到老婆子的叫喊聲,立即從夢中驚醒,原本和衣而眠的他穿著一身短褐衝出院子。

棺材里一個人,坐著,大門口一個人,躺著。

麻老頭腳一軟,跪倒在地。

住得近的左鄰右里早已被麻婆子的叫喊聲叫醒,都急急忙忙套上衣裳往麻婆子家奔來。

看到躺在門口的麻婆子,又看到院內跪趴的麻老頭,再看到右邊那副棺材里坐著的女子。

女子兩隻手揉著頭,似乎正痛苦的掙扎著,像要衝破什麼束縛大殺四方。

眾人驚駭,膽小的腳軟跑不掉,膽大的想留下看熱鬧。

梁若縈揉了好一會兒腦袋,才抬眸掃視四周,看到這群衣著簡樸的陌生人,眉頭一皺。

心底疑慮重重。

她是大晉朝光祿寺少卿梁旭那不受寵的長嫡女,她出生那天父親的白月光小妾林氏發高燒,兩天後全家人拉肚子。父親耳朵進了林氏吹的耳邊風,說她克白月光,克全家,要將她立刻送到外面莊子去,她在母親據理力爭下,在家長到滿月,才被送到莊子外面去養。

就因為在外面養著,所以她秘密學了一身醫術。

每每她回家,兩個庶妹都會找她麻煩,不是搶她東西,就是學她們的綠茶姨娘假裝被她欺負,她那個歪心眼的父親總是幫著兩個庶妹罵她以大欺小。

母親自她送外面去養,再沒有讓父親到院里過夜,那個林氏也不允許他去。

一年多前,歪心眼父親醉酒闖進母親的院子過了一夜,卻不想那次母親便有了弟弟。母親憎恨父親,也討厭這個家,所以不想留下腹中孩子,卻多次流不掉。

長期鬱鬱寡歡的母親在弟弟呱呱落地那天拋下她和弟弟駕鶴西去,她縱使有回春的妙手也救不活想死的母親。

她恨父親,也恨林氏。

如果不是父親和林氏,母親就不會死。

本想把弟弟撫養大些再收拾她們,可是就在前幾天,為了爬得更高的未婚夫與她退親和侯門貴女成親,好友孫盈月擔心她難過,邀她參加孫家的賞荷宴,她思量過後就答應了。

沒想到就因為參加賞荷宴,參與了救治大理寺卿章易,被人推落了荷花池。

那天,她和孫盈月還有一眾貴女正在院子里賞花,前院忽然騷動起來,沒多久就聽別人說去南縣查辦一樁重要案子的大理寺卿章易,剛回京就遇刺。

事發地離孫家的園子不遠,孫盈月的父親孫田將軍知道后立即將章易接到園子醫治。

如果不是聽說章易命懸一線,她又看到醫治章易那幫太醫搖頭晃腦的嘆氣說無能為力,她還真不會輕易出手救治章易,顯露自己會醫術這件事的。

她與孫盈月交待一聲,讓孫田將人譴散,並讓孫田保密她會醫術這件事,這才開始獨自一個人醫治章易。

章易中的是毒箭,她給章易施針排毒整整一個時辰,才將章易從鬼門關拉回來。

章易半個時辰后便能醒來,她擦擦額頭的細汗,開門出去。

她是在一個偏僻雅靜的屋子為章易醫治的,只留一個丫鬟在門口守著。丫鬟見她出來,立即奉上點心和茶水。

「梁大小姐,累了吧,我家小姐讓我備了些吃的給您。您先喝口茶潤潤喉,再吃些點心。」

她點點頭,丫鬟將她領到屋子前面的水榭,擺下茶水和點心。

她喝了杯茶,捏了塊點心,站到水謝旁邊,一面欣賞開得正艷的荷花,一面吹飄香的荷風。

忽地,背後被一股重重的力道撞擊,整個人被撞入荷花池。

她是會鳧水的,剛要划動,卻發現自己四肢僵硬無法彈動,同時腹中還傳來劇痛。

是點心的問題還是茶水的問題?

因為信任,她沒想過吃的東西會有毒,直接往嘴裡送。

到底是誰要害她?

如果幕後黑手是因為恨她救治章易才對她下毒手,那屋裡的章易豈不是也活不成了?

但看眼前這些人,她又不由懷疑是不是林氏為了將弟弟捏在手中,暗中聯合孫家人對她下的毒手。連個像樣的葬禮都不給她,將她送到這鄉下讓人隨便處置她的屍體,羞辱她。

沒想到她大難不死,醒了過來。

她沉聲問道:「你們是誰?」

「原來不是鬼啊!」

不知誰喊了一句,院子里膽大的人此刻終於支撐不住,軟了半個身子滑下去。

你才是鬼。

梁若縈在心裡回了句,再次揉揉還在發疼的腦袋,扶著棺材站起來,跳出來,穩穩落在地上。

因為夜裡鬧鬼的動靜太大,此時院子里已經圍滿了人,紛紛七嘴八舌給她說了經過。

這裡是麻家村,麻老頭夫婦年近四十才生的唯一一個兒子麻二牛,前天在麻家村前面的河裡鳧水淹死了。

昨晚麻老頭夫婦在河邊給兒子招魂,發現她從河裡流過,夫妻倆開始時十分害怕,但隨即又想到還未娶妻就做了水鬼的兒子,頓時生出主意,將她撈起來。

兩人確定她已經沒氣,將她拖回家,給她配了副棺材,準備明天將她和兒子葬一處,給兒子配個陰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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帶著醫術重生,她的馬甲藏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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