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顏色詭異的腸子

地里的白薯都收完了，分配給古安的獸皮也都有阿必沃代她處理。古安收拾完她和姆媽的事就過來了。

現在已是半上午，穆仲夏打算這一頓多吃點，午飯就不用吃了，這樣他可以多做點事。他剛才已經看過了，一晚上腸衣就都風乾了，今天可以動手做香腸。

穆仲夏習慣早起吃燕麥粥，昨晚做的便當飯糰還有，羊肉也還剩了些，熱一熱給古安、阿必沃和阿蒙達吃。

穆仲夏問：「古安，部落里有蛋嗎？」

離開伊甸之後他就沒吃過蛋了，穆仲夏饞很久了。

古安：「暖季的時候阿兄他們會找來野蛋。禽鳥的肉少，我們不養，也養不好。」

穆仲夏有點失望，古安：「可以讓阿兄捉活的禽鳥回來。」

穆仲夏眼睛一亮，馬上說：「等泰瑟爾回來我跟他說。

不用太多，捉兩三隻能下蛋的野雞就行。」

古安的心裡苦澀，夏哥在伊甸肯定經常能吃到蛋吧。

她忍不住問：「夏哥，你為什麼會願意做我阿兄的拿笯？亞罕，很苦。」

阿必沃壓抑地盯著穆阿父，阿蒙達只是單純的好奇，還太小的他看不到這其中的異常。

穆仲夏一臉坦然地說：「這件事情，有點複雜。」

組織一下語言，

「阿必沃抓到的那傢伙是伊甸一位公爵的兒子。」

古安點點頭：「這個我們都知道。」

穆仲夏：「我的姨媽是那位公爵的情婦。」

簡單解釋一下什麼是情婦。

古安一臉的不能認同。

「我姨媽拿我阿姆的遺物威脅我，讓我把那傢伙換過來。這樣她就有籌碼讓她和她的兒子擺脫情婦和私生子的尷尬身份。

簡單來說就是我的姨媽拿我來換她們母子的榮華富貴。我為了拿回我阿姆的遺物，別無選擇。」

阿必沃明白了為什麼阿父說穆阿父是他換回來的。他的心情卻更沉重了。

古安難過又愧疚：「我阿兄他……」

穆仲夏對兩人搖搖手：

「如果不是這件事，我可能永遠都沒機會知道我阿姆還有遺物。即便不是這件事，也會有別的事讓凡露絲來壓榨我。

只要我身上有利可圖，她就不會輕易放過我。我阿姆的遺物在她手裡，我只能受他擺布。

現在的結果是，你阿兄有了我這個拿笯，而我拿到了阿姆的遺物並徹底擺脫凡露絲，得到了我夢寐已久的精神自由。

我和你阿兄是各取所思。」

古安眼神閃動：「那就是說，你不怪我阿兄？」

穆仲夏：「不怪。他沒有強迫我。他說過，如果我想回伊甸，他會送我回去，是我自己不想回去。

我天生喜歡男人，但在伊甸，我沒有婚姻自主權。你阿兄這麼英俊，身體強壯，正好是我喜歡的類型。」

古安欣喜若狂：「夏哥，你喜歡我阿兄！」

穆仲夏大方承認：「你阿兄這麼勇猛，誰都喜歡。」

就是有點太猛了。

阿必沃鬆開了一直緊握的拳頭。

不安的一夜未眠的古安幾乎喜極而泣。

「我以為，你是被我阿兄強迫來到亞罕的。你那麼好，怎麼會願意留在亞罕。」

穆仲夏掏出手帕遞給古安，對方對他發自內心的擔憂令他動容。古安臉上有著明顯的疲憊，是因此才沒有睡好嗎？

穆仲夏對古安，也是對阿必沃說：

「生活的艱苦是可以改善的，這不算什麼。精神的自由更重要。

泰瑟爾對我很好，這個世界上恐怕不會再有第二個像他這樣對我好的人了。我們兩個人是跨越了時間與空間的緣分。

泰瑟爾不解釋，是他不喜歡別人議論我的來歷。伊甸那邊也同樣不希望太多人知道我的事，畢竟對他們來說這並不光彩。」

古安和阿必沃聽懂了，兩人用力點頭，他們不會多嘴的。阿蒙達見姑姑和哥哥表情慎重，也跟著點頭。

「你們就把我當成是一位普通的，泰瑟爾的伊甸拿笯就是了。我是自願跟著泰瑟爾來到亞罕的。」

古安破涕為笑，為她的阿兄高興，為穆哥願意留在亞罕高興。

穆仲夏拍拍手：「好啦！吃飯！吃完我們來做香腸！」

「好！」

他已經來到了亞罕，伊甸的一切或許再也不會與他有任何的交集。這時候的穆仲夏把記憶中熟悉又陌生的另一個國度完全拋諸腦後。

至於「穆希」久不歸校后雅典學院的導師會有什麼反應，穆仲夏也不好說。導師雖然看重「穆希」，但「穆希」說白了還只是一個沒有背景，又沒有畢業的學生。

導師會發現「穆希」被人換了個身份送來了伊甸；還是久等不回「穆希」之後對他失望，直接開除……都有可能。

畢竟穆希的導師在生活上對他並沒有太多的照顧，只是在學業上對他特別嚴格。一個在生活上並不是太關心穆希的導師，會去追究穆希久不露面的真相嗎？

穆仲夏從來沒有把給穆希報仇的希望放在雅典學院的導師身上。他以後一定會找機會報復凡露絲，這是她欠穆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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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泰瑟爾朶帳前的空地上，阿必沃和古安架了好幾根骨桿。四周的族人就見兩人進進出出，把一條條奇怪的東西掛在骨桿上。

泰瑟爾的私產中有很多獸骨，穆仲夏帶著阿必沃和古安用獸骨搭了一個簡易的架子，把需要繼續風乾的乳酪放上去，和香腸一起風乾。

穆仲夏調製了兩種口味的香腸，一種甜味，一種辣味。古安、阿必沃和阿蒙達也總算知道夏哥（阿父）要腸衣是用來做什麼了。

穆仲夏把儲存在術法冷藏箱內肉質一般的取了一半做香腸，剩下的一半他打算做成臘肉。時間還是很緊張的。

腸衣全部用完了，古安和阿必沃繼續去收大小腸。大小腸都是沒人要的，兩人在部落里轉了一圈又拿回來四大盆。

自然會有人問古安和阿必沃他們要大小腸做什麼，古安沒有隱瞞，說她阿兄的拿笯要做伊甸的香腸。

兩人理所當然地認為香腸是伊甸特產，而且不是那麼容易吃到的，因為他們從來沒有在伊甸的商人那裡見到過。如果是伊甸常見的食物，他們至少也該聽說過才對。

用大小腸做香腸？聽上去就無法接受。哪怕是伊甸的特色食物，部落的族人們也敬謝不敏，族也就都不好奇了。

這時候，家家戶戶的朶帳前已經掛起了要風乾的肉。只有泰瑟爾的朶帳前是一條條顏色詭異的腸子。

夜幕降臨時分，辛苦了一天回來的泰瑟爾和木宰，迎接他們的是朶帳外懸垂的一片片香腸帘子。

木宰嗷嗚一聲叫著就要撲上去，被穆仲夏急忙攔住。

蹂躪木宰的大腦袋，穆仲夏警告他：

「這都是重口味的，你不能吃。

晚上你要負責看守家裡的這些香腸和這兩塊乳酪，不要讓它們被老鼠吃了，知道嗎？」

「嗷——」

居然不是給他吃的！

「給你做了烤雞，洗洗臉快去吃。」

「嗷嗚～」

木宰興奮了。

泰瑟爾沒有參與拿笯與夥伴間的互動，他把今日的收穫丟到一旁，摟著穆仲夏進了朶帳。

朶帳的帘子放下，四周的人唏噓。看來泰瑟爾是真的很喜歡他那位伊甸拿笯，不然也不會允許他的拿笯這麼浪費食物。

不過泰瑟爾這麼能幹，他的拿笯浪費一些也無所謂吧，只是還是覺得浪費食物太不應該了。

被穆仲夏擦了臉和四隻爪爪的木宰已經抱著香噴噴的烤雞在大快朵頤了。今晚泰瑟爾一家的餐桌上也有兩隻烤雞，還有好喝的丸子湯。

穆仲夏一邊吃飯，一邊向泰瑟爾彙報他們今天都做了什麼。古安也被穆仲夏強留下來吃晚飯，她的言語間充滿了對夏哥的崇拜。

「泰瑟爾，等我們的香腸做完，給古安和姆媽也做些香腸和臘肉吧。

香腸需要的鹽不多，臘肉要稍微多些。」

泰瑟爾：「我這次有分到很多鹽，家裡不夠了還可以去部落領，我有份額。」

穆仲夏：「我會盡量節省的。

等暖季到了，我們多換些鹽。」

「嗯。」

古安特別喜歡看阿兄和夏哥之間這種充滿了溫情的互動。

她很快吃完飯，放下碗說：

「我吃好了。阿兄、穆哥，我先回去了。」

「去吧。別忘了把那碗丸子湯拿回去給姆媽嘗嘗。」

「好。」

古安抱著事先盛好的一碗丸子湯走了。阿必沃等阿蒙達吃完后，也帶著弟弟走了。

正在舔臉的木宰沒有離開的意思。穆仲夏拿來木宰的專屬毛巾給他擦嘴邊沾到的油膩，嘴裡說：

「泰瑟爾，你給我收一些石晶石吧。

我想做一些石晶瓶子給木宰做罐頭。

陶罐不行。」

用過的術法石可以加工成石晶產品，久而久之，用過的術法石就被叫做石晶石了。

不管術法石是什麼顏色，變成石晶石后都是透明的，像水晶。

泰瑟爾：「明天我讓阿必沃去收。」

穆仲夏揉揉大貓的腦袋：

「木宰，晚上一定要看好外面的香腸和乳酪。」

「嗷！」

「好棒，等我把石晶瓶子做好，就給你做罐頭吃。」

木宰要舔穆仲夏，被穆仲夏推開。他皮薄，受不了木宰舌頭上的倒刺。

泰瑟爾把剩下的飯菜和湯全部掃光，外頭傳來腳步聲，明顯是朝他們的朶帳來的。泰瑟爾放下碗直接就起身出去了。

來的人是汗巴納。

汗巴納看了眼泰瑟爾朶帳外的紅色腸子，隨口問：

「這是什麼？」

「香腸，我的拿笯做的。」

「吃的？」

泰瑟爾懶得理汗巴納這個白痴問題。

汗巴納的鼻子抽了抽：「聞著挺香。怎麼做？

我讓我的拿笯也做一些。」

泰瑟爾：「需要香腸機。」

汗巴納剛起的心思立馬就歇了。香腸機……一聽就是泰瑟爾的拿笯帶來的嫁妝，不好開口。

汗巴納隨後說出來意：「第一部落、第二部落和第五部落的人明天會到。

頭領讓你明天留在部落。」

「嗯。」

汗巴納壓低聲音：「據說，米莎也要來。」

泰瑟爾沒有什麼反應。

汗巴納別有深意地看了眼泰瑟爾的身後：「你多小心。」

泰瑟爾點了下頭。

「我走了。」

「等等。」

「什麼事？」

剛轉身的汗巴納又轉回來，泰瑟爾對他道：

「你手裡的石晶石都給我，我收。」

汗巴納打趣：「你的拿笯要？」

「嗯。」

汗巴納搖搖頭：「泰瑟爾，你太寵他了。」

「他是我的拿笯。」

汗巴納妥協：「行吧。我都拿給你。」

汗巴納走了。

泰瑟爾回到朶帳，只是簡單地對穆仲夏說：

「另外三個部落明天來人。」

穆仲夏：「來分你帶回來的那些物資的？」

「嗯。我明天會在。」

穆仲夏心想，那他明天還是低調點。

泰瑟爾現在每天晚上都會洗澡。吃完飯收拾完，他去洗浴朶帳準備洗澡事宜。自從帶回了穆仲夏，泰瑟爾就沒自己洗過頭。

穆仲夏先給泰瑟爾洗了頭，接著是自己，之後兩人一起進入浴缸。

朶帳內不時響起水聲，穆仲夏很想知道泰瑟爾究竟會不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