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皇帝陛下:皇帝的臉面不要了
他不是不知道這樣做,相當於讓這些妃嬪去死。
但他不在意。
因為他從未將後宮這些女人當回事。
在他眼裡,這些女人就是一尊尊擺件,對應的是送她們入宮的家族。
就算要表示出歉意,同樣那也是對她們身後的家族。
至於送進來,又被他退回去的擺件,最後的結局如何,又有什麼要緊的。
幾個微不足道的女人罷了。
這才是站在權勢頂端的帝王,對人命的漠視。
果然。
哪怕是太平盛世,女子地位遠遠高於前朝,但她們依舊不能有自主權,依舊只能聽從父命,聽從夫命,一生都在由人掌控。
在家受父兄管轄,出嫁要討夫君歡心,全部榮辱都系在男人身上。
聽著幾個妃嬪凄楚的哭聲,姜翎月心頭隱隱顫動,一種『兔死狐悲』的寒意,莫名湧上心頭。
大概是這些天,那人在她面前姿態放太低了,以至於她差點忘了,這個人是涼薄寡情的帝王。
愛你時,自然千好萬好。
不愛后,她……又能落到什麼下場。
姜翎月恍然回神,吩咐錦書錦玉將幾人扶起。
「臣妾知道娘娘喜愛清凈,若不是實在走投無路,絕對不敢擾您清凈,」魏美人哭的淚流滿面,體面全無,「只望娘娘能為我等尋一條活路。」
這姑娘出身名門,身姿窈窕,昔日在寧安宮翩然起舞的一幕還歷歷在目,此刻卻絲毫不見當日的風采。
姜翎月想了想,道:「此事若是為真,本宮會盡量勸陛下收回成命。」
她話不敢說的太滿。
皇帝陛下這些日子雖然還算聽她的,但若事情重大,牽涉前朝,她的話還有沒有用就不好說了。
可就算這樣一句許諾,也足以讓魏美人等人感激涕零。
彷彿抓住救命稻草。
姜翎月也理解,都是初入宮廷的貴女,花骨朵般的年紀,對未來有無限展望。
離開家時一個個都是家中掌上明珠,結果一朝被皇帝退了貨。
灰溜溜的回去,等著她們的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沒有人能承受得起這樣的落差。
姜翎月的目光自幾人身上流轉,最後落在年紀明顯大上她們幾歲的兩個妃嬪身上。
呂充華、朱婉容。
都是正五品,已經侍寢過的東宮老人。
她微微一怔,不解道:「你們怎麼會在遣散名單內?」
那人就算真的當情聖上癮,要向她表明真心,最多將那些沒有侍寢過的妃嬪遣散出宮也就罷了。
呂充華和朱婉容可都是他名正言順的女人,他還要送出去,讓她們另嫁?
瘋了嗎!
皇帝的臉面不要了?
「何止是我們,聽劉榕公公那意思,後宮低位妃嬪,無論是否侍寢過,統統都要遣送出宮,」朱婉容笑意苦澀,「陛下倒也給我等選擇,要麼歸家另嫁,要麼去鎮國寺為國祈福。」
換句話說,要麼死,要麼青燈古佛了卻一生。
「鎮國寺!」姜翎月震驚於皇帝的狠心,「一日夫妻百日恩,你們伺候他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可不敢邀功,」呂充容連連擺手,慚愧道:「臣妾十六歲入東宮,而今二十有二,攏共才侍寢過一回,實在不算什麼。」
「何況,就這一次侍寢,臣妾還在寢殿床上等了大半宿,等到後面險些睡過去,陛下那會兒還是太子,他在正殿批改奏章……」
沒有時間來幸她。
後面那句話,她實在說不出口。
但眾人都能從她的面上意會得到。
姜翎月大吃一驚。
所以,所謂的侍寢,根本就沒有侍?
她想到皇帝陛下那日說的,『若我也只有過你一個』。
當時的她,絲毫不信,只覺得對方將自己當蠢蛋,這樣的胡話都說得出口,而現在……
她咽了咽喉嚨,怔怔看向另外一邊的朱婉容,「你、你也是……」
「不不不,臣妾是侍寢了的,」朱婉容搖頭,正色道:「陛下那夜來了寢殿,他…他…」
說著,她面上閃過幾分疑惑。
「他如何了,你倒是說啊!」最沉不住氣的李才人問道:「你侍寢過幾回,陛下究竟……」
「行了!」姜翎月滿臉無奈,「這話也是好直咧咧問出來的嗎?」
李才人意識到自己的無狀,訕笑著住了嘴。
而朱婉容聽見李才人的話,也是面頰羞紅。
「臣妾也就侍寢過一回,」她支支吾吾,「不過那夜之事相隔太久,個中細節,臣妾實在記不清了。」
姜翎月無奈扶額。
帝王的床幃之事,這倆真是一個敢問,一個敢答。
聽見朱婉容確定自己侍過寢,她心裡說不上什麼滋味。
莫名升起的期待落空,好像也沒有多失望。
姜翎月輕輕嘆氣,「沒人想知道那些『個中細節』。」
反正,皇帝陛下的好處,在她之前就有女人率先品嘗過,本就是她早知道的事實。
甚至,數量不少。
這樣不對等的情況下,他卻總計較她不夠在意他。
但凡多在意一點,不得好過的,就該是她了。
姜翎月還要說點什麼,衣袖就被身側的錦玉扯了扯,「娘娘,陛下來了。」
眾人均是一驚,急忙側頭望去。
不遠處的林間小道上,一襲玄色常服的帝王,正抬步朝著這邊走來。
距離太遠,以姜翎月的目力,瞧不出他面上的神情。
只知道皇帝陛下身姿修長挺拔,如松如柏,遠遠看過去,肩寬腰窄,氣度斐然。
隨著他一步步走近,眾妃都跪了下來。
姜翎月也站了起來,雙手置於腰側,正要屈膝行禮,胳膊就被握住,不讓她彎下膝蓋。
很快,胳膊上那隻指骨修長的手順勢下滑,握住她的腕骨。
觸手的微涼,讓祁君逸眉頭一皺,「出來不捧個手爐,若著涼了……」
見他眼神閃過戾色,擔心他拿自己身邊伺候的人發落,姜翎月急忙蜷起手指,主動回握他。
「不會有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怕熱,是我自己不肯捧著手爐的。」
想到昨夜懷裡的小暖爐,祁君逸神情稍霽,又看她氣色也好,便緊了緊她的手,準備拉著她坐下時,才瞥見跪了一地的妃嬪。
他眸光微閃,突然側眸看了眼劉榕。
而劉榕早已滿頭大汗,陛下在幾月前就傳令六宮,無論何時何地,都不可打擾貴妃清凈。
前段時間更是著手遣散後宮之事。
他幾日前才透了口風出去,這會兒,她們就出現在貴妃面前。
所為何事,簡直一目了然。
人倒是沒找錯,作為貼身內侍,劉榕知道,朝野內外,皇帝陛下做了的決定,大概只有貴妃娘娘的求情有用。
可貴妃娘娘能願意過問此事嗎?
再不受寵,後宮妃嬪也都是她的潛在敵人。
得罪了陛下,尚有生機。
一旦惹了貴妃娘娘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