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死了
第二日一早。
臘月二十九。
錢書墨像以前一樣睜開眼睛就喊,「衣服呢?拿來!」
可沒人應聲。
錢書墨又喊了一遍,卻還是沒人應聲。錢書墨抬頭四周看了一眼,不由得嘟囔道:「這死哪去了!」
可扯著嗓子喊了好幾聲,也沒人,只好自己起來穿衣服。
這沒人捂的衣服真冷啊!穿在身上錢書墨本能地打了兩個哆嗦,不由地道:「等那是女人回來的,看我不罵死她的!」
可等了半天也沒人,灶台也是涼的,錢書墨還要今個去柳丞相那拜早年呢,時間不早了。
「哎呀!真是該死!」錢書墨等不及了,只能自己打水洗臉了,至於吃的,一會去街上買點吧!
罵罵咧咧地走到井邊搖水,誰知道卻被裡面的東西直接嚇了一個大跟頭!
「這……這……」錢書墨嚇得臉色慘白,這裡面怎麼看著像是一個……一個人呢!
錢書墨鼓起勇氣,再一次探出頭去,這回看清了,井裡的人正是自己那童養媳!
錢書墨呆住了,想起昨夜說的話,難道是因為這個,所以想不開了?
「真晦氣!」錢書墨磨牙,「非得過年前一天死,分明就是要給我尋晦氣!」
此朝有規矩,這不管是官員還是百姓,父母死了要守孝三年,妻子則要守一年,雖說不用辭官,但是除了這事……這過年想去拜訪別人家,也是不能夠的了!
「這不是給我添亂么!」錢書墨想到還要去丞相家拜早年呢,而且還想著最好能趁著這次過年的機會,能去見見王爺呢!
這可好!
全完了!
「該死的,死你都不挑個時間!」錢書墨想了想,直接關上大門,把屋裡的一些破爛,還有板凳什麼的,通通丟進了井裡,然後壓住了井蓋,就好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挺直了腰板,捋了捋頭髮,徑直走了出去。
本來他是想把人撈出來,神不知鬼不覺地埋了的,奈何他一個書生,一輩子沒幹過活,那人又被泡了水,根本拉不上來。
所以只能填了井。
錢書墨就和往常一樣,裝作什麼事都沒有的樣子來到了柳府。
「老師,學生給您拜個早年,祝老師身體康健,萬福萬壽。」
「書墨來了啊!今年你可是來晚了啊!」柳丞相笑著道:「來,這是為師給你準備的東西,拿回去讓你媳婦給你做了。」
是一小袋精米,還有一小塊肉。
都是赫連決給的,但是柳伯慪知道錢書墨家裡條件不好,所以特意分出來一些留給他。
可沒想到,錢書墨卻沒那麼高興,臉上似乎還有一些……
柳伯慪強調道:「這可是王爺給的精米啊,以前都是皇上吃的,咱們都沒嘗過,今年也跟著嘗嘗。」
一聽是赫連決給的,錢書墨忙雙手接過,只一眼就連連稱讚,「這東西是好啊!老師,要不咱們去給王爺也拜個早年吧,學生也想謝謝王爺的恩情。」
「這……」柳伯慪不想去,「這年前,王爺恐怕事多,咱們還是不要去了。」
「可是……」錢書墨有些不甘心。「咱們也不多呆唄,去一趟就是咱們的心意到了,您說呢?」
柳伯慪想了想,還是不想去,但看錢書墨的樣子,就道:「要不明個一早你跟我去吧,王爺還邀請我去他家吃全福湯圓呢!」
「全福湯圓?」
「是啊!說是一種很好吃的東西,反正老夫是沒吃過,王爺一共請了朝中五位官員,你去也好,以後做事的時候,也能打交道呢!」
錢書墨忙點頭,「行,行,學生去!」
這全福湯圓就是現在的速凍湯圓,趙萱萱一次自己吃,無意中掉進了那浴缸里,就傳送了過去。
沒想到赫連決喜歡得很,趙萱萱就給他送了好多袋。
這不,赫連決準備拿出來三十早上和大家一起品嘗。用赫連決的話說,這東西圓圓的,象徵著團圓,裡面芝麻油甜甜的,象徵著日子越來越好,這不大年三十吃,都浪費了。
錢書墨心滿意足,便說了兩句話就告辭了。
只不過也有些不敢回家,畢竟家中還有一個女屍等著他呢!
錢書墨便在街上閑逛,直到天黑了,實在沒法子了,這才忐忑地回到了家中。
「哎呦,錢秀才回來了啊!」錢書墨剛一推門,隔壁的嫂子就探過頭來,隔著牆問道:「你媳婦呢?我這一天都沒看見人影!還等著讓她幫我綉點東西呢!」
「哦,」錢書墨忙道:「她……她不在家,您……您找別人幫忙吧!」
「不在家?這大過年了的,不在家洗洗涮,幹什麼去了!」隔壁的嫂子嗓門一下子變大了,唬得錢書墨心裡直發慌。
「那個……那個她前兩天找到一個活,過年幫忙,這不想著掙幾個錢么?」
這事倒是常有的,有的人家不捨得僱人,就過年過節忙不開的時候,才僱人幫忙。
所以鄰居也沒多想,就嘟囔兩句這麼好的事,怎麼沒告訴她呢,就走了。
錢書墨一個腿軟,差點就坐在了地上,終於糊弄過去了,看來這院子自己是不能賣了,要想法子把這井填上才行!
可上哪弄這麼多土去啊!
錢書墨想了半天,準備在自家先弄,便在屋裡看了半天,終於找到了一把鍬,一個土袋子,便在房后偷偷地幹了起來。
挖好一袋子土,就運過來倒進去,還要時刻注意著周圍的情況。
五趟下來,就累得錢書墨直喘粗氣了。手也疼,胳膊也酸痛得很。
可這點土,根本就是杯水車薪啊!
錢書墨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急得在院子里直轉圈。
沒想到被另外一頭的鄰居看見了,好奇地問道:「錢秀才,大晚上的,你在院子里幹什麼呢?不冷啊!」
「我……我……哦,我睡不著,賞月呢!」
「這麼冷的天還賞月啊!」鄰居點頭,「怪不得是秀才呢,您就是和我們泥腿子不一樣啊!」
「您客氣,」送走了這邊,錢書墨也不敢在院子呆著了,只能回屋。
可他也從來沒燒過炕,鼓弄了半天,光冒煙就是不著,只能放棄地躺在了冰冷的炕上。
這一夜怎麼過的,只有他自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