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終結才是起點

林楓喘著氣地飛行著，體內真元已經到達一個極點。懷裡的，一個還殘留著出土氣息的古劍留在他長袍的後背，細長的右手上，卻是黏上已經結成固體的血液。

再次使出人劍合一飛行的林楓，腦中卻是萬分焦急。身為崑崙內境天劍門的新一代掌門，自己何時這麼狼狽過？

想我崑崙內境堂堂一代大派，高手眾多，在崑崙內境中，也是一霸。但是這一切也不過是曾經……

面臨末法時期，哪怕是曾經靈氣充足的崑崙內境，有能力的修者早已經帶著門派舉派飛升，離開靈氣枯竭的地球。林楓這一脈，不過是當年天劍門先輩不忍故土之後，香火斷絕而留下的一脈而已。

在今時，真正末法時期到來之際，又有多少人突破先天？曾經顯赫一時的天劍門，今ri也不過是只有一人在殘存著。也就是說，我們天劍門的林大掌門，也不過是光棍司令一人，還是光到連下人都沒有的程度。

今ri林楓在一處古墓，冒險得來一把古劍，想來應該能支持自己上年的生活費。對的，你沒看錯，曾經顯赫一時，威震一方的天劍門掌門，已經淪落到盜墓為生的地步。

「到底是誰？」哪怕是狼狽到這個地步，林楓已經挺直他的腰，冷靜地判斷著。

今天的事情透露著詭異，自己一向低調。何況自自己師父一代，天劍門就萬分低調。現在崑崙內境，能惦記自己天劍門的，也沒幾個？末法時期來臨，惦記自己門派的法訣？

開玩笑，別說是天劍門的法訣。林楓自己腦海中，就記著崑崙內境各大門派所謂的獨門修鍊方法。末法時期，曾經的修者，還不如今時的武修。自己修鍊到今時這個地步，還不是拋棄修者轉修武修，才有今時的實力。

今天剛出古墓，就被人襲擊了。掃視了一下四周，林楓惱怒地一轉手中的長劍，將胸前的三顆子彈挑了出來。隨著子彈出來的，還有林楓的三道血柱。

「呃！」倒吸一口氣，林楓一點三道傷口的穴道，草草止住了這傷勢。割下手上的長袖，林楓給自己包紮起來。

哪怕做這一切，林楓右手上的長劍，他的右手，依然沒有一絲顫抖。林楓牢記著師父教導的，劍者，一定有一個牢固的，永遠不會顫抖的手。

處理一下傷勢，林楓就有些後悔，自己當初認真了解一些熱武器的知識，也不會落得如此地步。想不到堂堂的天劍掌門，也會被阻擊槍給yin倒一天。

剛從包紮傷勢的草叢出來，林楓jing戒的神sè愣住了。剛才自己明明是施展出師門絕技，人劍合一逃出他們包圍，遠離包圍圈上百里。自己還特地轉了幾個方向，做了幾次偽裝，按道理，他們應該不知道自己逃離的方向。

可是他現在卻聽出，有三道呼吸聲，不，還有一道。最後一道，氣息之悠長，哪怕自己全盛時期也不敵，何況自己今時這地步？

不知為何，林楓並沒有第一時間逃離現場。他有個感覺，今ri他已經在劫難逃，既然在劫難逃，自己今ri弄個明白，死的安心又如何？

隨著四道呼吸聲的出現，一些熟悉的香味也隨風飄來。這裡是背風處，但依然有著香味傳來。是香味的純凈？還不如說是記憶的熟悉。

這一瞬間，林楓明白了，為何自己今ri會被暗算，甚至是連逃跑方向也被人洞悉。因為這一切，都是這個最熟悉的陌生人，親自布置的局。

林楓僵持的身體放鬆了，就連一直穩重的長劍，此時也多了絲顫抖。可想而知，林楓此時心中的震動。

青sè的身影從巨石背後走出，那雙凌厲的雙眼，萬分惆悵地看著這個最熟悉的陌生人。

巨石正前，一道同樣熟悉的長袍，但比自己更加魁梧的身影，背對自己站立著。

感受到林楓的出現，背影緩緩轉過身來。橫跨幾片擺放在兩人之間，那熟悉菜sè的山石，平靜對上林楓惆悵的雙眼。

「師兄！我好餓啊！」一個單薄的身影，兩個同樣身世的小孩，在廚房中的情景。較小的一個，不住吞咽著口水，看著窩裡並不豐盛的野菜，撒嬌道。

「師兄！今天練功好累，師父他好嚴格！嗚嗚！」時過境遷，成長了不少的兩個少年。較小的少年，哭泣地將自己腫紅的雙手，伸給自己師兄。師兄大咧咧地幫自己拿藥酒擦拭的情景閃過。

「師兄！以後我來保護你！」自己修鍊人劍合一初成，興高采烈找自己師兄，述說自己的歡樂。早已經練成的師兄，笑眯眯地答應自己自大的話。那曾經最窩心，最溫暖的一幕。

……

逐漸成為兩人今ri的對持，師兄還是那麼慈祥地對視自己，自己卻已經惆悵地看著他。

一切，只因為，自己師父，就是被這個叛出師門的師兄所擊傷，最後不得不早逝的。

「還好嗎？師弟。這裡有幾個小菜，都是我剛剛親自下廚，還剛熱著。」林天生在霎間的慈祥后，再度恢復平靜。從懷裡伸出一雙筷子，品嘗了一下后，林天生有些皺眉。

「看來師兄的功力退步了啊！跟以前的，相差好遠。」

林楓收回眼中的惆悵，手上的長劍，也再度平靜起來。正如上千萬次，面對木頭人，面對敵人，殺敵前的平靜。

「師兄你的功力沒有退步。同樣的菜，同樣的人，但是變化了心境，還會有曾經的味道嗎？」

「是嗎？」林天生點點頭，受教地回應著曾經的師弟。

曾經的兩人，一樣的孤兒，一樣的天資。自己對這個師弟也不曾有隔膜，但是自己有仇恨，師弟他，沒有。

「不喝一點酒？」林天生輕嘆一口氣，詢問著自己的師弟。此時的他，真的，沒有一絲防備。因為沒有必要！

「嗯，三ri斷腸散，不錯。」林楓並沒有拒絕，就自己身前的酒杯，獨自斟酌了一杯。品嘗過後，林楓並沒有停下，向著遠方倒了三杯酒，依次倒在地上。

「這是敬師父的。」

向著林天生倒了三杯。「這是，敬我死去的師兄的。」頓了頓，林楓輕聲吐出自己的心聲。

最後，林楓左手頓了頓，向著自己倒了三杯。「這是敬給天劍門的列祖列宗的，敬給天劍門的掌門的。林楓今生使天劍門傳承斷絕，愧對師門先輩。」

獨自斟酌的林天生，也頓了三頓。這是自己最熟悉的師弟，可惜自己已經不能回頭。

「師弟，將師門最後那門絕技交出來，師兄從此不再出現在你眼前。」或者是自嘲，或者是良心發現，林天生說出師兄弟之間，最後一句話來。

「天劍門，沒有彎腰的劍者，更加沒有屈服的掌門。」

沒有多勸，林楓的xing格，自己知道，最熟悉的陌生師兄，更是知道。留下的，只有亮劍！

「天劍訣！」

「萬劍決！」

天劍門僅留下的五大絕學之二，再度出現在崑崙內境。卻不再是為師門戰鬥，有的是同門干戈。

「師弟，你功力全在時，你也不如我，何況今ri你已經受傷？」林天生的話，儘是森寒。五大絕學中，天劍訣最為霸道，哪怕兩人的修為相當，林楓也不是他對手，何況現在？

林楓沒有退卻，哪怕自己劍技全是自己師兄所教，自己招式的破綻他都知曉。他依然沒有絲毫退卻，沒有彎腰的劍者，更沒有屈服的掌門。

森寒的劍氣，一次次劃過自己身體。哪怕自己努力抵抗，面對技高一籌的師兄，林楓也並不認為自己真的能擊敗林天生，他也從來沒想過擊敗林天生。

「最後一門絕技，交出來！」林天生臉上，青筋盡顯。為什麼，為什麼老頭子，甚至曾經最疼愛的弟弟，他們都不懂自己的痛？師門最後一門絕技，是自己復仇唯一的希望。為什麼他們都不懂！

面對林天生再次暴漲的劍勢，林楓心中一沉。終於結束了嗎？師父，你臨終前所教導的絕學，天劍門最後一門絕學，終於要用上場了嗎？

「天劍唯我！」林天生終於使出這一個絕技，哪怕是他，也是初步掌握的招式。他有想過，是在面對自己滅門仇人時，使出的終極一劍。可是從未想過，這一劍是向著自己曾經最疼愛的師弟，當成親弟弟的林楓使出的。

長劍毫無阻礙地插入林楓的身體，亮白的劍身上，映印著林天生不敢相信的雙眼。「為什麼不躲，你為什麼不反擊啊！」

林楓唯一一次放開他握劍的右手，從他繼承天劍掌門開始，他手上長劍從未離手。

「師兄，你知道為什麼師父會被你所傷？」

「你知道師父那天前，為何離開門派？」

「今ri，我就將天劍門最後一門絕技，施展出來。」

林楓感受著體內瘋狂摧毀自己生機的劍氣，卻毫不在乎地述說著。

「師父說，你想復仇已經入魔了。所以那天晚上，師父出手，將你滅門仇人全部剷除。曾經的崑崙內境第一高手的師父，也是受了重傷。這，才會被你所傷。」

林楓眼中閃爍著解脫的光芒，他並沒有把真相說出來。既然已經結束，師兄也夠痛苦了，說了也塗加憂傷罷了。

「最後一門絕技？」林天生聞言，眼中狂喜壓過瞬間的疑惑。

林天生滲透的劍氣，觸動了天劍門最後一門絕技的前提條件。

「天劍門最後絕技，劍門干戈！」在瞬間，林天生驚訝地看著一副解脫模樣的林楓。他清楚感覺到，此時自己的真氣，毫無反抗地被林楓抽取。林天生想過，天劍門最後絕學會是如何恐怖。

但他，從未想過，這是天劍門列祖列宗為了防止同門相戈，創下的功歸於盡招式。恐怖的劍氣瞬間瀰漫兩人身邊，狂暴的能量，甚至引起空間的波動。

「師父！師弟！」此時林天生如何不明白林楓剛才所說的含義？為何不明白師父為何不將這絕技交付給自己的原因？

「一切都解脫了！」狂暴而恐怖的劍氣在瞬間爆發，在這恐怖劍氣自爆之下，林楓相信自己師兄弟，即使是靈魂也將會消散在天地間。但這瞬間，他心中沒有任何的遺憾。

「完了。」林楓無憾地感慨一句，曾經的恩怨，師門的重擔。在這瞬間，已經完了。

「終結？不，這僅僅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