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7章 做不好差事,就休了你。
嚴慶之一身寒氣從皇宮趕到嚴府,前往妻子所居的主院。
嚴夫人向來是個賢妻良母,見狀立刻便迎了上來,關切地道:
「老爺今天怎麼騎的馬?大冬天的一身寒氣,凍病了怎麼辦?」
「來人啊,快給老爺熬薑湯來!」
又張羅著給丈夫拿替換的外袍,又把自己手中的手爐遞給他,還要溫水給他擦手擦臉。
細緻體貼,無微不至。
嚴慶之卻有些不耐煩,但他強壓下了,笑著道:
「這些瑣事都先放到一邊,為夫有要緊事與你說!」
說著便屏退了左右。
「今日文淵閣議事,觀主封了你為五品戶部郎中。我們馬上要去抄家,很快就有大筆錢財入庫,你趕緊去戶部衙門,協助秦大富一起入庫財物!」
嚴夫人聞言十分驚訝:
「什麼?抄家?哪一家要被抄了?」
嚴慶之不由自主擰了起了眉頭。
哪一家被抄要緊嗎?
無論他們往日里是什麼身份,如今都是一群階下囚,根本不值得他們再關注。
如今要緊的分明是觀主給她封官的事情,她卻完全沒抓住重點。
「全都要被抄。你先別管他們,趕緊去戶部衙門上任,趁著事情還沒來,熟悉一下自己的職權和下屬,然後好協助秦大富入庫財物。」
嚴夫人這才反應過來丈夫話里的重點是什麼。
她滿臉為難和抗拒:
「觀主怎麼給妾身一個婦道人家封了官?戶部那麼多男子,妾身拋頭露面的成何體統,而且還要和秦大富這樣的商人共事……」
在她從小接受的教育里,女子就該相夫教子,以夫為天,以子為天。
顧好了家宅,丈夫和子女的同時,還要注重自己的一言一行,維持一個好名聲,免得給丈夫和家族丟人。
叫她一個身份高貴的內宅貴夫人出去拋頭露面,她實在很難接受。
嚴慶之先前只顧著得到如此多的權柄而高興了,完全沒想到,自家夫人竟然會拒絕去上任。
先不說這會不會觸怒觀主,單是眼睜睜看著戶部的權柄飛走,就讓他心肝被挖了一樣。
他生氣極了。
「夫人,為夫向來覺得你是拎得清識大體的人,可如今,你聽聽自己在說什麼?」
「秦大富眼下執掌戶部,也才是個戶部侍郎!你們但凡做的好,各升一級,你就是戶部侍郎了!」
「甚至要是秦大富犯了錯,你又政績突出,觀主可能直接就把你提上去做戶部尚書!」
「那可是戶部尚書,多少人一輩子夢寐以求的樞要肥差!和那相比,一點虛名算什麼?」
見向來講究養氣功夫,任何時候都四平八穩的丈夫的態度前所未有的激動,嚴夫人有些害怕,也很迷茫。
女子最要緊的就是名節,丈夫如今卻說,一點虛名不算什麼。
「老爺,這太突然了,你讓妾身先考慮一下……」
她鼓起勇氣道。
嚴慶之急得不行:
「還考慮什麼,戶部的差事馬上就來了,你是戶部官員,必須立刻走馬上任!」
新官上任三把火,正是該積極表現的時候。
好不容易觀主器重,給了嚴家這麼大的權柄,嚴慶之可不希望讓觀主看到他夫人在最忙的時候還不立刻去幫忙。
見嚴夫人還是滿臉為難,猶豫不決的樣子,嚴慶之咬牙威脅道:
「給我聽著,你要是不立刻上任做好這份差事,讓人說嚴家人瀆職懈怠或無能,為夫就休了你!」
嚴夫人聞言,眼眶一下子就紅了。
她嫁給丈夫二十多年,為他孝順父母,管好家務,教養嫡庶子女,替他打點人情往來,自認從沒犯過任何大錯。
可如今,他竟然說出要休棄她的話來!
她真是委屈極了。
可面對丈夫前所未有嚴肅的態度,她根本不敢再反駁,只能立刻簡單收拾了下自己,拿上丈夫帶回來的委任文書,便乘車前往戶部衙門。
她抵達戶部衙門的時候,秦大富已經到了有一段時間了。
他也正在梳理戶部的人員與結構。
南都城易主,衙門被禁軍把守著,戶部眾多吏員也是人心惶惶。
如今,見新來的戶部主事者有吩咐和詢問,許多人上趕著來幫忙介紹和解答,只求能為自己繼續在戶部謀得一席之地。
還有些人則是沉默不語,消極抵抗。
更有那些知道秦大富原本是商人身份,面露桀驁與鄙夷的。
這些人都並不想與叛黨有所牽連,以免將來被朝廷清算。
不過,他們根本等不到朝廷來,就已經被秦大富給清算了。
秦大富經商多年,什麼事情沒見識過。
接手戶部,若去掉那一層權力光環,對他來說跟新接收一個競爭對手那裡的作坊一樣,首先要做的就是把不聽話的刺頭剔除。
識時務者為俊傑。
如今他可沒那麼多時間收服那些還滿心挂念著朝廷的人,更何況,空出來的位置,他還可以安插自己人。
那些不配合的硬骨頭,他全都叫禁軍給扭送出去,當場罷免。
若有態度激烈的,還要送到天牢去關著。
短短半個時辰,整個戶部衙門的氛圍就全變了,從雜役到吏員都很馴服。
嚴夫人乘著馬車抵達戶部門口時,立刻被恭恭敬敬地迎了進去。
正好秦大富召集剩下的吏員雜役訓話,見嚴夫人過來,便對她招了招手。
嚴夫人孔淑雅雖說心頭抗拒,面對那麼多外男也很不自在。
可一想到丈夫的威脅,她便不得不強撐著淡然自若的面具,走到了秦大富旁邊。
秦大富指著她,朗聲道:
「這是神尊親自任命的戶部郎中,本官的副官,孔郎中!」
底下的所有吏員連忙齊齊拱手下拜:
「孔大人!」
嚴夫人微微一怔,心頭生出異樣的感覺。
孔……大人。
自從出嫁以後,所有人都給她冠以夫姓。
嚴少夫人,嚴夫人,她有時候幾乎都要快忘記自己原本姓孔。
而且,只有她的丈夫,在外才被尊稱一聲大人。
如今,她也成了大人。
眼前這麼多像她丈夫一樣,十數年寒窗苦讀步入朝堂的官員,都將聽她號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