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章 岳父敗北
章文瓴讓宮遠徵打亂了節奏,沒發現他語言里這點小小的變動。
被他拽得急了,忍不住輕斥:「慌什麼,毛毛躁躁的。不確定的事也能說得煞有介事,想一出是一出。嘖,年輕人。」
宮遠徵利索回擊:「您也不老,別拖拖拉拉的。萬事有一點可能就該當真事兒來辦,不然她去了,久久等不到我們,難過我們沒把她說過的話放在心上怎麼辦?」
「哼,你放手,我自己會走。」
「您要是走不動,不如我輕功帶您?」
「邊兒去,誰走不動了?說得跟誰輕功不好似的。」
「那您倒是快點。」
「催催催,就知道催,慌腳雞似的。再趕,不得先在這府里沐浴更衣?帶著這身味兒過去,你嫌她聞不出來是怎麼滴?」
那中年人聽得滿臉笑意,等說話聲遠去了,才起身去關牢門,準備開工。
他想想那翁婿兩個。
章文瓴來之前還讓人跟他通氣,要他配合唱一齣戲,打算讓宮遠徵陷入艱難抉擇,看看他對章雪鳴的真心啥的。
結果人家小孩根本不怵,做事比他這個老手都乾脆,半點憐香惜玉的心思都沒有。
中年男子低頭瞅瞅下巴頦還處在脫臼狀態的鄭南衣,頗覺好笑,低聲嘀咕道:「章文瓴啊章文瓴,打了半輩子的鷹,到頭來還是叫小家雀啄了眼睛啰。那小子可不老實,沒成親就叫上父親了……
話說,誰跟我說那小子不愛說話,性子軟糯乖巧來著?趕明兒我得好好笑話他們,一群睜眼瞎。」
那頭,章文瓴已是領著宮遠徵出了地牢。
宮遠徵哪裡等得去沐浴更衣,再說了,他也不喜歡在陌生地方做這等私密事。
他從葯囊里摸出個小藥瓶,倒出一顆用蠟殼封著的白色藥丸,捏碎蠟殼,把藥丸往地上一砸,頓時騰起股煙霧來。
章文瓴不及反應,就被他硬拽著從煙霧裡穿過來,又穿過去。
宮遠徵放手,撣撣肩膀、兩袖和衣擺,便又來捉章文瓴的袖子:「可以了,父親。葡萄香,很清新,包管一點異味都沒有。」
章文瓴叫他一番出人意料的操作唬住了,錯失第二次發現他言語陷阱並糾正的機會。
宮遠徵不給他思考的機會,又催他快走,還道:「這瓶香丸是我用的,回去了再給您專門調製一瓶,出門在外,十分方便,別人想要都沒有。」
恰好搔中章文瓴的癢處。
章文瓴不由自主跟著他走,邊走還邊忍不住舉袖輕嗅,挑剔道:「果香雖好,不合男子使用,還是雪松、青竹、老柏較佳。」
宮遠徵上了馬車,坐定了才笑道:「人各有愛,我用香丸又不是給自己聞的。」
看他要垮下臉來,又道:「哪怕一日里僅有一次擦肩而過的機會,我也希望她聞到自己喜歡的香味。」
章文瓴語塞,默默按了按胃。怎麼回事?還沒吃飯呢,感覺都有點撐了。
馬車沿來時路返回。
章文瓴終於有時間回憶宮遠徵在地牢里的表現。
他抿了抿唇,眼神不善:「你的文靜靦腆呢?」
同樣的問題,不同的語境,宮遠徵的回答也變了。
他嘿嘿一樂:「看父親說的,誰出門在外和在家表現是一模一樣的。在家裡,我們是小孩,萬事不用我們出頭,支棱一身刺刺家裡人?我還沒那麼拎不清。」
章文瓴震驚:「誰准你叫我父親的?!」
宮遠徵故作疑惑,無辜歪頭:「地牢里、地牢外,我當著別人的面叫了兩回,父親默認了。」
章文瓴氣結:「小子好膽!」
宮遠徵回嘴:「她給的。」
看他氣得直撫胸口,還好心詢問:「父親,我給您號個脈?」
章文瓴的世家公子范兒保不住了,揮手如趕蒼蠅:「滾滾滾!讓我靜靜!」
宮遠徵便老老實實閉上嘴,心裡跟章雪鳴把地牢後續說了一回,又道:【反正地牢里那個人和地牢外的看守都聽見了,大家都知道我是他承認的女婿了,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章雪鳴笑得不行:【可真有你的。見好就收哈,別一次就把爹爹惹毛了。】
【放心,我不逗他了。昭昭,你到哪兒了?】
【到仙品居了。】
【那你不要太想我,我們馬上就到。】
馬車停在仙品居後園門外好一會兒,章雪鳴才從車上下來,被掌柜迎進去了。
東家來了,掌柜殷勤得不行,但直面她只有開頭那一眼。
一眼愣了半晌,不敢再看,搶了小二的活,把人恭恭敬敬送到雅間里。自己守在外頭,茶水果品都親自送進去,就怕手下人失態冒犯了她。
過了一刻多鐘,章文瓴和宮遠徵才到仙品居。
他們進門時,章雪鳴故作漫不經心地抬眼一瞥,繼而驚喜地起身:「爹,阿遠,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兒?」
宮遠徵在心裡給她豎大拇指,跟她一唱一和把話圓上。
章雪鳴把章文瓴讓到主位上,宮遠徵很自然就要去挨著章雪鳴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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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文瓴眼疾手快把人抓住了:「你坐那邊。」
一左一右,他坐中間,瞧著宮遠徵扁嘴不甘又不敢抗議的樣子,心裡舒坦多了。
章雪鳴讓掌柜上新菜,又當著章文瓴的面加點了十隻香酥雞給六房送去。
「要不等新的出爐,和之前那十隻一起送?」掌柜問了一句。
章雪鳴看向章文瓴:「爹爹,我們府上的先送過去?我還給祖父和娘親點了幾個他們愛吃的菜,擱久了就不好吃了。」
章文瓴點頭允了,章雪鳴又問宮遠徵:「阿遠可要點幾個菜,給你祖父祖母和哥哥他們送去?」
宮遠徵點頭:「我口味跟你一樣。祖父和哥哥嗜辣,祖母、雪哥、小雪吃的清淡,你幫我看看該點哪幾個菜?」
章雪鳴順理成章就坐到他身邊去了,章文瓴直瞪眼,偏說不出不對來。
等他兩個商量完,章雪鳴不回原位,他也不好硬把人分開,氣鼓鼓看他兩個湊在一起竊竊私語,笑容不斷。
飯菜上桌,宮遠徵每個菜要先自己嘗過了,才給章雪鳴夾。
章文瓴被膩歪的不行,忍不住皺眉刺他:「自家產業,難不成你還怕菜里有毒?」
宮遠徵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繼續試菜:「酒樓的幫工一天不知要處理多少食材,哪裡比得上自家府里的廚工精心?我們都受不了肉腥味,當然是我先試過了,沒有肉腥味再讓她吃。免得倒了胃口,晚飯也吃不好。」
章文瓴愣了一下,見章雪鳴沒反駁,抿了抿唇,沒說話。
一頓飯就瞧著兩個小的親親熱熱,吃得香噴噴的,雖然沒忘了給他夾菜,但他就是覺得氣都氣飽了。
末了,章雪鳴不讓他把人帶走,還裝可憐央求:「爹爹,我都理事好幾天了,您就行行好,讓阿遠陪我散散心唄。」
章文瓴拗不過寶貝女兒,回府了越想越氣,跑去問夫人楊氏:「昭昭受不了肉腥味這事,你知道嗎?」
楊氏好好享受了一把女兒的孝敬,正在花園裡散步消食,聞言懶洋洋地答道:「知道啊,咱家那寶貝蛋不是打小就這樣?不止肉腥味,她還受不了奶腥味、膻味、土腥味……她那嘴可挑,飯菜里有丁點異味都能吃出來。怎麼突然問起這個了?」
楊氏反應過來,詫異:「你不會今天才知道吧?誰提醒你的,遠徵那孩子?」
章文瓴臉色有點難看:「可我看昭昭從前在外頭、在軍中……」
「沒條件她不挑,有條件她幹嘛要忍著?」楊氏嘆氣,「你們這幫老爺們帶孩子就是不走心。孩子在家一頓能吃多少,出去了一頓又能吃多少,你又不是沒長眼睛,還能看不出來她愛不愛吃?
遠徵那孩子比昭昭也大不了幾個月,跟昭昭一桌吃飯,都是先顧著她,好吃的才往她碗里夾。
你這當爹的倒好,跟閨女一桌吃飯十多年了,還得個孩子提醒才知道你閨女的口味……嘖嘖,人跟人真是比不得。」
章文瓴像是斗敗了的公雞,抬不起頭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