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7章 我去偷偷看過你
陶志擱沙發上躺半天也沒見龔城來上班，而此時他的辦公桌上已經堆滿了工作的文件資料。
這對於盡忠職守雷打不動來上班的龔城來說顯然是一件很詭異的事。
一直到快午飯時間了，陶志依舊沒有見到龔城來，終於忍不住從沙發上竄起來出了辦公室，陶志找到負責考勤的女員工一番詢問才知道龔城今天請了假。
請假？
就算火星要撞地球了，龔城估計也會在火星撞上之前先把工作做完吧。
陶志撇著嘴發消息給龔城。
手指頭在鍵盤上敲敲打打了半天，打出一句「怎麼請假了」，猶豫了一下又給刪了個乾淨。
思考過後將「擱哪兒玩去了」這句話發了過去。
陶志看著消息等待龔城的回復，以往的時候龔城都會秒回，但是這次卻遲遲沒有回復。
陶志等的煩躁起來，試圖刷視頻去轉移注意力，卻心浮氣躁的刷兩個視頻就忍不住的點回聊天頁面瞅一眼。
就在陶志已經有點等急眼了的時候，龔城的消息彈了出來。
「南城山上。」龔城說道。
陶志看了消息有些懵，南城山字如其名是座山，山上啥也沒有，就一堆墓碑在那，龔城跑那旮瘩地幹嘛去了？
「去那幹嘛？」陶志問道。
「今天是我媽的忌日。」龔城回道。
陶志看清這四個字后瞳孔一瞬的緊縮，心中拉扯了一番。
「定位。」陶志回道。
陶志發完便擰著眉等龔城的消息彈出來，卻又是新一輪的等待，見龔城不回自己，陶志便以為他現在是不想見到自己。
陶志等了三分鐘不見回應，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往外走，喊了一聲女員工幫自己請個假，便行色匆匆的打了一個計程車往南城山過去。
路上陶志喊停了司機，下車在花店裡買了一大束向日葵然後又重新坐上了車。
手機有了彈窗消息，是龔城將定位發了過來。
司機將陶志送到后便揚長而去，陶志瞅著眼前這一路的台階嘆了一口氣，認命的抱著向日葵往上爬。
等到陶志終於大汗淋漓的爬完台階的時候，跟著定位方向走了幾步路便看到了墓碑林，放眼望去是望不到邊的墓碑。
一身黑色西裝的龔城安靜的站在碑林之間，緊抿著唇，眼神黯淡無光，只落寞的注視著眼前的墓碑，寂靜如潮水將龔城包裹。
林風穿梭撥起龔城的發梢，徒增凄涼。
陶志的心沉了下去，抱著向日葵走過去的步伐沉重起來，待走到了龔城身後，陶志沒有出聲打擾龔城，龔城聽到陶志的腳步聲也沒有回頭。
陶志彎腰將懷裡的向日葵擱到了李雲容的墓碑前，安靜的站在了龔城旁邊。
「你怎麼知道我媽喜歡向日葵？」龔城問道。
「以前去醫院的時候……算了，是我瞎買的。」陶志話頭一轉。
龔城聞言反應過來，應該是先生之前會自己偷偷的去醫院看望和照顧媽媽的時候，媽媽跟他提過的。
陶志視線落在李雲容黑白的照片上，照片中的女人面上淺笑，眉目中皆是溫柔。
陶志難免心中苦澀起來。
自己明明曾經跟她承諾過那麼多，最後卻還是言而無信的傷害了龔城那麼多。
她應該不想看到自己的吧。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龔城按照小說中的軌跡發展變得越來越優秀，光芒也越來越耀眼。
他會如早已註定的那樣站到令人仰望的高台，接受世人的祝福與贊仰。
而自己這個污點，也終於很快就要被洗刷乾淨了。
陶志忽然注意到墓碑有些陳舊，不像是才遷過來不久的樣子，倒像是在這裡風吹日晒的已經有一段的年月。
想到了一個可能性，陶志心中一顫。
陶志側目看向龔城，喉嚨中有些乾澀。
「三年前，你回來過？」陶志問道。
龔城幾不可聞的回了個「嗯」。
沉默幾息后，龔城開了口。
「我媽說，葉落歸根，就算死，也想埋在自己國家的泥土裡。」龔城說道。
陶志同樣沉默下來，心中已是瞭然。
當年龔城被自己拋棄后出國，顧家安排了龔城的母親一同過去，但此時的她已然藥石無醫，在出國不久后便病逝，留龔城孤苦無依。
本就茫然的龔城一個人笨拙的學著大人的樣子處理了自己媽媽的喪事，然後帶著媽媽的骨灰不遠萬里回到了自己的國家埋葬。
在龔城最痛苦最需要自己的時候，自己還在因為失戀而做著一些無關緊要的幼稚的事。
陶志低下頭來，肺腑中的情緒拉扯著。
「先生。」龔城溫聲喊道。
這一聲「先生」像極了當年，陶志心中的弦被一瞬撥動，泛起層層漣漪。
陶志抬起頭來，看向龔城，而此時的龔城眼角些許濕紅，眉眼中卻儘是溫柔。
「三年前，其實我去偷偷看過你。」龔城說道。
陶志聞言心中漏了半拍，沒有言語，只安靜的等著龔城接下來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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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時給我媽媽下葬后渾渾噩噩的，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走到了你的別墅前。」
「我看到了你在院子里躺在懶人椅上曬著太陽，小八嘎在你身邊蹦蹦跳跳的玩耍。」
「你還跟以前一樣沒心沒肺的悠閑自在，有沒有我的存在都一樣。」
「當時躲在柵欄外偷偷的看著你的我在想，我真是有夠犯賤的啊。」
「明明知道你已經不要我了，我卻還是會在最無助的時候下意識想去見到你，想讓你像以前一樣抱抱我哄哄我。」
「我甚至在幻想著，如果我現在哭著走向你，你會不會將我擁進懷裡，然後告訴我，你後悔了，你發現你還愛著我。」
「可是我太懦弱了，我連向你搖尾乞憐的勇氣都沒有。」
「我怕我的哭聲會讓你厭煩，怕我的祈求會得來你的冷嘲熱諷。」
「那個時候的我其實很清楚，你不愛我了。」
「我沒敢驚擾你的美夢，就像我在小心翼翼的保護著我可笑的夢一樣。」
龔城慢慢的說著，語氣淡然，彷彿只是在敘述一件平淡無奇的小事，而不是在對陶志的拋棄進行控訴與宣洩。
陶志聞言握緊了拳頭然後低下頭來，忍下眼中流轉著的神傷。
失戀后那段時間的自己也是渾渾噩噩的，生活彷彿暗無天日。
無時無刻都像是在昏暗冰冷的水中下沉，不斷的掙扎窒息，卻又無法溺亡其中得以安息。
只有睡覺和醉酒能讓那時候的自己緊繃著的心稍許的放鬆下來。
只有在意識朦朧模糊之際，才敢不顧一切的往那個看不清的身影撲過去，然後用沙啞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哭喊著對不起。
或許在那個時候，如果思念龔城已經到極致的自己看到那樣無助的龔城出現在自己面前，真的會失去理智的將他抱進懷裡。
「但是，我現在夢醒了，醒來后發現原來現實其實也沒有想象中那麼差勁。」
「至少現在的我不用再像以前一樣日日夜夜的思念著你，也不用再希冀著你是否還存在著愛我的可能性。」
「我現在，已經知道答案了。」
龔城說著停頓了下來，垂眸看著眼前的陶志，任由深情外溢，不去遮掩。
那深情落進陶志的眼底，心中慌亂起來，呼吸難以抑制的急促起來。
陶志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與龔城保持了一定距離，臉上強裝鎮定。
「什麼答案？」陶志聲音顫抖。
龔城不言，看著陶志退步的動作而心中拉扯。
關於你還愛著我這個答案。龔城心想。
龔城張開了嘴，不等說出話來，陶志就先一步開口阻止。
「別說了，我不想知道。」陶志急道。
你明明就已經知道答案。龔城心中念道。
龔城順著陶志的意沒有再開口，只心照不宣的將這個已然公開透明的答案放進心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