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威脅
「你的幻術不是很厲害嗎?嗯?怎麼不用了?」
「叫本老爺人前失面子,你挺能啊你!」
「深更半夜來此案發處,本老爺看案子就是你做的!」
「老爺可不能這麼說。」
周解原本懶懶散散駝著的身子立馬直得堪比標杆,「草民是想……」
周解不好意思道:「進來看看能不能撿漏。留仙樓可是咱們溪山縣最大的酒樓,不是俗話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嗎?」
葉沅面無表情。
周解乾咳一聲,放棄掙扎似的又萎了,跟顆曬焉兒的小白菜似的,焉噠噠道:「都說真金不怕火煉,我想著來撿點兒錢花花。」
「這不犯法吧?」
葉沅不說話,只一雙眼睛告訴他,她不信他的鬼話。
「那……那草民也不是縱火者也不是殺人兇手啊!」周解扯著嗓子道:「你得把我放了,不然就是非法拘禁良民。」
「你說不是就不是?」
周解奇怪看她一眼,清清嗓子道:「你不知道吧,我周解是溪山縣出了名的鬼難纏。往任縣令來此都得先找我吃頓飯。我周解這輩子還沒吃過衙門的虧,你休想往我身上潑髒水!」
「哦?」
葉沅一臉惋惜道:「可惜……我有證據。」
「不可能。」
葉沅在周解的注視下緩緩從袖子里拿出上午從他身上扯下的一片衣角……
周解怒氣幾乎沖翻天靈蓋。
「你這是無中生有冤枉無辜,你你你你你……奸……官!」
周解混了十九年頭一次碰見比他還無恥的人!
這人看著斯文瘦弱,實則是只黑心大老虎!
周解被卸了胳膊,兩隻胳膊跟布娃娃的手似的晃來晃去,看上去就像是在撒嬌的小姑娘。
這跟他平時混子似的模樣差太遠,並且他還是溪山縣的混混頭子,這麼跟著葉沅招搖過市好些小嘍啰湊上來問,周解都一腳踹一個。
最後他乾脆吹著口哨頭望天慢悠悠走,努力裝出瀟洒夜遊的模樣,實則心中淚流成河。
殺人誅心。
這老男人好狠毒!
今日屈辱至此,他就算是死也不會開口求饒的!
溪山縣大牢。
葉沅拂落攔路的蜘蛛網,受驚的蜘蛛慌不擇路逃跑。
一盞燭光顯然不足驅散大牢里的黑暗,葉沅點亮牆上的火把終於看了大牢全貌。
真夠……破的。
滿地灰塵,四處皆是蜘蛛網,也不知多久沒用了。
葉沅選了個看起來沒那麼破舊的牢房對周解挑眉,周解識趣進去。
「怎麼不說話了?」
葉沅整好以瑕問,「沒話說了?」
她微微彎腰笑著問牢房裡的人。
今天吃了苦處的人梗著脖子不說話。
「去遇仙樓做什麼?」
「你知道些什麼?」
周解全當沒聽見。
葉沅細細凝神看著周解,回想起初見時他變作一團火焰離開,今早他以幻術迷惑她,令她原地轉圈,穿牆隱遁……
血觀音縱火一案明顯不是尋常案子,眼下身懷幻術的她只知周解一個。
她須得去找周解一趟。
「你在查縱火案。」
葉沅細細注視他,不放過他任何細微的表情變化,然而周解弔兒郎當的表情沒有絲毫變化,反而輕笑了一聲,不屑撇嘴。
這讓葉沅感覺自己像是一個被戲弄的傻子。
「那好,我換個問法,今早你對我用的幻術,還有你的穿牆術是怎麼回事?」
周解聞言挑眉,弔兒郎當的面容似注入了活氣,嘴角邪魅一勾。
壞了!
葉沅暗道這廝定知她是有求於他了!
「想知道?」
果然,周解立馬傲起來,葉沅幾乎看見了他驕傲搖擺的小尾巴。
「求我啊!」
「想不通是吧?」周解嘿嘿笑,「整個溪山縣只有我會幻術……」
他走到葉沅面前隔著牢門跟她對視,燭光落在他此時的陰陽臉上有些詭異的味道。
周解眸光幽深,「幻術奧秘無窮,尋常人難窺法門,你只能求我。」
葉沅吭聲,雖然他的話挺難聽的,但這是不爭的事實。
她找周解非是懷疑,只是想收服他助她破案。
可很顯然,這貨並不笨。
「老爺。」
額頭吃痛,卻是周解伸指一彈,「想知道火焰怎麼來的嗎?」
葉沅眸子一亮。
「給我一根麻繩。」
葉沅麻溜找來繩子遞給周解,周解小姑娘撒嬌式甩了甩手臂,葉沅給他接上胳膊。
活動之後周解笑了聲,抓過繩子在牢房內往上一拋,原本軟綿的麻繩瞬間如青松立得筆直,周解拽了拽對葉沅道:「看好了。」
葉沅細窺不見任何奧秘,周解卻已經宛若猴子爬樹一般順著繩子飛快爬了上去,到了頂端都未停止。
但,人不見了。
用葉沅親自拿來的普通麻繩,只是隨意一拋繩子立如竹,他爬上去消失在牢房裡。
葉沅咬牙切齒,可惡!
又被周解戲弄了!她還做了他越獄的筏子!
可人去哪兒了?
葉沅進進出出牢房幾次都沒發現秘密,只有恢復如初的繩子。
她拿著繩子離開大牢,另一邊周解吸溜吃完老零頭的酸湯麵,心滿意足的摸摸黑虎的頭而後雙手背在腦後哼著小曲兒大搖大擺出了衙門大門。
葉沅拿著麻繩路過游廊,院中老零頭還在吃面,見她出來了,口中含糊不清問,「老爺,案子破了?周解招供了?」
這麼一問葉沅火氣又上來了,抬欲將繩子丟給老零頭卻在抬手時在繩上發現了兩處紅點。
月光下這紅點越開越紅好似那畫師筆尖的硃砂紅,也似那火焰中的零星一點火。
葉沅伸手碰了碰其中一處紅點,紅點登時化作一點火星消失,只剩被燒的皮膚留下些許痛感。
剩下的一處紅點在快速移動,葉沅湊近欲仔細看紅點卻忽的衝來,葉沅抬手一擋,掌心又是一瞬明顯的灼熱……
蟲子?火點子成精了?
她需得去找周解一趟。
小流沒想到自己有一天會被縣老爺親手抓賭。
但他也只是跟街坊大娘搓麻將而已,打得還小。
他用哀怨的眼神看向葉沅,您不至於親自來抓我吧?
也太勞累您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