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章 衡州郡人楊猛
黑夜。
戰火。
建安軍戰旗之下。
野豬眉頭緊皺,他的青山弓已經拿在手裡了,隨時準備出戰。
前方混戰的楚兵降卒已經發生了變化,三部萬戶,幾乎所有觀望的軍卒都投入了戰場。
「二爺,二爺。余建三他們拚命了,該是沒問題了。」
周雲眼眸深邃,大腦在迅速思考。
兵神系統給出的勝率依舊不高,但此刻不可能等這個廢物東西了。
系統分析戰勝概率有bug,它把對面也按兵神系統的水平來計算。
哲哲兵力遠遠超越周雲,分析的勝率當然一直很低。
打阿骨,打渾部勝率都沒超過百分之五十。
打羅浮山最低,一直在二十五徘徊。
「命令楊延,解決東部的敵人。先想辦法弄開營寨大門,讓鐵牛進去。」
「山兵步卒配合,清理外圍。童家鎮士卒繼續壓陣。」
此刻,依舊不能掉以輕心。
勝負未分,決不能一絲餘力都不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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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坡之上。
那支軍紀可怕的雄兵動了。
戰鼓如雷,長矛如林。
千人踏步,地動山搖。
楊延!
這個北方戰場赫赫有名的將領。
他曾是定襄大營的楚國良家子弟,從雪林里廝殺出來,后歸降了武川鎮李氏。
谷糧口一戰,擊潰三倍的渾部騎兵。
羅浮山一戰,天下群雄當面,展現了強如鐵血的建安軍戰一營。
此刻,他的大軍踏雪而來。
轅門樓之上。
王泗公只感覺,脊背發涼,頭皮發麻。
他紅潤發福的臉上,全是怨恨,扶著轅門樓的欄杆,面容扭曲,怒罵道,「周雲,你這個被女匪欺壓的奴生子,連祖宗姓氏都保不住,北疆的笑柄……」
「王家跟你無冤無仇,你找王家幹啥……」
……
王家營寨里,王泗公的咆哮沒有起到任何作用,東方那整齊的火把方陣,就像是無可匹敵的力量。
一路摧枯拉朽,奴隸兵跟楚兵降卒混合的部隊,根本不是對手。
王家營寨被三個楚人萬戶圍攻,雖然城防還不錯,但攻陷似乎只是時間問題。
王家營寨雖然是榆木打入雪地后捆紮,但實際上是胚土結構。
這是野外很強的營寨防禦之一,也是很常見的手段之一。
兩側打入聳立的榆樹,中間用胚土夯實,城牆厚約一丈,缺乏攻城器械之下,能防守數倍的敵軍。
攻城一直都是苦力活,自古名將最不喜歡打得就是攻城戰。
秦國強行攻破劍閣,打開入蜀的道路,一直被千古戰爭史銘記。
為何?!
因為冷兵器時代,攻城是真的難。
周雲征戰北疆,絕大部分情況兵力處於弱勢,他很清楚如何利用防守,消耗對面的軍力。
此刻,攻打王家營寨,攻守易型了。
地利在對方手裡,幾萬楚人只能強攻,沒有其他好的辦法。
建安軍夜襲,不可能攜帶攻城器械。
他們只能用最簡單的梯子,架上去,不計傷亡攻陷王家人。
但楊延步戰一營是絕不能去幹這種事的。
這兩千六百人,是建安軍最強的步卒,精銳中的精銳。
他們是戰勝哲哲后,擴軍的基石,如何能參與消耗。
王泗公的營寨,外側榆木幾乎全部燃起了熊熊大火。
楊猛在燒,趙氏在燒,余建三也在燒。
很多時候,其實底層第一線士卒都知曉該怎麼打。
畢竟打的不好,他們丟命,試問誰不會?不會的,都死了。
王家營寨,既然是榆木胚土結構,那隻要燒掉外面的立柱寨牆,城牆上就站不了人,因為隨時會垮塌。
衡州郡兵的大纛之下。
一員身高九尺的鐵甲精壯漢子,不禁面露擔憂。
大腿粗的榆木樹是很耐燒的,尤其如此多一起燒,火勢很難像燒單柴一樣旺。
他偶爾轉頭,看見湛金十字槍,在荒原上孤獨挺立。
那裡被突厥人團團圍住,宛如獸潮一般,馬蹄如雷,戰馬如海。
殘肢斷臂亂飛,血霧在火光下升騰。
定王項濟,岌岌可危也!
楊猛眼眸一冷,閃爍精光。
「等不了了,弟兄們,給我插幾根長矛,推兩輛大車過來。」
「砰!」
「砰!」
……
王泗公的楚人降卒,猛然看見一桿戰國戟,如疾風而來,擊穿榆木,插在了寨牆頂部。
隨後,一員精甲羽盔的楚將,踩著大車,攀爬長矛,幾個跳躍就上來了。
此人身形高大,精壯的身體,有強大武者氣息流動。
黑暗中,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知道他嘴角掛著冷笑。
他緩緩摘下插在榆木之上的戰國戟,傲然聳立。
「殺!殺了他。」
「王公有令,殺楊猛者,賞百金。」
……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幾十名楚人降卒,目露凶光,青筋暴起,衝鋒而來。
只見衡州郡人楊猛,就似虎入羊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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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桿戰國戟,每一次揮舞,都是一條人命。
戟乃百兵之王。
可刺,挑,鉤,頂,拉,任何兵器的能力,戟都能使用。
但這就像學藝,越是多,就越難精通。
戟的能力太過全面,所以它也沒有特別厲害的單項能力。
論重量不如錘,論靈活不如槍,論距離不如槊。
故,歷史上能用好戟類兵刃的,都是高手。
三國時期的溫侯呂布,就是其中的翹楚。
一般世家將門傳承的都是方天畫戟,青龍戟。
而楊猛的戟法乃是祖輩所積累,最初楊家先祖只是戰場上的持戟兵。
征戰一生后,傳了六招戟法下來,是楚軍步兵最普通的戰國戟。
歷經楊家一代代兵役,六七十年下來,漸漸有了十三招戟法。
加之楊猛的爺爺得到了戰友傳授一門內家修行法門。
到楊猛這一代,已經積攢了突破宗師的底蘊。
但大楚基層崩壞,似楊家這等破落戶,比比皆是。
楊猛的家傳戟法,主打一個實用,不講究姿勢。
各招式銜接間,步戰專攻下三路,絲毫不講武德。
只見漫天大火之下。
一丈寬的寨牆之上,楊猛一桿戰國大戟,招式多變。
手下無一合之敵,王家兵卒如雨點一般,被他殺落城牆。
真可謂,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王泗公的營寨北側。
余家人大纛之下。
一臉褶子的余建三,不禁嘆息一聲,無奈道,「狗日的,先登之功沒了!」
他思索片刻,隨即轉頭,眼眸赤紅,對這余老二道,「叫兄弟們下死力,咱余家人沒楊猛的武藝,也不如趙劉氏那個騷娘們能爬床上去。」
「此戰若是不立大功,何以立足建安軍?」
余家軍戰鼓,猛地增大了幾分。
各部余家兵頭聽到后,不禁面面相覷,隨後眼神中爆發冷厲。
一個個頂著盾牌,不要命的,搭樓梯衝上去。
一時間。
王家營寨的戰鬥,進入了白熱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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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川鎮。
一處不顯眼的山坡上。
三千精銳騎兵就躲藏在此處。
他們熄滅了火把,蟄伏在清水河谷的戰火陰影中。
武川鎮一帶的地形,李興了如指掌,找個合適的背坡太簡單。
山下各處大營,皆是建安軍的夜襲,到處都是燃燒的火光。。
此刻,雲都山城三千多人的指揮權,在劉忠武手裡。
這個年輕的青山寨後輩,絲毫沒有膽怯。
他衝鋒陷陣,帶領雲都山兵,製造混亂,擴大戰果。
騎一營的大纛之下。
青龍的披肩隨著山風舞動。
他呼吸平緩,眼眸深邃,關注著戰場的一舉一動。
某一刻。
木腳將軍趙忠義,跨馬而來。
「統領,情況有變,必須馬上解救定王。」
聞言,李興的眼神中閃過一絲異色,他冷若冰霜,淡然道。
「為何?!」
「不能再等了,哲哲竟然一點也不考慮楚軍降卒的事。集中主力攻打定王,孟百川跟丁憾山肯定扛不住的。」
「周將軍的大纛,並沒有旗語!」李興目光轉向遠方的王泗公營寨,自己主公周雲沒有任何命令傳來。
趙忠義不禁上前兩步,靠近李興,行楚禮道。
「周將軍見騎一營,延遲了計劃,不一樣沒有干擾咱們。」
「卧龍兵略無雙,豈會掣肘統領行軍?自主之權,早已給了我們。」
山風吹過。
大纛隨風招展。
李興眼眸銳利,望著眼前焦急的趙忠義,他陷入沉思。
此刻他在天人交戰。
項濟哪裡危險,二爺哪裡一樣不安全。
突厥奴隸兵眾多,營寨遲遲沒有攻陷。
庫爾支旗王帳軍的三部楚兵,隨時可能反水。
若是真有什麼危險,騎一營已經投入戰鬥,根本顧及不了二爺和野豬。
他們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李興如何跟父親、宗族交待。
但很明顯,項濟這邊更弱。
哲哲的主力軍,在猛攻定王,三排大盾一旦全部失守,項濟片刻之間就會死亡。
從實際角度出發,支援項濟是更合理的。
七皇子此人,郎朗楚子,他沒事就愛找李興身上摸錢。
每每笑嘻嘻的將銀錢用去接濟北疆窮困之人。
數次大戰,皆是衝鋒在前,可謂生死戰友之情。
拋開一切不談,就憑兩人的私交,李興如何忍心故意延誤戰機。
正當英姿勃發的楚將李興,緩緩抬手,準備下達命令時。
趙忠義忽然興奮起來,大聲道,「統領,周將軍的旗語,要我們立即進攻王帳軍!」
王泗公的營寨遠方。
一處山坡之上。
二十個火把,不停循環,打出旗語。
李興眼眸中閃過複雜,隨後渾身氣血之力流動。
他不再有任何猶豫,一聲怒吼,響徹山谷。
「點火,進攻!」
「騎一營,隨本將擊破北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