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2章 鷹王

奧拉大公發來的電報並不是什麼好消息。

術天大陸遲遲沒有消息傳回。

奧拉大公讓艾邁家族派人帶了幾名被扣押的術天俘虜再次出發，前往術天大陸。

3個多月了，依舊的石沉大海，沒有半點的消息。

奧拉大公不是擔心希伯國的國王不在乎洛洛塔莉婭這些人的死活。

而是擔心會如洛洛塔莉婭叫囂的那樣，術天大陸會因為這件事全面和羅格里格大陸開戰。

而遲遲沒有消息，很可能是他們在做大規模入侵的準備。

在放第一波術天人回去時，蘇萊國王和奧拉大公就開始備戰了。

一批批的魚雷從威尼大部運抵伊甸港口。

威尼大部的兩總會甚至願意與伊甸的機械師、術法師合作，開發新型的術法熱武器。

只為了對抗可能會卷土而來的危機。

當然，合作的伊甸機械師與術法師都是在蘇萊王子和奧拉大公控制下的。

放下奧拉大公發來的電報，穆仲夏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說：

「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吧。

我們現在能做的只有盡一切的努力來抵擋可能到來的強大外敵。

我聯繫孟日大師。」

穆仲夏去給孟日大師發電報，泰瑟爾去見頭領。

等到穆仲夏回到朶帳時，泰瑟爾也已經回來了。

泰瑟爾沒有問穆仲夏和孟日大師之間商量了什麼，他主動說：

「如果是最壞的結果，亞罕會全面出兵。」

穆仲夏的眼睛瞪大了一圈。

在亞罕的歷史上，只有過寥寥的六次全面出兵。

每一次全面出兵，都意味著整個羅格里格大陸被捲入戰火之中。

而每一次全面出兵的背後，都是帝瑪塔人到了生死存亡的地步。

也因此，才有了後來的帝瑪塔人與伊甸人、迪羅特人的「相對」友好協議——

伊甸和威尼大部對亞罕進行支援，而帝瑪塔人不對外擴張，只留守在亞罕。

帝瑪塔人相比伊甸人和迪羅特人來說，只有區區的一百多萬。

可他們的戰鬥力卻足以令整個羅格里格大陸抖三抖。

之前的幾次出兵，其實都是小打小鬧，也就幾萬人。

一旦全面出兵，那就是幾十萬的帝瑪塔男兒奔赴戰場。

穆仲夏深吸了一口氣，說：

「應該不會到那一步。

術天人距離遙遠，除非……」

泰瑟爾：「除非什麼？」

穆仲夏：「遠洋航行，能運載的士兵數量終歸有限。

這裡畢竟還是一個相對落後的世界……」

泰瑟爾聽出了穆仲夏的言外之音，不禁好奇地問：

「『那個』世界，是怎麼做的？」

穆仲夏：「即使是『那個』世界，遠洋相隔的國家，也做不到僅靠戰船就一口氣運送十幾、幾十萬的士兵到另一個大陸作戰。」

超過十萬人的遠洋派遣，那一定是有巨大的利益可圖。

就如伊甸國的這次危機。

可事實又是，這十萬人儘管給伊甸造成了不小的麻煩，但並沒有傷了羅格里格大陸的半點根本。

尤其是這十萬人還差不多都折損了。

羅格里格大陸與術天大陸之間不是便於往返的海峽。

而是相隔著霧海，相隔著充滿了危險的大洋。

除非伊甸還是凱德爾做國王，還是被齊德沙那些人掌控著。

不然明知道整個羅格里格大陸都會團結一致抗敵，還是在他們已經取得壓倒性勝利的前提下。

除非希伯國的國王是個昏君或好戰分子，不然他不會為了一個侄女把整個國家推向戰爭。

要不就是，希伯國在術天大陸面臨滅國的危險，他們需要找到一片新的大陸來繼續生存。

但穆仲夏並沒有從洛洛塔莉婭的身上，或者說從那些術天機械師、術法師的身上看到這種危機。

如果有這種危機，那在術天人的戰船出現在伊甸的港口時，伊甸會淪陷了。

洛洛塔莉婭絕對不會給羅格里格大陸的國家任何反應的機會。

所以，希伯國的根基仍舊在術天。

那麼，他們是否要不遠萬里過來，為了一個拎不清的公爵，跟另一片大陸全面開戰就值得商榷了。

只要伊甸能在海戰上不被術天人的武力摧毀。

那亞罕就不需要全面出兵，術天人也會正視羅格里格大陸的戰鬥實力。

聽了穆仲夏的分析，泰瑟爾也覺得很有道理。

不過他還是會和另外四個部落提前打好招呼，如果真的到了那一步，亞罕會果斷出兵。

現在的亞罕，經濟、軍事、醫療、農業實力都是飛速發展。

亞罕的5個部落，完全承受得起全面出兵的後勤壓力。

第二天，穆仲夏沒有再接著休息，他去了工作室。

通旭、烏哈根、泰雲珠和穆修也都被他叫了過去。

穆修原本是要和端瓦齊返回科倫岱部落，現在也只能延後，歸期不定。

端瓦齊帶了他分到的那份紅色術法石單獨先返回科倫岱部落。

至於風暴平原寶藏的事情，端瓦齊回去后也只會私下裡先和頭領通個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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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雪神祭時，泰瑟爾正式成為亞罕5部落的大頭領，這件事才會拿到檯面上來。

也算是泰瑟爾這位大頭領送給另外4個部落的「登位福利」。

伊甸和威尼大部緊鄰，伊甸的安全關係著威尼大部的安全。

威尼大部又不像亞罕那樣無所畏懼。

所以對於術天人，威尼大部比亞罕表現得更為關注，也更為謹慎、緊張。

在威尼大部支援伊甸為可能會再次出現的術天威脅做準備的時候，亞罕的雪神祭如期到來。

說來，來到亞罕這麼多年，加上這回，穆仲夏卻只出席了三次雪神祭。

他太忙，尤其是他研究機甲的這四年，可說是足不出戶。

哪怕是帝瑪塔人每年最大的盛典雪神祭，他也多數是顧不上參加的。

今年的雪神祭，泰瑟爾將正式接手寨拉穆部落，還會成為亞罕實至名歸的大頭領，意義非常，

所以穆仲夏放下了忙碌的工作，跟著泰瑟爾來到雪神山腳下。

不然他可能還不會出席。

因為今年雪神祭將推選大頭領——儘管已經內定

——所以前來雪神山的帝瑪塔人尤其的多。

各部落的主要人物都來了，頭領、鷹王、左右象王、左右狼首、部落長者、各部落大巫……

聯合學院的師生們也放了假。

感興趣的師生可以來參加雪神祭。

雪神祭上，各部落都有自己的集市，大家可以在集市上購買到亞罕的特色商品。

還能買到來自伊甸、威尼大部等「國外」商品。

師生們如果願意，也可以擺攤，和帝瑪塔人以物易物。

5個部落都各派出了術法車接送師生。有專門鋪設的暢通道路，來往十分方便。

穆仲夏是在雪神祭開始的前兩天，隨頭領部落的族人們一起來到雪山腳下寨拉穆部落的安置區。

寨拉穆部落的安置區在中心區，另外四個部落以寨拉穆部落為中心分別安置。

由此也可看出如今的寨拉穆部落在亞罕的地位。

曾經，那片中心區是屬於第一部落的。

只不過滄海桑田，曾經的第一部落如今也只是留在了一些人的記憶中。

寨拉穆部落的帳篷在中心區，穆仲夏和泰瑟爾的帳篷就在繆什卡的帳篷旁邊。

也足以說明泰瑟爾如今的地位。

之前，只是鷹王的泰瑟爾，帳篷是和左右象王的帳篷在一起。

阿必沃和泰雲珠的帳篷與通旭、烏哈根他們的在一起。

因為泰雲珠是機械師，阿必沃是跟著泰雲珠的身份走。

阿蒙達這回沒有和兩位阿父住在一起，而是和他的夥伴們住在一起。

雪神祭，如阿蒙達這樣半大的孩子，大多不會和父母一起住，都是幾個關係好的一個帳篷。

這樣方便一起出去玩耍。

雪神祭上，只要不搗亂祭祀活動，大人幾乎不會管孩子們怎麼玩鬧。

5個部落幾乎是同一時間來到雪神山腳下。

穆仲夏和泰瑟爾的帳篷剛搭好，另外4個部落的頭領、大巫、鷹王、象王和狼首就來拜訪了。

泰瑟爾是板上釘釘的大頭領，穆仲夏又是亞罕聲望最高的機械大師。

哪怕泰瑟爾仍是鷹王，只要穆仲夏來了，這些人就一定會來拜訪。

這些人不僅本人來了，他們還帶著自己優秀的子女過來。

讓穆大師見一面，在穆大師面前混個臉熟。

穆仲夏在亞罕有著超然的地位，但能真正見到他的人並不多。

也只有寨拉穆部落頭領部落的人能經常見到他。

其他四個部落，也就端瓦齊這位姻親見到他的次數多些。

這回穆仲夏前來出席雪神祭，機會難得。

面對眾人的熱情，穆仲夏給了大家充足的面子。

相比之下，泰瑟爾這位大頭領反而受到了冷落。

不過泰瑟爾一點都不介意，心甘情願做拿笯的陪襯。

「穆大師，這是我的孫女蒙嬋。」

白烏德向穆仲夏介紹自己帶來的少女。

有著典型帝瑪塔少女模樣的蒙嬋跪下，向穆仲夏行了個大禮。

穆仲夏讓蒙嬋不要多禮。

蒙嬋看上去十分的緊張，身體明顯緊繃著，甚至都不怎麼敢直視穆仲夏的容顏。

穆仲夏自己並不清楚在亞罕其他四個部落的帝瑪塔人心中，他是怎樣的存在。

前面善碩、翁特扈、科倫岱部落的頭領都帶來了自己喜歡的孫輩。

對於白烏德此舉，穆仲夏也沒多想。

白烏德拍了拍蒙嬋，蒙嬋雙手拿起她剛才行大禮時放在腿邊的一個盒子，躬身遞過去。

來拜見的人，每個人都不會空手。

「小輩們」也會送上自己精心準備的禮物。

穆仲夏身邊臨時充當司儀的泰雲珠替老師接過來。

所有收過來的禮物，穆仲夏都沒有讓泰雲珠當面打開。

他笑著說：「謝謝你的禮物。

第一次見你，一份小的見面禮，希望你喜歡。」

穆仲夏從手邊的術寶箱里拿出一個巴掌大的小盒子，遞給泰雲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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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雲珠雙手交給蒙嬋。

蒙嬋激動地接過來，手都在發抖。

能得到一份來自穆大師的禮物，是榮耀！

穆大師參加雪神祭的次數少。

但每個人都知道，穆大師在雪神祭上送出的禮物，一定是穆大師親手製作的。

蒙嬋也沒捨得當面打開盒子，白烏德這時候卻又送上了一個大盒子，穆仲夏面露驚訝。

就聽白烏德小心翼翼地說：

「穆大師，蒙嬋現在在聯合學院讀書。」

穆仲夏點了下頭，聽出白烏德是有事找他。

蒙嬋咬著嘴，顯得很緊張。

白烏德看了眼孫女，道：

「聯合學院的機械學院和術法學院最為優秀，只可惜蒙嬋沒有天賦。

她，想去威尼大部學習語言學……」

穆仲夏是真的吃驚了：

「語言學？」

白烏德有點尷尬地說：

「我也不明白她為什麼會對語言感興趣。

語言有什麼好學的呢。

我們帝瑪塔人只要會說帝瑪塔語和伊甸語就夠了。」

穆仲夏：「不，語言學對我們帝瑪塔人很重要。」

蒙嬋立刻兩眼發光，崇拜地看著穆大師，似乎找到了知己。

帝瑪塔人沒有自己的文字，這件事穆仲夏始終放在心上。

但讓他設計一件新型的術法物品沒問題，但讓他發明一種新型的文字那是痴人說夢。

別說什麼他上輩子的母語。

與羅格里格大陸的文字體系截然不同的一種文字的出現，他要怎麼解釋？

再者，就算他母語一直都沒有忘記，他也不能說，自己能成為一門語言的開創者。

語言，不僅僅是文字那麼簡單。

文字，也不僅僅是只會書寫，會閱讀那麼淺薄！

現在，聽到有一個年輕的女孩子對語言學感興趣，穆仲夏怎能不熱血！

不待白烏德繼續說，穆仲夏就問蒙嬋：

「你想去威尼大部和伊甸學習系統的語言學嗎？」

蒙嬋的臉瞬間漲紅，猛點頭：

「我想去！」

白烏德見狀閉了嘴，他多送了一份大禮給穆大師，為的就是這個。

穆仲夏欣喜地看著這個還很年輕的女孩子，說：

「我會給你寫一封推薦信，推薦你去桑朱學院學習語言學。

時機合適的時候，我會再給你寫一封推薦信，去伊甸的雅典學院。

帝瑪塔人需要自己的文字，我等著你學成歸來的那一天。」

蒙嬋的眼眶紅了，她用力點頭，再次跪下，行了一個大禮。

其他三位頭領看到這一幕心裡酸酸的，他們怎麼就沒有一個「愛學習」的後輩呢！

這一次見面結束，穆仲夏就寫了一封推薦信讓泰瑟爾去交給白烏德頭領。

蒙嬋拿著這封推薦信去合薩熱城交給孟日大師，孟日大師會安排她就讀的事宜。

蒙嬋眼裡的光讓穆仲夏看出她是一位對語言學這門學科極其熱愛的人。

所以不需要再多問，更不需要什麼考核，他就決定寫這封推薦信。

晚上只有他和泰瑟爾時，穆仲夏道：

「希望蒙嬋能學有所成。

希望有一天，帝瑪塔人能有屬於自己的文字。

未來，羅格里格大陸能有真正意義上的帝瑪塔語。」

泰瑟爾摟著他說：「會有的。」

就在穆仲夏因為蒙嬋的出現而激動不已時，緊趕慢趕的泰拉逽和塔琪蘭在雪神祭正式開始的前一天晚上趕到了雪神山腳下。

兩人都是一副風塵僕僕的模樣。

泰拉逽是說什麼都不能缺席泰瑟爾接任部落頭領和亞罕大頭領的儀式的。

塔琪蘭也不願意缺席這一重要時刻。

倒不是她多重視泰瑟爾，因為泰瑟爾是穆仲夏的男人，所以她不能缺席。

兩人是開車趕過來的，車隊還在後面。

塔琪蘭回來先去見了穆仲夏，才回自己的帳篷洗澡吃飯。

最後才去見也來了雪神山腳下的母親。

赫顳夫人把赫索倫和耶合都帶來了。

見到多月未見的父母，赫索倫笑呵呵地撲到阿父阿姆的懷裡。

長高了，也更漂亮的耶合乖巧地向阿父、阿姆問好。

塔琪蘭擁抱了耶合，親了親胖兒子。

然後遞給耶合一個術寶箱，就把胖兒子丟給了泰拉逽，拉著母親說話去了。

泰拉逽讓兒子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和阿木音狼首說話。

耶合打開術寶箱，臉上是驚嘆和驚喜。

術寶箱里全部都是漂亮的首飾！適合她佩戴的首飾！

阿木音狼首看著和女兒低聲說話的芊朵兒，低聲說了一句：

「鷹王還沒有選出來。」

因為逗兒子而臉上帶笑的泰拉逽，笑容漸收。

阿木音狼首：「阿必沃還未完全成長起來，他還需要他的阿父、阿坦給他支持。」

泰拉逽垂眸：「我不行。」

阿木音狼首：「你哪裡不行？」

泰拉逽看著自己的假肢，沉默。

阿木音狼首：「寨拉穆部落的鷹王，已經不需要用自己的肉身去對抗荒蠻象。

你是泰瑟爾的阿兄，你的女人是冕階的術法師。

你曾經就是寨拉穆部落的鷹王人選。

你在部落和亞罕的聲望僅次於泰瑟爾，你是最合適接手雄鷹衛的人。」

泰拉逽的下顎緊繃，雙手緩緩握成了拳頭。

阿木音狼首：「象王和我，都支持你。」

泰拉逽的一顆心，劇烈地跳動。

阿木音狼首：「你同意，我會去找穆大師。」

泰拉逽扭頭，找穆大師做什麼？

阿木音注視泰拉逽不平靜的雙眼：

「穆大師可以讓你站起來，可以讓你行動自如，也一定有辦法讓你操作機甲。」

砰砰砰，砰砰砰……

泰拉逽體內屬於勇士的熱血，在沉寂了多年後，再一次沸騰了起來。

阿木音狼首：

「你的回答。」

肩膀上，赫索倫扭來扭去要下地。

泰拉逽放下兒子，許久后，他聲音沙啞地說：

「我渴望，回到戰場。」

阿木音狼首滿意地拍了拍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