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可老實人坑
汪雨雖有不甘，但也算放下了心結，認輸，有時候也是一種勝利，至少自己沒有唐吉訶德一般的勇氣，向龐然大物發起衝鋒。
「若有機會，捲土重來，若無機會，穩過餘生。」
這是半睡半醒間做的決定，下一步還是流浪，不過有了兩萬塊錢的目標，讓他有了明確的奮鬥方向，心情也莫名其妙起了變化，有不舍，也有期盼。
這一晚雖然細雨綿綿，夜風清冷，但汪雨卻感覺自己睡得很舒服，不被事情牽著走，自然就會放鬆很多。
只是，世事奇妙，紅塵就像旋渦，真能由得你想跳就跳，想出就出？
當他迎著第一縷陽光睜開眼睛的時候，一個與他年齡差不多的男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汪雨並不認識他，所以也就當沒看見，自顧自地收拾起自己的東西，尤其是那把木吉他，被汪雨仔細地擦了好幾遍。
那男人見汪雨不說話，便蹲下身來，看著汪雨道：
「你是汪雨嗎？曾經宏宇娛樂的當紅藝人？」
聽見那個打扮得很時髦的男人與他說話，汪雨撩起額前的亂髮，翻著眼睛看向男子道：
「我都變成這副德行，你居然還能認出我來，真有你的，我不記得你是誰，要是欠你錢的話，抱歉，我現在沒有能力還你。」
那男人搖搖頭道：
「你不欠我錢，反而我曾經還是你的一個粉絲，當然，不太入迷的那種。網上有很多關於你的討論，話題應該是昨天晚上的事，我很好奇，正好看見你，就想打聽一下。」
男人很直白，也很不客氣，絲毫沒有顧忌汪雨的感受。
汪雨的心輕輕地刺痛了一下，不過還好，也只是輕輕刺痛，甚至連擦吉他的手都沒有停一下。
「我很久不上網了，也不知道網上在討論我什麼，不過別人身上也有嘴，愛說什麼就說什麼，我並不在意。」
那男人朝著汪雨豎了一根大拇指，然後輕聲道：
「實際上，他們都在罵你，但我為你說了一句話，結果，也被他們罵慘了，有人說我是你請來的托兒，想為你洗白，但我並有收到你的任何費用，結果為你說話反而被罵了一頓，我想知道，如果你有錢的話，會不會介意支付我一點，這樣我的心裡也會平衡一些。」
汪雨又翻了翻白眼，不過由亂髮擋著，那男子應該並沒有看到。
「那是你活該找罵，律師都不敢為我辯護，你吃了死狗膽了，敢為我說話？」
那男人見汪雨不信，便將手機拿出，用著手機流量打開了短視頻，於是汪雨便看到了千篇一律的貶損評論。
將手機還給男人，汪雨很難得地笑了笑：
」好久沒有這麼多人討論過我了，現在看來，居然還有點開心，居然還有這麼多人記得我。「
那男人聳了聳肩，表示無奈，但隨後便試探著問道：
「關於這些事，你有沒有什麼想說的？或者為自己澄清一下，現在的自媒體很厲這害，沒準因為這件事你就可以洗白了也說不定呢？」
不出所料，汪雨搖了搖頭。
「我現在就是個流浪漢，關於這些誹謗，有誰會在乎我當時的對與錯，現在看似圍繞著我來討論，實際上，都在拋開事實不談，只談他們認為對的。不管這個人是不是我。」
男人點點頭道：
「看來你是有看破紅塵的境界了，那樣也好，來個眼不見心不煩。」
說到這裡，見汪雨背起琴盒，馬上話鋒一轉道：
「可這世界上，除了真的看破紅塵，誰又不是為了別人活的呢？誰又不是活給別人看的呢？你紅的時候，你的父母為你驕傲，你現在落魄了，你的父母背地裡也許被嘲笑了很長時間。好不容易熬了過去，你這樣灰溜溜的回去，就等於又揭開了還沒好利索的傷疤。不要以為你不看自媒體及網路新聞別人也一樣不看，就這麼跟你說吧，你父母可能也在這條視頻上幫你說話。他們不找你，不過是怕傷你自尊而已。」
男人的話彷彿是一柄刀一樣，又狠狠地扎進了汪雨的心裡，原本滿懷的希望剛剛凝成泡沫，便被粉碎成五彩繽紛的水零，瞬間無影無蹤。
「然後呢……？」
汪雨沙啞著嗓子問道。
那男人看了汪雨好一會，這才向汪雨伸出手，輕聲道：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楊波，一個網路自媒體人，平時熱愛從另一個方面看問題，也就是傳說中的杠精。現在你的話題很熱，我想為你拍一段視頻，既蹭了你的熱度，又豐富了我的素材。或許還可以讓你有翻身再起的機會也說不定。」
本以為汪雨會無聲的拒絕，沒想到只是稍稍考慮了一下，汪雨便握住了楊波的手。輕輕點頭道：
「你說的也有幾分道理，雖然我打算流浪回去，但如果能讓大家知道事情的真相，我覺得回家后也沒有人敢笑話我，聽你的，你打算怎麼拍，此次拍攝不收勞務費，賠了賺的都算你的。」
楊波興奮地掏出了口袋裡的手機，打開錄像功能，依著大家討論或迷惑的問題，給汪雨做了篇專訪。
……
本來打算查看附近培訓機構的李雲，也抱著手機看了起來。當看到汪雨自述雞飛蛋打人財兩空，並且開啟了流浪模式后，不由得也有些同情這個倒霉的傢伙。
至於那個叫於菲菲的女人為什麼來找他，汪雨表示自己也不清楚，自己身上除了兩個腰子去緬三角地區還能賣上個三瓜倆棗，真不知道還有什麼值得她惦記。
視頻看完，果然底下出了不少評論，褒貶不一，替他不平的有，罵他垂死掙扎的有，更多說他炒作的也有。
而一鏡到底，上傳完成的楊波也開心地站起身來，還從身上拿出二百塊錢來遞給汪雨，理由是給他的出場費。
害怕汪雨不收，主動拉開汪雨背後的琴盒，將那二百塊錢強硬地塞了進去，汪雨見狀也只好任由他施為，大白天的，時髦男與邋遢男，橋底下拉拉扯扯讓人看見不好。
微笑著送汪雨走遠后，楊波才拿起電話，分別打了兩個電話，第一個接電話的人是個男生，聽起來年紀不大。楊波吩咐到，視頻到手，馬上聯繫推流兒，預算控制在兩萬。
第二個電話是個女人接的，楊波也一反剛才的態度，諂媚地說道：
「菲姐，您的交待已經完成，估計最遲中午就會上熱門，到時候，就看您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