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救人
黑夜在悄無聲息中過去,天光大亮時,陳青竹從入定中睜開了眼睛,眼中有了一抹輕鬆之色。
昨夜,她不僅成功邁入鍊氣一層,還完成了修為的鞏固。
多日的靈氣洗滌終於引起了質變,令她的皮膚上都浮現出一層灰色的雜質,還散發出酸臭的味道。
她卻顧不上這些,只徑直走到門口,抓住門外用來掛鎖的搭扣,運轉靈氣,兩手往中間一掰,便成功地將那長長的搭扣掰成了U型。
骨弱筋柔而固握,終於找回一些身為修士的感覺了!
突破鍊氣一層,四體雖然不會變得更壯碩,力道和速度卻是會翻倍增長,若再用上靈氣,則會再加一倍。
即使她原本的底子一般,在力道增長三倍以後,也已經相當於一個練習拳腳功夫多年的壯碩男子了。再加上速度也是三倍增長,她的戰鬥力已然非同小可。
想著原本的計劃,陳青竹沒有做任何掩飾,而是頂著灰撲撲的臉去了庵里的廚房,讓她們給自己打些熱水來洗澡。
一路上,遇到她的人都露出了異樣的目光,不少人聞到她身上的酸臭味都不由自主捂住了鼻子。
「她這是怎麼回事,身上這麼臭?」
陳青竹視若無睹,從廚房輕輕巧巧就提了兩桶熱水外加自己的早飯到房間。
拿了雞蛋和粥,她先去了一趟雜物房。
她到的時候,慧岸也在,正在用溫水給慧靜擦拭手心降溫。
「怎麼樣了?」
慧岸搖了搖頭,接過陳青竹手中的粥,吹溫了餵給慧靜。
慧靜燒得滿臉潮紅,嘴唇卻是死一般的灰白。但她的求生欲很強,即使身體虛弱,也很努力吞咽著喂到嘴裡的粥。
吃力地咽下一口粥,她又艱難地對兩人道謝:
「謝謝……我……若能活下來……以後一定……報答兩位師姐……」
先前,陳青竹還未突破鍊氣一層,為免節外生枝不能有任何錶態,此時卻是截然不同。
她拿起慧靜的手腕感受了下脈搏,還好,雖說很虛弱,卻還不至於立刻就要命。
「放心,有我在,定能讓你活下來。」
在道學上,所有的病症都是外邪入體,人體中氣不足所致。只要補上了這一股氣,人體天生的機能便可戰勝外邪。
當然,局部治療還是整體治療,治標還是治本,需要的靈氣是大不一樣的。
不過,總體來說,以她鍊氣一層的修為,不管是什麼病症都已經可以攻克,只是需要的時間長短不同罷了。
她的語氣篤定,莫名讓人安心,可這究竟是哪來的自信?
慧靜只當她在安慰自己,慧岸卻詫異地看了她一眼。
這一看,卻見她是灰頭土臉,渾身還散發著濃烈的酸臭味。
陳青竹原本只是擔心慧靜撐不過去先來看看,如今已經確定不算危急,便要先回去收拾自己了。
「你先吃點東西,我稍後來為你治病。」
「你會醫術?」慧岸問。
「也不算。」
「那怎麼說治病?」
「稍後便知。」
陳青竹沒解釋,先回房以最快速度洗了澡,又迅速吃了個早飯,這才又回到了雜物房。
還沒走到,便聽見雜物房裡傳來啪地一聲脆響。
「慧岸,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在一個死人身上浪費白米糧!」
慧緣刻薄的聲音傳入耳中。
陳青竹加快了腳步,走進雜物房便見剛才的粥碗被打翻在地,剩下的小半碗粥散落在稻草堆上。
慧緣指著鼻子叱罵慧岸:
「……我看你是吃飽了撐的,天天在這死人身上耽誤工夫!既然這麼閑,那做完庵里攤派的任務,就去把寺內的房舍全打掃一遍!」
說著,惡狠狠地在慧岸的胳膊上擰了一下:
「除夕前要是打掃不完或者敢敷衍了事,我要你好看!」
慧岸抿著唇,一言不發,原就冷硬的臉上更是布滿了寒霜。
聽到身後的腳步聲,慧緣轉過身來便看到陳青竹。
眼中閃過一抹詫異,怎麼幾日沒細看,這新來的居然白了很多,臉上原本蠟黃憔悴的皮膚,變得如美玉一般瑩潤,雖說還是有些瘦,整個人卻好看了許多。
但詫異也只是一瞬間,她可是庵里的二把交椅,可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去對一個新來的和顏悅色說些什麼。
而且,她過來也是有事要辦。
「喲,又來一個活菩薩!」她譏諷地道。
說著,嫌棄地看了看地上的慧靜,嘴角勾起一個滿是惡意的笑容:
「既然你來了,慧岸也還沒走,那也不用再叫別人來,就你們兩個把慧靜抬出去扔到後山吧!」
慧靜臉上頓時露出恐懼和絕望。
她還發著燒,身下的傷口也讓她無法行動,外頭冰天雪地寒風呼嘯,讓她去後山,就真的一點活路都沒有了。
以前那些得了臟病的也是這樣,只要「治療」后開始發燒,就會被趕到雜物房自生自滅,若發燒好幾天都沒好,便會被直接扔到後山去。
她曾有一次於心不忍,想給一個僅有十五六歲的小尼姑送點吃的,去的時候,卻發現僅僅是過了一個晚上,她便已經被山裡的野獸撕咬得不成樣子了。
她不敢想,那小尼姑臨死前有多麼痛苦和恐懼。
如今,那樣可怕的事情也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師姐……我不想死……我會好的……求你……別把我趕出去……」
短短的一句話,她就說得氣喘吁吁,聽得慧緣滿臉不耐。
「呸!不把你丟出去,難道任由你死在庵里污了咱們這佛門凈地!」
「她還沒死,現在把她丟出去就等於殺人!」
慧岸滿臉怒色。
慧緣聞言,眼睛一眯:
「跟我叫板?想讓我給你請戒律?」
所謂戒律,便是打板子。那是比平日里用鞭子抽打更嚴重的刑罰。
陳青竹擋在了慧岸面前,笑著道:
「慧緣師姐別生氣,您先回去休息,我保證把這事辦好。」
見她態度不錯,慧緣這才臉色稍霽:
「那好,這事就交給你。沒辦好我可唯你是問。」
「放心。」
等慧緣一走,慧岸便對陳青竹怒目而視:「你也走,我不想看見你。」
她可以接受陳青竹迫於庵里的淫威屈服,卻不能接受她變成了她們的狗腿子。
然而,陳青竹卻像是根本沒接收到她的怒火一般,平靜地道:
「我不把她打發走,怎麼給慧靜治病。」
慧岸的怒火頓時被詫異凍結,緊接著又聽陳青竹如同安撫小兒一樣對她道:
「好了,慧岸師姐,你去門口給我把風,別讓人來打擾我。」
慧岸不知道她葫蘆里賣的什麼葯,卻還是依言走到門口站著。一邊留心外面,一邊注意陳青竹的舉動。
只見她在慧靜身前盤腿坐下,隔著衣物將手放在了她的患處:
「閉上眼睛,放鬆些,你很快就會好了。」
她的語氣很柔和,還有一種來自於強者的篤定,讓慧靜下意識便照做了。
須臾,她便感覺一直灼燒般疼痛的下身,傳來舒服的暖意,所有的疼痛都瞬間遠離了。
過了一會兒,那暖意開始往四肢百骸走,原本發燒帶來的酸痛也在逐漸消失。
她舒服得簡直要睡著了。
慧岸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注意到慧靜的神色逐漸變得平靜舒展,嘴唇的灰白也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紅潤。
她頓時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