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從未被珍惜
做完三台手術后，沈歲禾扭著酸澀的脖子回到宿舍。
她點開手機，又看到江思思更新的朋友圈。
【只是半夜生理期疼，哥哥非要拉我去醫院，也未免太難為情了吧。】
配圖是昨晚江聞野在醫院的背影。
沈歲禾點開未讀信息。
是江聞野。
【什麼時候回家？我很想你。】
這是江聞野鮮少說的情話。
以往只要聽到江聞野說想她，沈歲禾就會馬不停蹄地奔赴到他身邊。
只是現在，她的內心只有淡然。
信息發送的時間是昨晚的凌晨三點半。
昨晚他一直沒睡？
沈歲禾搖搖頭。
她在他眼裡從來都不是例外。
就像去年，她闌尾炎要做手術，整個休養期，江聞野也只來看過一次。
後來的大多數時間，他除了在隊里就是陪在江思思身邊。
有次她的刀口實在太疼，想讓他哄哄自己。
【你已經不小了，很多事情都需要獨當一面，不要碰到一點小事就哭鼻子，更何況你還是一名醫生。】
電話那頭是那麼淡漠，把沈歲禾準備了好久的話都咽了回去。
江聞野總是教育沈歲禾不要太依賴他。
他很忙，他希望自己不在的時候，沈歲禾都能處理好突發事件，照顧好自己。
沈歲禾聽著那些話，忍著刀口的疼痛，默默擦掉眼淚，沒有讓哭聲漏出一點。
不知是第幾次沉默。
江聞野嘆息一聲，叮囑沈歲禾好好休息，不要熬夜。
然後又是江思思喊江聞野的聲音，他也毫不猶豫地掛斷電話。
那一夜，沈歲禾委屈地哭了一整晚。
可她不長記性。
在江聞野下一次說想她的時候，她又掛著笑臉去找他。
戀愛兩周年時。
沈歲禾提前給江聞野打去電話，想讓他空出時間約會。
「我約了很久的餐廳，不能退，你就出來和我約次會吧，好不好？」
江聞野沉默了十分鐘。
沈歲禾抿著嘴，失落道：「還是沒時間嗎？要是這樣就算了，我約北茉去也行。」
「好，我會空出時間。」
聽到他應下，沈歲禾激動的差點以為聽錯了。
掛電話前，她好像聽到了江聞野隊友的聲音。
「隊長，你躲在這和誰通電話呢？你不會交女朋友了吧？」
聲音由遠及近，有點小聲，可沈歲禾還是聽到了。
上學時，江聞野就是校霸。
他的性子冷，不喜歡太張揚。
即便兩人在一起后他也從未在朋友圈公開。
對於這個深愛的男朋友，沈歲禾一直遷就，沒有任何異議，也從不抱怨。
電話里的那個聲音很明顯是江聞野沒有在隊友面前提到過她，所以語氣聽起來才那麼驚訝。
只是那時候，沈歲禾太開心了，沒有太留意這些細枝末節。
紀念日那天，她滿心歡喜，盛裝打扮坐在餐廳靠窗的位置。
她準備了好幾個驚喜，有蛋糕，有氣球，有鮮花，還有紀念品。
可一直等到餐廳打烊，江聞野都沒有出現。
她發去消息，那頭一直沒回復，打電話還關機。
她擔心江聞野，急匆匆跑到隊里詢問，而那裡人都說江聞野一早就請假出去了。
沈歲禾不死心，又跑到江聞野的公寓，恰好碰到他和江思思走出來。
他們並肩而行，江思思身上還穿著江聞野的外套。
不知道江思思說了什麼，江聞野的嘴角掛著淺笑。
遠遠看去，更像一對恩愛情侶。
兩人很快看到前面駐足的沈歲禾。
江聞野快步走過去，臉上不知何時已經變成了往常的冰塊臉。
「怎麼過來了？」
「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江聞野的神情有一瞬的空白，隨後疑惑道：「你是說紀念日？」
沈歲禾眼眶微紅，不明白他明明記得，為什麼還要失約。
明明她都已經提前那麼多天跟他約好了，什麼事情都不用他操心，只要人到就行。
哪怕都已經如此卑微，江聞野連這一點都做不到。
江思思小步跟上來，看到臉色煞白的沈歲禾時，怯懦開口。
「糟了聞野哥哥，是我不好，你交代我給歲禾姐姐發消息說去不了時，我因為身體太難受就給忘了。」
緊接著，她又無辜地眨著眼睛。
「歲禾姐姐，你不會是在餐廳等了一天吧？」
聞言，江聞野的臉色也不太好看，眼裡難得有了愧疚。
「對不起，思思過來的時候正好心臟不舒服，情緒也一直不好，所以我就沒過去。」
江思思攏了攏身上的外套，一副確實如此的模樣。
「我的胃口一直不太好，聞野哥哥就親自給我下廚，當時他手上沾了東西，就讓我代勞，是我忘了...是我不好，歲禾姐姐，你能原諒我嗎？」
兩兄妹一唱一和，默契十足。
沈歲禾脾氣再好，也在那天發了好大的脾氣。
「沈歲禾！」
江聞野正色地喊了我的全名。
這是他要生氣的徵兆。
「不過一個紀念日，下次補過就好了。」
「江思思的身體不好，又不是有意的，要是再發脾氣就是無理取鬧了。」
沈歲禾忍了又忍才沒讓眼淚掉下來。
她攥緊拳頭轉身，不讓任何人看出自己的狼狽。
上車前，她捕捉到了江思思的眼神里藏著幾分得意和憐憫。
那是在無聲宣誓，她又一次贏得了勝利。
車子啟動后，沈歲禾還是沒忍住哭了。
司機師傅一眼就看出小姑娘是失戀了，識趣的沒有說話，還將音樂開到最大聲。
沈歲禾將頭埋進膝蓋里，腦海中都是江聞野要她溫婉大度，情緒穩定，不要粘人的那些話。
可他們明明是親密的戀人啊，他們在談戀愛啊。
為什麼她總感覺自己是一個人？
閨蜜黎茉經常罵江聞野是個天生直男，註定孤寡，不值得沈歲禾傾心相待。
可沈歲禾太愛江聞野了，她什麼也沒聽進去。
現在再回想起來，沈歲禾都覺得當初的自己犯賤又活該。
她放下手機就躺下了，沒有回復那條看似求和的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