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吃糠咽菜
「姐——」
岑楊「嗖」的一下衝上前,直接給岑柚撞了個滿懷。
「哎喲!」岑柚驚呼一聲,腳下步伐不穩,直接往後後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形。
「你個臭小子!」岑柚哭笑不得,伸出手拍了拍岑楊的肩膀,「都已經這麼高了,也不看你老姐能不能穩得住。」
「嘿嘿。」岑楊憨憨一笑,「這不是好久沒見到姐姐太激動了么!」
岑柚:……
「好小子,今天是吃了蜜才出門的吧!」
岑楊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沒吭聲。
陳忠海笑著看姐弟兩個鬧騰完,這才開口道:「有什麼話回家再說吧,好晚了。」
「好嘞!」岑柚點點頭,跳到了車上。
陳忠海準備趕車,被岑楊一把奪過鞭子:「爺爺你和姐姐坐上面,我來趕車。」
岑柚一怔,挑挑眉,懷疑道:「你來趕車?你行嗎?」
岑楊頓時不服氣了:「我怎麼就不行了,不信你問爺爺。」
陳忠海慈愛道:「那我和你姐姐的安全就交給你了。」
「放心。」岑楊信心十足地拍拍胸脯,「保證安安全全的把你們送到家。」
說完駕輕就熟地坐在牛車前面,熟練地一揚鞭子,嘴裡吆喝一聲,牛車緩緩地動了起來。
「好傢夥,還真會。」岑柚驚奇不已,「什麼時候學會的?」
岑楊一心二用,得意洋洋地回復:「我天賦異稟,學了三四次就學會了。
好簡單的,姐你要是想學,等什麼時候有空我就教你。」
「行啊!」岑柚很爽快地答應下來,技多不壓身嘛!
指不定什麼時候就能派上用場了。
當然她心底還有一個很隱秘的想法——
那就是學到的技能,說不定在不經意間可以拿出來裝個逼哈哈哈!
「小柚,這個給你。」
牛車行走間,陳忠海從懷裡掏出一個紙包塞到岑柚手裡。
「這是啥?」岑柚有些驚訝,觸手間還有幾分溫熱。
「這是我和爺爺晚上在國營飯店搶到的黑麵包子。」岑楊插嘴,「爺爺一直揣在懷裡,應該沒有太冷。」
為了搶這兩個包子都差點和人打起來了。
「我和楊楊分著吃了一個,剩下一個給你留著了。」陳忠海慈愛道,「趕緊趁熱吃吧!」
岑柚心下一暖,也沒有推辭,大口大口的吃了起來。
路面本就不平,加上晚上視線受到阻礙,所以兩個小時的路程硬生生走了將近三個小時,等到家都快十二點了。
「我去還牛車,楊楊你去把熱水壺裡的水倒出來和你姐姐暖暖身子,我很快回來。」
「好的爺爺,放心吧!」岑楊應下,率先打開院門。
水源不足以奢侈到洗澡,岑柚路上奔波了一天,這會感到非常疲累。
把火車上帶下來的食物交給岑楊,打了個哈欠:「我先睡一覺,有什麼事明天再說。
這個飯盒你先收起來,明天我們一起吃。」
「行。」岑楊將飯盒拿到自己房間,鎖進柜子里。
現在天氣寒冷,放一晚上也不怕壞掉。
從早上出門的時候陳忠海就燒好了炕,房間很冷,但炕上已經暖烘烘的。
岑柚脫下外套,爬上炕,睡意洶湧而來,不過幾個呼吸間就已經睡死過去。
坐車實在是太耗費精力了。
一夜無夢!
第二天早上,岑柚是被炕洞里「咚咚咚」的聲音叫醒的。
望著頭頂架著木樑的天花板,岑柚迷茫了一瞬才反應過來。
「哦,原來我已經到家了!」
嘴裡嘀咕了一句,岑柚把頭縮進被子里,貪婪地吸了幾口溫暖的氣息,又猛地把頭拔了出來。
冰冷的氣息席捲全身,身上瞬間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嘶——」
倒吸一口冷氣,岑柚哆哆嗦嗦地從被子下面拿出暖好的衣服,抖著手三下五除二套上衣服。
院子里一片冷清,陳忠海拍著身上的塵土從後院走出來。
「小柚醒了?」
「嗯,楊楊呢?」
「楊楊去上廁所了。」陳忠海指了指後院打的廁所,「你餓不餓?」
岑柚摸了摸肚子:「好像有點。」
學校一日三餐都是正常的,她的胃也習慣了這樣的頻率,猛然斷掉還真有些不適應。
「瓦罐里有煮好的米粥,炭盆里有紅薯,這會應該熟了。」
「謝謝爺爺。」岑柚嘿嘿一笑,「我去刷個牙。」
「缸里還有水。」
陳忠海嘆口氣,天井裡的水越來越少了,現在只能維持日常用水,還要十分節省。
每家每戶每天只能有一桶水。
「我和楊楊兩個人一天也用不了一桶水,就每天用舊的,把新的攢下來,保持每天能有半缸的量。
「有備無患總是好的。」岑柚也很無奈。
現在的情況她並不能說出水不幹凈的話。
「爺爺,現在大隊情況怎麼樣?」岑柚擔憂地問道。
她來的時候透過火車車窗,一路上都看不到人影。
方圓百里根本看不到一絲綠色,大片大片的田地不僅看不到莊稼的身影,一道道乾裂的口子看得人觸目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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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粗的裂縫都有成人手臂那麼粗,彷彿一道道猙獰的傷口。
土地表面更多的是龜裂成塊,就像一個巨大的烏龜殼。
偶爾掠過幾棵樹,有的連樹皮都被扒下來了,白花花的樹榦內部已經發黃髮干,很明顯被人扒掉的時間不短了。
在學校的時候太平和了,平和的她都不覺得是在飢荒年。
直到火車一路經過時才有了身處飢荒年的真實感。
陳忠海眉宇間充斥著一絲愁容:「很難,倉庫里的糧食基本見底,老天爺再不下雨,明年咱們怕是要絕收了。」
別的不說,莊稼的成長都缺不了水,再耐旱的莊稼都不行。
「那現在家家戶戶吃什麼?」
陳忠海頓了頓,轉身回屋,再出來的時候手裡拿著兩個黑乎乎的東西。
「這啥?」岑柚有些傻眼。
原諒她真的看不出來,在學校最差的也就是黑面和豆面混合野菜做成的窩窩頭。
口感不是很好,卻能下咽。
「這是榆樹皮磨成的粉,加上糠皮和極少量的黑麵粉做成的窩窩頭。」
榆樹皮粉?糠皮?
岑柚瞠目結舌,腦海里只閃過一個念頭:原來吃糠咽菜是這麼來的。
「這能吃嗎?」岑柚艱難地咽了咽口水。
「你嘗嘗。」陳忠海也不生氣,只是把窩窩頭往前遞了遞。
岑柚接過窩窩頭,伸手就想掰下一塊。
一下。
沒掰動。
岑柚:???
再來一下。
她就不信邪了!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於掰下一塊,放進嘴裡都沒敢用牙直接咬。
掰下來都那麼費勁,她不認為自己的牙齒咬合力有手勁大。
口水慢慢的融化了那塊窩頭,榆樹皮粉也直接變成了粉末。
她閉上眼睛,艱難地咽了下去。
嗓子一陣艱澀刺痛。
果真拉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