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傻子和啞巴
所以殺了黃家人之後,她選擇從青龍灣過。
那是一條,現在人跡罕至,但她知道的小道。
「大人。」
譚掌柜哽咽道:「我家夫人畏寒,可以讓我給她多備一件衣裳嗎?」
「可以。」
得到顧知棠的允許后,譚掌柜下床從旁邊放衣裳的架子上拿下一件簇新的織金披風。
譚掌柜看向門外背對他的夫人,眼中滾下熱淚,一步步走向她。
「夫人,」譚掌柜將披風披在她身上,「這是我秋天便去鋪子里定的披風,我病倒的那一日才剛做好,你還沒上過身。」
譚夫人的身子輕輕一顫。
「夫人,我會去看你的。」
譚掌柜泣不成聲。
從始至終,譚夫人沒回頭看他。
走的時候,譚掌柜命夥計將他的馬車牽出來,讓葉沅幾人乘坐。
「也是託了譚夫人的福了。」
顧寒衣上馬車之前道。
葉沅和九娘譚夫人在馬車裡面,周解和顧寒衣坐在外面。
折騰了大半晚上,葉沅覺得有些疲倦。
她的傷寒斷斷續續折騰了這麼多天,吃藥也斷斷續續的,一直沒好,便容易覺得疲倦。
她背靠著車壁閉眼小憩。
顧寒衣的馬車架得平穩,葉沅有點昏昏欲睡。
忽然,她想起來,她們忘了來的目的了!
與此同時,馬車帘子被周解掀開。
他著急的比劃著什麼。
「小流!」
周解狂點頭。
葉沅轉頭問譚夫人:「衙門有個捕快來監視你,現在他在哪兒了?」
「跑了。」
譚夫人淡淡道:「他發現我藏著了判官衣服時,我也發現了他,原本準備殺他,可沒想到,」譚夫人面上閃過恨色,「他身上居然有那麼多歪門邪道的保命手段,我追了一段路后便失了他的蹤跡。」
「他在哪裡失蹤的?」
「錯金巷。」
周解聞言放下車簾,抓住顧寒衣鵝手,對他做了個他要下車的手勢。
「你現在去找小流?」
顧寒衣問。
周解說不出話來,已經跳下馬車。
「等一下,」葉沅掀開車簾,「我跟你一起去。」
她對顧寒衣道:「你把她們二人送去衙門,等我回來審問。」
「好。」
顧寒衣駕著馬車離開。
葉沅對周解道:「我不知道錯金巷在哪裡,你帶路。」
周解心中感動,但,不敢耽誤,指了個方向。
葉沅和周解立刻奔向錯金巷。
聽名字,錯金巷,以為巷子應該挺大,挺好。
但,到了地方后,葉沅入眼便是一個破破爛爛的巷子,裡面散發著臭味兒,巷子口便有衣衫襤褸的乞丐擠在一起取暖。
周解已經走進去了,葉沅緊跟其後。
兩個穿著不錯的人走進了乞丐們過夜的地方,引得乞丐們紛紛側目。
葉沅正盤算著或許可以亮明一下自己的身份時,周解已經找到小流了。
他蜷縮在最角落裡,臉上髒兮兮的,身上只剩下一件已經破損的中衣。
周解走近他。
葉沅快走兩步,走到小流面前,喚了他一聲。
小流抬頭,眼神茫然。
「小流?」
葉沅道:「你怎麼不回衙門?」
「衙門?」
小流疑惑道:「為什麼要回衙門?你們……是誰?」
葉沅:「……」
周解滿目震驚。
旁邊一個年老的乞丐道:「他被發現的時候頭受了傷,流了很多血,大概是傷到腦子失憶了。」
周解著急的看小流的頭,果然他後腦勺上還有乾涸的血跡將頭髮粘連在一起。
「先把他帶回去吧。」
葉沅聲音輕柔,「我會給他找大夫醫治。」
小流對周解比較信任,抓著周解的手才肯走。
走出錯金巷,葉沅便花了點兒錢,讓一個路過的小孩兒去醫館告訴大夫去衙門看診。
是以,三人到衙門時大夫已經等著了。
大夫給小流看診,周解在旁邊陪著。
葉沅則馬不停蹄要去審問九娘和譚夫人。
這時,老零頭拉住葉沅道:「老爺,拉回來的那俱焦屍,有古怪。您要不要先去驗屍?」
屍體上沒有傷口。
雖然現在九娘和譚夫人已經歸案了,但活人可能會說謊,死人不會。
葉沅點頭道:「好,你在這裡守著,等大夫給小流看完后,讓他再給周解看看。」
「周解病了?」
「他啞巴了。」
葉沅邊走邊道。
「出去一趟就啞巴了?」
老零頭不解的抓抓頭髮。
葉沅驗屍便驗了一炷香時間。
等她出來時,大夫正在寫藥方子。
「大夫,小流如何?他的頭有沒有問題?還有周解的喉嚨,能恢復嗎?」
葉沅擔憂問到。
「失憶的那位,腦子裡受了傷,吃吃藥來看,只要沒有太大問題,都能恢復。」
大夫寫完最後一味藥材后道:「至於喉嚨受傷那位,問題要大點兒。」
「不會以後都是啞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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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沅心弦緊繃。
「說不好。」
大夫將藥單交給小葯童。
「他的喉嚨的血肉有所損傷,現在時時刻刻都有火燒灼熱之感,且喉嚨容易潰爛,素日飲食需得萬分小心。」
「至於能不能說話,至少得十天後才只能知曉。這十天內,除了老夫開的葯之外,他只能吃涼白粥,一點兒冒熱氣兒的東西都不能吃。記住咯?」
「好,我都記下了。」
大夫嘆氣,「當衙門捕頭也不容易,傻的傻,啞的啞……」
葉沅:「……」
之前還沒覺得,現在這麼一說,好像還真是這樣。
葉沅想,這次若是小流和周解沒事,等他們康復之後,買只羊讓老零頭燉羊肉湯,做炙羊肉給他們吃。
「老爺,小流渾身都髒兮兮,小的燒了熱水給他洗洗,就讓他睡了?」
老零頭提著木桶問。
「嗯。」
葉沅將大夫對周解飲食的叮囑告訴了老零頭,老零頭聞言搖頭,「可千萬別變成啞巴啊,當媒婆可不能是啞巴。」
對哦。
葉沅痛苦的想起來,周解還是媒婆,要是不能說話了……這個飯碗算是砸了。
她已經不敢想,若是周奶奶知道了,得哭成什麼樣。
葉沅瞬間覺得頭皮發麻。
這時,正好周解掀簾走出來,目光和葉沅的對上。
葉沅懷著愧疚的心情問周解:「有沒有……」
大夫說了只能喝涼白粥。
「養傷這段日子,你只能喝涼白粥,你……熬一熬,過段時間給你買羊肉吃。」
周解點頭,而後指了指外面的譚夫人和九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