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衿槐配逢
一陣疾風驟雨過後,司馬衿的酒醉清醒了許多,他看著窗外院子里人來人往忙做一團,還不知道是當朝大司馬曹真來了。
他歇了一夜,又窩在屋裡喝了一天酒,心裡覺得司馬昭這一次恐怕是難逃惡運,因為就連他的老父親當朝大都督都拿不定主意,還有誰能救他呢。
這麼思索著,司馬衿突然想起他走到長安西門的時候,馮五又追上來轉述了夏侯晚的樂官說的一些話,讓把這些話也帶給司馬懿。
於是司馬衿就帶著幾分醉意走出了偏院,徑直往司馬懿的書房走去,一路上形形色色的人絡繹不絕,有穿官服的有穿工作服的,大家都腳不停地的奔走著,不知道在忙些什麼。他一直走到正殿的門口,遠遠地看到司馬懿被幾人圍著正站在階梯旁邊,他就大著膽子往前走了幾步,不曾想還沒走近多少卻從身後走出一名虎背熊腰的將軍,那將軍越過他兩步后又突然回過身:「這不是司馬衿嗎?」說話的的將軍正是郭配。
郭配是郭淮的弟弟,司馬衿是司馬師的堂哥,兩人都曾在曹丞相府學習過一段時間,所以算得上是他鄉遇故知。
「是配兄啊,真沒想到在這碰到你。」司馬衿認出了郭配。
「是我,你不是在長安做事嗎,怎麼到宛城來了?」郭配好奇地問到。
「呃……家裡有些私事來找叔父請教,所以在此叨擾幾日,配兄不是在洛陽嗎又怎麼到宛城來了?」司馬衿問到。
「哦,我是跟隨大司馬來的,本來是要去長安的,大司馬因公繞道宛城,沒想到提前見到你了……」
「是大司馬來了……」司馬衿心裡一沉,當即有種不好的預感,於是給郭配胡扯了兩句就趕緊回房間去了。大司馬繞道來宛城,肯定是為了司馬昭誣陷他的事情來的,自己偏在這個節骨眼碰上了郭配,也不知道是好是壞,一時間酒醒了人卻有點麻了,獨自在屋裡焦躁不安。
這邊司馬懿看停了雨,就惦記著曹真說想去看看諸葛孔明老家的事,忙帶領一眾官員等候在正殿門口。
曹真中午喝了南陽郡的老黃酒,這酒入口輕柔見風卻能倒人,傍晚將落雨的時候先起了一陣涼風,曹真覺得這風不冷不熱溫潤宜人就邁著步子在庭院里賞了會花木,結果就被老黃酒給醉倒了。郭配叫了幾次沒叫醒,就出門去給司馬懿報信說今晚看不了諸葛匹夫的老家了。
司馬懿就問還有什麼需要安排的嗎?郭配說大司馬出行一切從簡,等他睡醒了有什麼需要再說。
於是一幫人就散開了,各自在群府內找地方休息,隨時候命。
月上枝頭,司馬衿正在借酒消愁,門外突然啊傳來節奏清晰的敲門聲。他喊了聲「是師弟嗎?」門外卻沒有任何回應,於是他起身去開了門,想著在這郡府衙門內應該不會有什麼危險情況。
門打開后,站著的卻是一男一女,男的虎背熊腰英姿勃發正是郭配,女的身材結實五官不算精緻但也端莊大方,內行人一看就知道她有習武的經歷。
這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郭配的妹妹郭槐。郭槐小郭配五歲,因為是女兒身她肯定不能去丞相府學習,但受老郭家基因影響,從小喜歡舞槍弄棒,所以經常跟哥哥郭淮郭配一起到處結交朋友研習功夫。
司馬家一族都是少女多男,司馬衿就特別喜歡郭配的這個妹妹,小時候總是他熱衷於帶著郭槐玩耍,到了郭槐及芨的芳華,郭老爺子覺得能跟郭家門當戶對的女婿地位都不會差,但自己女兒整日舞槍弄棒毫無氣質可言說是敗壞門風也不為過。於是派了幾名得力的傭人把女兒看管起來,由老夫人親自傳授琴棋書畫四書五經女工廚技……
一晃這些年過去,司馬衿再也沒見到郭槐,如今醉意恍惚間看到曾經的小丫頭帶著幾分羞澀站在自己面前,一時間就像是夢魘一般讓人不敢相信。
「怎麼了我的司馬兄,不打算邀請我們進去嗎?」郭配看出了司馬衿的無所適從。
「哦,快進來,這……這~莫不是郭槐妹妹!」司馬衿借著酒勁問了一聲。
「正是小妹,小妹這廂有禮了,我就說嘛我司馬衿大哥肯定能認出我的。」郭槐上前拉住司馬衿的手,仍像當年那個小丫頭一樣把充滿崇拜的目光落在司馬衿臉上。
司馬衿臉皮一陣滾燙,體內一股燥熱的氣息衝上腦門,還好有醉紅幫他遮住了不堪,不然他的那張白臉不知道要羞紅到什麼地步。
「女大十八變,當真是十八變變得我都不敢相認了!」司馬衿抽脫自己的雙手招呼兩人坐下來,又忙著呼喚下人添杯添筷。
這一夜三人相談甚歡,司馬衿和郭配都沒有談及彼此的工作,只是聽郭槐講述了自己學琴棋書畫女工廚技氣走了多少位師傅,挨了多少戒尺,最後也只是學得個潦草馬虎一知半解,所以身邊的姐妹們都先後嫁給當世的王公貴族,只有她被藏在家裡不敢出手。
這一次郭配隨大司馬曹真出關守邊,家裡讓郭槐也跟著出去見見世面,實則是託了雍州刺史郭淮幫堂妹郭槐謀一樁偏遠的親事,以求把對老郭家名譽損失的影響降到最低。
說起當年他們在許昌丞相府的趣事,對比如今青年人在洛陽的荒唐,三人話不落地觥籌交錯,直聊到雞鳴天曉才昏昏沉沉的退散。
等郭配再醒來的時候,還沒來得及看時間,隨行的管家就告訴他大司馬久等他不醒已經跟了司馬懿一起去卧龍崗看孔明故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