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殺手
屋內接連響起翻箱倒櫃的聲音。
謝景珩身形高大,肩膀猶如一座魁梧的小山,將嬌小的少女緊緊攏在懷裡。
受藥物的控制,謝景珩雙眼充血,纏在她手上的小臂猶如蟒蛇,勒地她快要喘不過氣來。
沈寧音疼地眼淚都被逼出來了。
察覺到她的異樣,謝景珩理智稍稍清醒,下意識鬆開手上力度。
方才,她身上那縷香甜的氣息不斷鑽進他鼻間,險些令他失控。
外面那些人搜查了一圈,便迅速離開了。
兩人走出暗門,沈寧音推開他。
謝景珩身形微晃,踉蹌著往後退了退。
見她要逃走,謝景珩下意識扣住她的手腕,再次將她拽入懷中。
「你——」
話還沒說出口,謝景珩沉沉嘶了聲。
他看向手腕上被她咬出深深的牙印,朝她抬起手。
沈寧音驚地掙紮起來,卻不小心碰到他肩膀上的傷口。
只見他的身體微微搖晃,失去重心,將她一同壓在了身下。
青年高大健壯的身軀如同山嶽般沉重,沈寧音用盡全力也無法撼動分毫。
「你……你快起來!」
謝景珩抬起頭,胸膛貼著她柔軟不可思議的身體,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觸感。
從未有過女人近身的青年將軍,感受著懷裡顫抖的嬌軀,在這一刻徹底失去了理智。
「唔!」
沈寧音瞳孔驟縮,拳頭往他身上砸去。
「你別碰我!」
情急之下,沈寧音拔下簪子,尖刃對準,猛地刺向他的小臂。
謝景珩眼中的失控漸漸褪去,恢復了理智。
他垂眸看著眼尾泛紅的女子,迅速鬆開她來到屏風后。
沈寧音抹了抹眼角的淚,起身整理好凌亂的衣裳,正要跑出去時,門口忽然被來人擋住。
此人正是戶部侍郎的二公子李明遠。
李明遠微微一怔,隨後目光放肆地打量著她的嬌軀:「沒想到這麼快就醒了,正好,小爺就喜歡在床上會反抗的美人,那樣玩起來才有意思!」
沈寧音緊咬貝齒:「李明遠,我可是相國府千金,你要是敢碰我,我父親不會放過你的!」
李明遠不甚在意,一雙渾濁的眼睛色眯眯道:「誰不知道相國府二千金不受寵,反正京城也沒人願意娶你,不如你跟了我,做我的第十八房小妾,小爺保證會好好疼你的!」
「你做夢!」
李明遠早就惦記她許久了,要不是沈儋一直護著她,他早就尋到機會下手了。
這次沈柔菲主動上門和他交易,他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他關上門,朝她不斷靠近。
沈寧音被他逼得退無可退,眼看他的手就要伸過來時,一把鋒利的劍刃猛地抵住他的脖子。
謝景珩那張蒼白至極的臉上勾勒出絲絲猩紅,周身氣勢更顯危險駭人:「再敢靠近她,我就砍了你的手!」
李明遠臉色一變:「謝小將軍?」
李明遠忽然注意到他的臉色不太對勁。
他向來流連花叢,是妓院里的常客,看著謝景珩這副模樣,便猜到他是中了葯。
他眯眼看向沈寧音,眼中不由浮現出譏誚。
「還以為你是什麼貞潔烈女,原來早就和別的男人苟合在一起了!」
「看著冰清玉潔,其實骨子裡就是個浪蕩貨色!既然被玩過了,不如讓小爺我也玩——」
話還未說完,劍刃便往他脖子抵近幾分。
「閉上你的臭嘴!」
謝景珩陰沉著臉,「再敢多說一句,我就把你這顆腦袋砍下來!」
李明遠驚顫:「謝景珩,你要是敢殺我,我爹不會放過你的!」
謝景珩唇角扯出冷意:「李侍郎有那麼多兒子,想來死你一個不中用的也沒什麼大礙。」
「你、你敢!」
李明遠哆嗦著雙腿,他向來囂張跋扈慣了,仗著家中權勢在京城欺男霸女,還從未受過這樣的威脅。
他腦海中閃過惡毒的念頭,握住袖中藏好的毒藥正打算偷襲。
這一幕恰好被沈寧音看見,急忙提醒:「小心!」
在他灑出毒藥的同時,謝景珩迅速捂住口鼻後退。
見偷襲失敗,李明遠在心中暗罵一聲,還想有所舉動。
然而謝景珩動作更快,抬腿便是猛地一踹,將他踢飛幾米遠,徹底暈死了過去。
還來不及鬆口氣,門外再次響起急促的腳步聲。
謝景珩臉色頃刻陰沉下去,抓住她的手腕:「走!」
可到底還是晚了一步,一隻鋒利的箭矢劃破空氣射了過來,直朝她面門。
沈寧音臉色唰地一下發白。
謝景珩抱住她的腰肢,避開了那致命一擊,而箭堪堪擦過他的肩膀,深深釘入地面。
顧不上襲來的疼意。
他看著嚇得一動不動的沈寧音,那張冷峻的臉上滿是擔憂:「沒事吧?」
不待她開口,數只箭矢再次破空襲來。
謝景珩攬過她,退至屋內,避開了箭雨。
十幾個黑衣殺手現身。
謝景珩將她推至屋裡,周身戾氣陰森可怕,厲聲道:「躲在裡面別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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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關上門,與外面的黑衣人廝殺起來,避開對方的殺招,將敵人猛踹在地,緊接著手起刀落,手中泛著寒光的長劍劃破敵人的喉嚨。
對方人多勢眾,他勢單力薄,也絲毫不落下風。
眼看形勢不利,一個黑衣人趁他不備,捉住了沈寧音,將劍架在她脖子上。
「別動!否則我就殺了她!」
謝景珩將劍從黑衣人胸口中拔出,眉宇間陰戾之色盡顯:「放了她,有什麼儘管沖我來!」
黑衣人見此猖狂大笑:「沒想到謝小將軍也有在意的人,你壞了主子的計劃,還殺了我這麼多弟兄,這筆賬我要讓你血債血償!」
視線掠過被自己挾持的少女,他忽然心生一計。
「謝小將軍,不如我給你個選擇吧,只要你當著我的面廢掉你一隻手,我便放了她,不然的話,我就讓這嬌嬌娘子給你陪葬!」
沈寧音握緊藏於袖中的簪子,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輕顫:「我跟他沒有任何關係,方才我還刺傷了他,就算你殺了我也沒用!」
黑衣人顯然不信,盯著謝景珩的舉動,聲音冷道:「我數到三,你要是再不動手,我就立刻殺了她!」
謝景珩陰沉道:「若是你敢傷她一分一毫,不管你逃到哪裡,我也要將你碎屍萬段,挫骨揚灰!」
「那就要看謝小將軍如何做了,我可是沒什麼耐心,要是不小心刮花了她的這張臉——」
謝景珩攥緊拳頭,臉色陰鷙地盯著他:「好,我答應你!」
在沈寧音還來不及開口阻止的時候,他便毫不遲疑地舉劍刺進左肩。
沈寧音震驚地看著這一幕。
黑衣人似是發現了他的弱點,猖狂大笑起來。
然而下一刻,他的笑容凝固在臉上。
他低頭,看著刺進胸口裡的簪子,震怒不已罵了聲賤人,揮劍便朝著她砍了過來。
沈寧音險險躲過這一劍。
可這些殺手訓練有素,她根本不是他的對手。
就在殺手要追上來的時候,身後破空嘯聲入耳,泛著寒光的長劍裹著疾風,擦過她耳邊碎發,直接貫穿黑衣人的胸口。
黑衣人瞪大瞳孔,不可置信地倒了下去。
周圍的空氣彷彿凝固一般,只剩下謝景珩沉重的喘息聲。
沈寧音急忙跑到他面前:「你怎麼樣了?」
話音剛落,謝景珩喉嚨湧上腥甜之氣,一大口血吐了出來。
他撐在地面上,支撐著搖搖欲墜的身體。
沈寧音紅了眼,扶住他的身軀:「你撐住!我帶你去找大夫!」
他大半個身軀都壓在她身上,汗水沿著她的額頭滴落,可她渾然不顧,邁著沉重的步伐往外面走。
看到不遠處的人影,沈寧音心中一喜,正要大聲呼救。
謝景珩似是筋疲力盡,再也撐不住,兩眼一閉,徹底暈了過去。
……
謝景珩再次醒來時,已經是在馬車上了。
他重重咳嗽幾聲,掀開了眸子,那張蒼白如玉的臉,在看見沈寧音時,戾氣瞬間消失無蹤。
沈寧音:「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了?」
謝景珩動了動手臂,玄黑束袖下被簪子刺傷的地方,血珠已經乾涸,其餘地方也被人包紮過了。
「我沒事。」
他抬眸看著面前的少女,抿唇道:「那些殺手是沖我來的,卻將你牽連進來,捲入了這場危險之中,令你擔驚受怕,抱歉。」
他頓了頓,眼底湧現出一抹晦暗不明的情緒,繼續道:「我是中了催情散才會那樣對你,我乃謝家嫡子,尚未婚配,若你不嫌棄,我願娶你為妻。」
沈寧音正想說不用,誰知馬車突然顛簸了下。
她身形一晃,失去了平衡,不由自主地往前撲去。
正好撞入他懷裡。
而她的頭,不偏不倚地撞上了那凌厲的下頜。
謝景珩手臂搭在她腰上,輕輕環住她。
熟悉的香氣鑽入鼻尖,令他喉嚨發緊,忍不住又回想起了在寮房裡的一幕。
沈寧音慌忙從他身上起來。
懷中軟香頃刻消失,謝景珩將手掌蜷起,正要開口說些什麼。
看著她悄摸摸往旁邊挪動,他擰了擰眉:「坐這麼遠做什麼,你很怕我?」
沈寧音咬唇,隨口找了個理由:「男女授受不親。」
謝景珩無聲扯了下唇角。
忽然想到半年前第一次遇見她時,她也是同他說了這句話,後來……
後來……她就把他給忘了。
虧他找了她這麼久。
還敢騙他是農家女。
沒想到就在京城,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他忽地湊近,蒼白的臉色也掩蓋不住他狂肆凌厲的五官。
「既然男女授受不親,偏就撞到我懷裡來,我是個受傷的病人,沒力氣反抗,難保你不是貪圖我的美色,佔了我的便宜還要欲擒故縱。」
沈寧音瞪大眸子:「誰、誰占你便宜了!」
她都還沒跟他計較他在寮房裡做的那些事呢!
「不承認也沒關係,不過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按道理是不是該互相以身相許?」
沈寧音眼睛瞪地像貓一樣圓:「你這是什麼歪道理!」
她實在漂亮,瞪人時也像一隻可愛的貓,毫無威懾力,相反可愛的緊。
「要是每個大夫救完人也這樣,那以後誰還敢給人看病啊!」
謝景珩本就是逗她,眼底溢出淺淺的笑意:「好了,逗你玩的。」
他稍稍收斂神色。
須臾后,又注意到她脖子上淺淺的一圈紅痕,顏色很淡,加上被薄領遮擋,並不容易發現。
想到她那番大膽的舉動,謝景珩眸子逐漸暗了下去:「脖子還疼嗎?」
沈寧音怔了下,搖了搖頭:「不疼了。」
「你敢刺傷那殺手,膽子倒是不小,你就不怕他一氣之下殺了你?還是說你是在擔心我的安危,連自己的命都不顧了,就這麼怕我死?」
沈寧音垂眸:「我不想欠人情。」
「可你偏就欠了。」
謝景珩一動不動地盯著她:「我這傷沒個十天半月也好不了,若是沒人伺候,恐怕就廢了。」
沈寧音擰眉:「你是大將軍,身邊還會缺伺候的人嗎?」
謝景珩面不改色地扯了個謊:「我和家裡人鬧了矛盾,一時半會兒回不去了,身上也沒帶銀兩,只能委屈你收留我一段時日。」
沈寧音:「……」
「我不會伺候人。」
「無妨,我要求不高,有個能住的地方就行,最好就安排在你隔壁房間,出了事還能互相照應。」
謝景珩將她糾結為難的表情看在眼裡:「你不想對我負責?」
「我的傷畢竟是為你受的,要是真殘廢了,到時候京城裡沒人願意給我說親,娶不了媳婦,你要對我的後半輩子負責。」
沈寧音瞪眸:「哪有你說的這麼嚴重!」
「事實而已。」
謝景珩眯了眯眼,繼續威逼利誘:「謝家就我一個獨苗,若是將來娶不了媳婦,生不了孩子,讓我們謝家絕後了,這一切錯都在你。到時候,我便要賴定你一輩子,你也別想甩開我!」
「你!」
明知道他是故意的,沈寧音卻找不到話反駁。
畢竟,他也確實是因為她才會傷的這麼嚴重。
看在他救過自己的份上,沈寧音最後答應了下來。
馬車抵達相國府。
走在後面的謝景珩忽然喚道:「寧音。」
他走上前,自然而然牽住她的手:「走這麼快做什麼?我是什麼洪水猛獸嗎?」
沈寧音警惕環顧四周,掙脫他寬大的掌心。
「你鬆手!」
「不松。」
「你鬆手呀……被人看見了!」
「眼睛長在他們身上,我總不能把他們的眼睛都挖了不許看吧?」
「謝!景!珩!」
謝景珩停下腳步,那雙漆黑的眸子里盛滿了笑意:「終於肯叫我名字了?」
他俯身靠近她,灼熱的呼吸灑在她臉上:「以後不許再忘了,否則,我定不會饒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