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不告而取是為賊

輕輕拿起那把吉它，又輕輕撥弄了兩下，清越的聲音穿透全場，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望向琴音傳來的方向。

見李雲抱著吉它，一本正經地坐在舞台的台階上，幾個平時較為調皮的男生馬上調侃起來。

「喲，雲哥大才啊，這麼多年了，你什麼時候偷偷學會彈吉它了，原來你才是悶騷男啊！哈哈哈……。」

這種開玩笑的調侃李雲並沒有往心裡去，記憶里原本就會彈吉它。

吉它也不是特別高深的東西，無論是自學還是專業教學滿大街都是，他報考的專業培訓班學的是鋼琴，古箏等才是需要長時間練習的樂器。

不知是誰輕輕關閉了亮如白晝的燈光，只剩下氛圍燈在輕輕轉動。

朦朧的光打在那女孩的臉上，雙手捧著酒杯，側著頭微笑地看著李雲。李雲也在看著她，畢竟記憶里暗戀了這個女孩三年，卻從來沒有主動和她說過一句話。

腦海里不斷有歌曲彙集，短短時間就彙集了好幾首，猶豫了好一會，李雲才選了一首他認為比較符合自己此時心境的歌曲。

輕輕地撥下琴弦，悅耳悠揚的曲子飄灑而出，瀰漫全場，李雲閉上了眼睛，腦海中當年畢業的一幕緩緩浮現。

「李雲，畢業啦，初中到大學我們同班了十年，老天這麼撮合我們，你都沒有看出來，木頭哦！」

「我只是怕你拒絕，那樣我們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我有些話藏在心裡好多年，想現在對你說還來的及嗎？」

女孩用兩隻手拉住李雲的兩個耳朵，臉上開心地笑著，眼裡卻全是淚水，她從沒想過，李雲要向他表白的那一天，居然是兩個人將要天各一方的時候。

「不要啦，就留在心裡好了，還沒開始就失戀的感覺很不好，我會受不了！」

兩個人家庭、距離、夢想並不一致，在夜晚的霓虹燈中，漸行漸遠。

「匆匆那年，我們究竟說了幾遍再見之後再拖延。

可惜誰有沒有，愛過不是一場七情上面的雄辯。「

……

琴聲低婉，如同一道電流劃過眾人的心底，一股無名的酸楚蕩漾在心口久久不能散去。

更像一隻溫柔的手，將跳動的心抓成一團，握緊，讓人想用無聲的哭泣來緩解這無形的痛。

「如果再見不能紅著眼，是否還能紅著臉，就像那年匆匆刻下永遠一起那樣美麗的謠言。」

……

「誰甘心就這樣彼此無掛也無牽，我們要互相虧欠，我們要藕斷絲連！」

一首唱罷，宴會廳里一片沉靜，只有一聲聲小小的啜泣聲偶爾傳來。

好一會，一個帶有哭腔的女生輕聲說道：

「李雲，能再唱一遍嗎，我大學考的遠，我怕再也聽不到這首寫到我心裡的歌了！」

「是啊，再唱一遍吧，雖然心裡更難受了，但還有一絲憂傷的快樂，再唱一遍吧！」

幾個莊園的服務員也擠進了這個宴會廳，靜靜地站在門口，並將一束燈光打到李雲的身上，讓這個看起來乾淨陽光的男生顯得更加寂寥。

李雲的唱功並不高明，頂多算是業餘選手，但這首歌太能打動人心了，年齡越大聽這首歌越有那種遺憾的幸福，如同美酒讓人慾罷不能。

華夏的曲庫里並沒有這首歌，李雲也沒有能力和經歷在這樣的場景寫出這樣的歌，所以只好順手為之，估且算個藝賊吧，離文賊目標還差許多。

李雲並沒有起身，而是抱著吉它坐在原地輕輕地點了點頭。

「這首歌的名字叫做《匆匆那年》，這樣的歌曲我一共寫了兩首，本來想編曲后做成單曲，送給你……還有你們，現在看來我無法完美演繹這首歌曲，或許有一天，你們會在網路上聽到這首歌，那就是我送給你們的……！」

說完，又輕輕地撥動琴弦，那帶有淡淡遺憾的歌曲再次飄蕩在空中，幾隻手機在朦朧的環境中亮起，靜靜地錄下了李雲演唱的全過程。

……

聚會在帶有淡淡離愁的情緒中結束，李雲不知道是誰送他回的家，只知道醒來時，腦袋昏沉，渾身無力，這是宿醉的表現。

思維卻依然十分清晰，強迫著自己走進洗手間用涼水洗了一把臉，這才感覺舒服了很多，看著鏡中帶著憔悴但依然帥氣的自己，不知為何有些憂鬱的心情一下變得開朗起來。

直到看見掛在門口，閃著森森寒光的鞋撥子，李雲的臀部升起一團冷氣，讓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擅。

「完了，昨天自己喝多了，老爸老媽放了自己一馬，一會這兩個有輕微暴力傾向的長輩回來，還不得狠揍自己一頓啊，老天爺啊，如果，我是說如果，老爸老媽不揍我，我保證以後再也不喝……呃……再也不喝多。阿彌托佛，無量天尊、阿門。「

樓道里有動靜，聽起來好像父母的腳步聲，李雲連忙跑回卧室，假裝自己還沒有醒，期望能躲過一劫。

開門聲響起，果然是老爸老媽逛完早市回來，見李雲還在睡覺，並沒有吵醒他，而是一個將早點裝到盤子里，一個坐在沙發上翻著手機視頻。

「咦！老婆，你快過來看，這是不是你兒子？」

李春風的聲音響起，李雲沒有睜開眼睛，但卻豎起耳朵想聽聽老爸在詐唬什麼，自己需要用什麼對策來應付。

老媽聽見老爸的喊聲，手裡端著盤子，然後低下頭，歪著身子向手機看去。

手機畫面上，一個光線黑暗的環境里，一個帥氣的年輕男生抱著吉它坐在台階上，正自彈自唱著一首從沒聽過的歌曲。

歌曲像一雙溫柔的小手，輕輕地撕開成年人的偽裝，然後直達內心最深處，讓人不禁回憶起自己青春懵懂的日子。

老媽讓老爸暫停，將手中的盤子放到桌子上，然後坐在老爸身邊，靜靜地將這首歌聽了一遍又一遍，不知不覺中，老媽如同少女一般，將頭搭在了老爸的肩膀上，而老爸也將下頜搭在了老媽的頭頂。

這便是傳中的相依相偎，多少年都沒有過的親昵動作，在此時卻不知不覺地完成了。

歌曲完畢，老媽掐了老爸一把，輕聲問道：

「當年如果我沒聽我爸的話，執意入滬就讀師範，你說咱倆還能再一起嗎？」

老爸將老媽摟緊，輕嘆一聲：

「還得是我岳父大人，好長時間沒去看看他老人家了，一會我買點好酒，高低好好謝謝我老丈人。」

老媽又嗔怪地掐了老爸一把，又輕聲問道：

「這首歌是你兒子寫的嘛，你說我兒子怎麼這麼厲害呢？」

老爸李春風輕輕彈了彈衣服，仰頭淡淡地道：

「隨我，又帥又有才。」

李雲在卧室聽得直吐舌頭，生怕撞破老兩口溫存，卻不料，電話鈴聲響起，卻是班長打來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