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章 前塵新夢
窗子被風吹了開,涼風帶著潮濕的雨氣闖進來肆虐,像他們一樣狂亂。
忽然他聽到桌子上刷刷作響,轉過頭看過去,見他原本放在桌上的那本詩集被風吹了起來,那頁面上竟變了春宮圖!
那書一頁一頁地快速被吹起,他彷彿看了一段連續的動畫。
他有點迷糊了,動畫……?自己在哪裡知道這個詞的?
見他迷茫,庭萱嬌俏一笑,一根食指從他的喉結向下輕輕劃過,直劃到他的胸前。
「你不專心。」她笑道,隨即手上用力,把他一推,他就跌到了床裡面。
自上而下地,庭萱的面龐無限地接近。
他撫摸著她的頭髮,不小心碰落了她的簪子。
細軟的髮絲垂落下來,帶著一絲絲玫瑰的香氣,遮蓋住他的視線。
他在接下來襲來的熱潮里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身體。
睜開眼睛,他看見了熟悉的吊燈。
沒有塗山府的床幃,也沒有下雨。
只有身下一片潮濕。
他嘆了口氣,抬起胳膊擋住了自己的眼睛。
人為製造的黑暗中,他心跳如滾滾春雷,耳朵熱臉也熱,鼻間隱隱約約又聞到了那股玫瑰的香氣。
不該看王哥發過來的那視頻的。又要洗睡褲了。幸好昨晚沒進去陪著她。
他東一頭西一頭地想著,末了坐起身,拿了替換的衣服到洗手間去了。
分別搓了兩遍自己和內外褲,感覺已經乾淨了,他才把睡褲泡在他自己那個洗衣盆里。庭萱還沒起床,不能用洗衣機,怕吵到她,等她起來再洗吧。
他輕手輕腳地走出來回到沙發處,對著抬起頭看他的杜飛比了個「噓」的手勢。
靜靜地坐了一會兒,他一看時間差不多了,站起身去拿冰箱里的食材。
今天是帶飯日,他心懷愧疚地備出了好幾個菜。
等他洗完切完,又做了個動靜不是很大的燉菜,他看時間快要晚了,這才去她的卧室門口敲了敲:「小萱?該上班了,起床吧。」
房間裡面悉悉索索地有了動靜,她在裡面長長地「嗯」了一聲,像是很困難地醒過來,在伸懶腰。
他聽了這動靜,面上一紅,快步走開回到廚房,面紅耳赤地繼續做菜。做了那種夢之後,他是特別地無法直視她。
庭萱從房間里出來,進了洗手間洗漱。雖然今天不上班,但是她不想讓塗山璟知道,因為她想去昨天晚上那個月色伊人夜總會找鬼方端一探究竟。
等庭萱洗漱好,囫圇畫了個妝從洗手間出來,她面對著一桌子的菜,有點兒傻眼。
塗山璟端過來一盤香煎豬肉卷放到茶几上,囑咐道:「趕緊吃吧,要來不及了。我給你裝了便當。」
庭萱點了點頭,對著那個裝得滿滿當當的便當盒,想到待會兒要背著它一路咣當咣當地去那個夜總會,有點犯愁。
不過今天菜好豐盛,她還挺想吃的。
要趕在「上班」前吃完,需要快點了。
吃過飯,她把飯盒放到她通勤的托特包中,和他道別:「走啦,拜拜。」
她沒說「我去上班了」,她有在注意,能不騙他就盡量不騙他。她瞞著他的事情太多了,偏偏他又討厭別人撒謊。
自我安慰著他沒問我沒說的那部分,也不算騙吧……庭萱走出了門。
打車到了月色伊人,她遠遠看過去好像還沒開門。
不過等她下了車,便看見門口候著昨天見過的黃毛兒。
見了她,他搓了搓手捂住凍紅的耳朵:「美女來啦?遠哥擱裡面等著呢!」
庭萱點了點頭,隔著通勤包摸了摸裡面的玻璃大飯盒。
如果遇險,她可以拿這個砸他。
但是她覺得不至於,畢竟鬼方端一直對她都很友好,嗯,有愛。
黃毛兒進到室內以後,直跺腳:「哎卧槽今天可挺特么冷啊!遠哥偏偏讓我在外面等,給我凍屁了!你冷不?白天這裡人少,暖氣興許不夠用。」
庭萱暗暗一笑,表面上很嚴肅地:「還行,不怎麼冷。」
黃毛兒一路把她領到了一樓舞池旁邊往走廊裡面走的一處包房門口,抬起通紅的手敲了敲門,他對著裡面說道:「遠哥?人給你帶到了。」說罷他甩了甩手,像是觸碰都讓他那手爪子雪上加霜似的。
「進來。」鬼方端的聲音響起。
黃毛兒用胳膊肘兒推開了門,滿臉堆笑:「遠哥,我去給你買包子啊?」
鬼方端一身西裝,坐在裡面的沙發上翹著二郎腿,一點頭:「行,要蝦仁三鮮餡的。」
黃毛兒諂媚地勸道:「哥,你身上有傷,吃那發物不好,刺激。要不給你換蘿蔔餡兒的啊?」
鬼方端抬手摸了摸下嘴唇的結痂,氣笑道:「滾蛋!這點兒小傷能叫傷啊?!就要蝦仁三鮮餡的。你小子,昨天說錯話,今天就挨凍,怎麼,還沒凍夠么?」
黃毛兒一哆嗦:「凍夠了凍夠了!不敢了……」
但是他很不服地看了一眼庭萱。這女人長得挺帶勁,還敢咬遠哥,是個辣的。遠哥昨天見了她那眼神兒,還有現在看見她那眼神兒,還有昨天見了她以後就總走神兒那樣子,這不就是嫂子嘛?即使不是現嫂子,那也多少沾個前嫂子,他昨天開玩笑說實話有錯嗎?遠哥至於讓他出去挨凍一早上嗎?!
不過好漢不吃眼前虧,他縮了縮脖子,替他倆關上了門。
讓他倆先膩乎一陣子吧,他買了包子也不立馬回來。他打算先自己大吃一頓,要一屜小籠包再來一碗豆腐腦,最好再整點小菜兒,來根新炸的油條,反正都是遠哥報銷,吃飽飽的再買包子回來。他才不傻呢,萬一急吼吼買完了就拎回來,一開門看他倆又啃上了,他還得站多少次崗挨多少次凍啊?!
庭萱抬眼看過去,見鬼方端穿個西裝收拾得油光水滑的,比昨天那一身運動服更有一絲斯文敗類的氣息了。
他拍拍身邊的沙發,笑道:「來坐啊?」
庭萱走過去,但是沒坐他身邊,坐在了他對面:「我可不敢靠近你了。」
鬼方端舔了舔下嘴唇的結痂,笑道:「怕我啦?總算你怕我一次。」
庭萱摸了摸包里的大飯盒,心裡感覺踏實了些:「我才不怕你!我是怕我下手太狠你受不了。」
鬼方端眼中閃過一絲笑意:「是是是,我怕你,你下手狠,下嘴也狠,我可太怕你了。」
庭萱氣道:「不跟你說這個了!你跟誰學得油嘴滑舌的?我問你,你怎麼過來的?」
鬼方端收了笑容,聳聳肩:「我不知道啊。」
庭萱聽了,翻了個白眼,這群男的,一個一個都不知道,她要愁死了!
於是她像個心理諮詢師似的,引導他:「那……你回憶回憶你穿過來之前在幹嘛?穿過來以後在哪?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
鬼方端想了想,答道:「我記得我好像是去出個任務,要去山裡來著。然後山裡不知道是誰打架還是地震了,總之好大動靜,地動山搖的,我一頓跑,還是沒能跑過山體塌方。醒來就在這裡了,在外面的大街上,大概是……秋天?」
庭萱一聽,他這難道是被壓死了所以穿越了?這麼慘的嗎?但是塗山璟只是推了扇門就過來了呀?難不成……那門後面是空心的陷阱,他其實摔死了所以也穿了過來?
見她不接話,鬼方端問她:「那他呢?他是怎麼過來的?你和他怎麼遇見的?」
庭萱答道:「夏天的時候,他說他替他母親尋醫師治病,去了西炎城,一推醫館的門就來到了我的陽台上。就——這麼遇見了。」
鬼方端「哈」了一聲,酸溜溜道:「他倒是命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