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受傷
他站在門口遲遲未動。
沈寧音氣的唇都在哆嗦,抬手又是一記巴掌甩過去。
這次卻被他擋住。
崔遠寒抬起手,輕輕撫著她的臉,眼中的冷意逐漸褪散,彷彿變了個人,全然不似剛才的冷厲。
「寧音,兩年前你被送去雲昌山,我知道你恨我沒來尋你,當年朝中牽扯出一樁大案,連你們沈家也被牽連在內,我想著你待在那裡會更安全。」
「我不喜歡沈柔菲,我娶她是另有苦衷。寧音你信我,我心裡從始至終只有你一個人。」
他一遍遍訴說著對她的衷情,沈寧音卻只覺得噁心。
直到他的指腹碰到她的唇。
她猛地拔下簪子,抵在他胸前:「你要是敢碰我,我會殺了你!」
崔遠寒指尖滯住一瞬,忽然笑了:「寧音,你不敢。」
話音剛落,簪子便深深地刺進了幾分,鮮血的腥味瞬間瀰漫在空氣中。
手上沾染溫熱的液體,沈寧音雙手不住地顫抖。
她扔下簪子,用盡全力推開他,踉蹌著往門外跑去。
「寧音!」
見狀,崔遠寒連身上的傷痛也不顧,追了上去。
沈寧音彷彿沒聽見,跌跌撞撞往外跑。
直到撞入一個溫暖而堅實的懷抱,她才終於停了下來。
傅硯舟被這突如其來的親密接觸怔住。
但隨即,一股難以言喻的熟悉感如潮水般湧來,讓他鬼使神差地沒有推開她。
身後的崔遠寒撞見兩人抱在一起,眼神陰冷地像是一條毒蛇:「寧音。」
他捂著流血的胸口,腳步沉重地踏在地面上。
傅硯舟回過神,耳邊又忽地回想起剛才他們說的話,內心隱隱生出些異樣的觸動。
對上崔遠寒狠戾的眼神,他聲音清冽至極:「崔世子,你受了傷,還是先找個大夫為好。」
崔遠寒的視線落在攥緊他衣裳的那抹白皙指尖上:「傅硯舟,你又是以什麼身份護著她?」
聽到這個名字,沈寧音一怔,燙手山芋般地鬆開他。
傅硯舟神色微冷:「你已經和沈三小姐定下婚約,如今卻在大庭廣眾之下對她做出強迫之舉,未免太過荒唐。」
「荒唐?」崔遠寒目眥欲裂。
「她本就該是我的!我與她自小相識,有婚約在身,若非沈儋從中阻攔,何時輪得到你與她定親?」
傅硯舟緊緊蹙眉。
崔遠寒抵著后牙槽:「可你卻毀了婚,轉頭去娶一個不受寵的庶女,如今又假模假樣地在這當什麼正人君子,這副惺惺作態的樣子簡直令人作嘔!」
「夠了,崔遠寒!」
沈寧音大聲道,「你我之間的事,不要把旁人牽扯進來。」
崔遠寒怒道:「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護著他?」
見她替傅硯舟說話,他心中翻騰的怒氣更甚。
不顧還在淌血的傷口,他衝上來拽住她的手腕,語氣狠戾:「跟我走!」
「你放手!」
沈寧音掄起拳頭往他身上砸去。
傅硯舟冷冽的目光如鋒利箭矢射了過去:「這裡還有這麼多人在,你是想把事情鬧得人盡皆知,毀了她的名聲?」
崔遠寒腳步猛地頓住。
直到身後傳來一道陰鷙的聲音,打破了三人僵持的氛圍。
沈儋大步來到她面前。
沈寧音一頭栽進他懷裡,指尖緊緊抓住他的衣袖:「兄長,我想離開這裡,我想回家。」
沈儋注意到她手上沾的血,臉色微變:「你受傷了?」
沈寧音低聲:「那不是我的血。」
沈儋看向受傷的崔遠寒,心中已有了大致的猜測。
他臉色陰沉的可怕,不顧其他人還在,摟著她徑直離開。
崔遠寒突然擋在他面前,唇角扯出譏誚的笑。
「沈儋,她什麼都知道了,包括你親手毀掉我和她的婚事,還有你那些骯髒見不得人的心思!」
沈儋抬起腳往他膝蓋猛踹過去,聲音彷彿浸了一層寒冰:「滾開!」
這一腳,踹的極重。
崔遠寒反應不及,狼狽地跪在地上,雙眸充血地盯著他。
沈儋帶著她往外走。
不料剛到甲板上,突然從船艙里冒出一大群來路不明的黑衣刺客。
船上的閨秀小姐驚聲尖叫,四處逃竄,場面一時變得混亂不堪。
沈儋見狀,迅速將沈寧音安置於甲板一隅的隱蔽處。
沈寧音攥住沈儋的衣袖,神色不禁有些擔憂:「兄長……」
沈儋安撫道:「寧音別怕,待著這裡別出聲。」
丟下這句話后,他便轉身去解決那群刺客。
然而那些刺客似乎有著明確的目標,朝沈儋步步緊逼,尤其是那黑衣頭領,身形鬼魅,與他纏鬥間難分伯仲。
就在戰況膠著之際,那黑衣頭領突然身形一轉,劍尖直指沈寧音所在的方向。
崔遠寒和傅硯舟看到這一幕,皆是臉色一變,箭步沖了上去。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就在劍尖要刺進沈寧音的身體時。
千鈞一髮之際,一抹月白色身影擋在她面前,硬生生替她擋住了致命一擊。
鮮血從沈儋的胸口上方冒出,瞬間染紅衣襟,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伴隨著一聲低沉壓抑的悶哼。
沈寧音瞳孔無限放大。
她抱住沈儋搖搖欲墜的身體,聲音止不住地顫抖:「兄長,你怎麼樣了?」
沈儋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竭力壓下喉間翻滾而上的血腥氣,嘶啞道:「沒事……」
正當刺客欲趁勢再攻之時,遠處傳來陣陣急促的腳步聲。
一群侍衛迅速沖了過來,將黑衣刺客團團圍住。
左藺跪在地上:「屬下來遲,請主子責罰!」
沈儋強撐著一口氣,劇烈咳嗽間,終究還是無法忍住,吐出一大口血。
「兄長!」
少女急切不安的聲音穿透耳膜,可那抹身影卻逐漸變得模糊。
沈儋身形趔趄,眸光森寒地在刺客身上掃過:「留活口。」
說完這句,他便徹底倒了下去。
……
相國府上下忙作一團,扶風閣的小廝手捧染血的紗布進進出出。
沈相國在門外焦急地走來走去。
見到大夫出來,急忙問:「情況如何了?」
大夫擦了擦汗,戰戰兢兢回答:「相國,大公子的情況恐怕不太樂觀,那劍只差一毫就刺中心脈,這血好不容易止住了,可劍上有毒,這種毒我們也從未見過,實在是束手無策……」
「一群廢物!」沈相國勃然大怒:「還不快去請宮裡的御醫來!」
一旁的雪霜不停安慰沈寧音:「小姐放心,大公子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沈寧音攥緊手指。
太醫很快趕到沈府,得了聖上的命令,不敢有絲毫耽誤,忙前忙後為他醫治。
直到戌時三刻,沈儋終於醒了過來。
沈相國和李氏正準備進去探望一二,卻被左藺攔了下來:「相國大人,夫人,主子才剛醒,不想被人打擾,請你們回去吧。」
沈相國關切道:「子淵現在情況怎麼樣了?」
「主子已無大礙,太醫叮囑這段時日需安心修養,不可被打擾。」
沈相國鬆了口氣,朝圍在門口的眾人道:「都散了吧,讓子淵一個人好好養傷。」
沈寧音正要離去。
「二小姐請留步!」
左藺叫住她,態度明顯恭敬了許多:「主子有話和二小姐講,還請二小姐移步屋內。」
沈柔菲心生不滿:「憑什麼只允許她進去探望?大哥未免太偏心了,連父親和母親也要拒之門外。」
沈相國冷著臉呵斥:「好了,子淵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都給我回去,別在這裡添亂。」
沈柔菲心中縱使不甘,也只能作罷。
離開前,她惡毒地瞪了沈寧音一眼:「沈寧音,你這個掃把星,禍害!要不是因為你,大哥怎麼會受這麼重的傷?你就該滾出沈府去!」
聽到她的話,沈寧音指尖微微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