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邀請
「你不是說那邊凍上了嗎?回去那麼早,應該也不能化凍吧,還不如在家多待一段時間呢。」崔紅茹一邊開心兒子能在家一段時間,一邊又覺得時間還是短了。
「正好,你回來這段時間,我看看你爸戰友那邊,還有我同事這邊有沒有適齡的女孩兒,抓緊時間還能組織幾次相親,你也老大不小的了,以前你挑,我管煩了,這許久不見,我覺得還是能耐住性子給你張羅幾場的。」
「媽,我自己的事兒我有數,你就不用跟著煩心了。」何志軍有些無奈。
「咋個能不煩心?前幾年你年歲也不大,心性定不下來我也理解,可你今年都二十二了,再不上心,難不成要到三十歲,成了老男人再降低標準找個二婚帶孩子的?就算你願意我還不樂意呢,你以為給人當后爸是容易的……」
聽著媽媽思維發散,何志軍連插話都不知道該怎麼插,這還沒咋地呢,就已經腦補到娶個帶孩子的老婆了,真的是……,這一刻,他第一次有些同情自家老爸,這些年,是咋忍的啊!
「媽!」何志軍到底是打斷了崔紅茹的嘮叨。「我餓了。」
一句話,嘮叨婦女立馬變身成護仔母雞:「餓啦,再等等,我這兒馬上就好,你爸應該也快回來了,你去把碗筷擺好,再炒個菜就開飯!」
何志軍看手腳麻利的媽媽,偷偷舒出一口氣,從沒哪一刻這麼想念爸爸。
不出崔紅茹所料,碗筷剛擺好,何爸就回來了,開門看見何志軍的剎那還有些不敢置信:「小軍?你回來了?」
何志軍放好最後一雙筷子,直起身,沖著他爸笑了笑:「爸,我放假回來了。」
何爸開心的上前摟了摟兒子,「回來就好,我先去洗個手,等會兒先吃飯,吃了飯咱爺倆好好嘮嘮,離家三年多了,要不是下午還得去上班,多少都得喝兩口。」
「快去洗手吧,吃飯了,還喝喝喝,酒就那麼好?隨便找點兒理由就想喝酒,我告訴你哈,你別想,要想喝,等到過年的時候你愛喝多少我都不管,不放假,別想碰酒,
自己的酒品有多差又不是不知道,平日里話就不少了,一喝酒更是話都停不下來,快點兒,磨蹭什麼呢。」崔紅茹端上最後一盤菜,邊解圍裙邊說。
「洗好啦洗好啦」,何爸抖著還殘留水珠的手回到桌子上,剛坐下,就被何媽把手拎了起來,很自然的從餐桌上拿過一個毛巾,塞他手裡,「洗完手不擦的毛病咋就改不掉?趕緊擦乾,濕乎乎的也不嫌難受。」
何爸笑呵呵的接過毛巾把手擦乾,拿起筷子夾了一筷子菜放到何媽的碗里:「夫人辛苦了,來,吃菜。」
何媽瞪了一眼何爸,夾起碗里的菜吃了,何爸、何志軍跟著開動。
吃完飯,何爸很自覺的起身收拾餐桌,又去廚房刷碗,何志軍起身要去幫忙,被他媽直接拽住:「讓你爸去干,你過來跟我說說你到底是怎麼想的,終身大事你得重視。」
何志軍眼巴巴看著何爸麻溜利索兒的進了廚房,求救的路被堵死,他坐到沙發上看著對面虎視眈眈的媽媽,「媽,我的終身大事我當然上心了,就是咱們這邊的沒合我心的人,
你也是知道我的,從小到大我啥都不缺,所以也就沒啥太多慾望,之前遇到的女孩子可能是都不錯,但我沒感覺啊,媽也不希望你兒子後半生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一樣平平淡淡沒有半絲漣漪吧?」
「沒有漣漪不是挺好嗎,怎麼,你還想怎麼轟轟烈烈?」崔紅茹不懂。
「我其實一直想要你跟爸爸這樣的感情,你的性情如火,我爸則溫柔似水,水火搭配,這日子過得有滋有味,我這做兒子的看著都開心。」
「啊?你是想要找個脾氣大的?」崔紅茹有點兒傻眼。「這,女孩子脾氣大,這以後要是吵架不得把房頂兒掀了?你這是啥心態,啥審美?這樣的閨女可能還真不太還找,嗯,我之前瞄準的都是脾氣好,溫柔的,這,反差有點兒大。」
何志軍聞言,轉了轉眼珠子,試探道:「媽,其實,我在遼省看中了一個,只不過她家就是普通的農民,她爸媽也過世了,是農村戶口,沒有正式工作,不過我覺得她好看,挺讓我有好感的。」
這時何爸從廚房走了出來,順手把手上的水珠蹭到衣裳的腰側位置,馬上就有兩個大手印出現在衣服上,崔紅茹瞟了他一眼,剛張開的嘴,想了想又閉上了,緊接著眼神就轉到兒子身上。
「你是怎麼認識那個姑娘的?」何爸看何媽沒有罵自己,立馬盤問兒子。
「我們部隊不是要在那邊待上幾年嘛,部隊食堂人手不足,就在當地雇了兩個臨時工,她就是其中之一,我們去食堂打飯的時候見過,嗯,其實,是我先看上她的,估計她現在都不知道我對她有意思。」何志軍有些赧然。
「那你怎麼就能確信只要你喜歡,我們同意,你就能把人娶回來?」何爸聽到這兒,一直以來溫和的臉變得嚴肅。
「那個,幾個月前我跟我們高營長說起對她有意思,高營長幫我把關,去問了她幾句,聽高營長的意思,她不排斥嫁給當兵的,但她覺得如果不能隨軍還不如在當地找對象,我覺得只要能讓她跟著部隊走,她應該也能願意嫁給我,畢竟,我各方面也不算差吧。」
「你的軍職不夠軍屬隨軍標準,她沒辦法跟著你走,難不成你是想讓我幫你疏通?」何爸語氣愈發嚴肅。
何志軍連忙道:「不是,我私下裡問過高營長我們下一站去哪裡,他幫我打聽了,說是要去北大荒繼續建設,而且我們後續工作的地方不會離群素居,應該附近會有村莊或是城鎮。
她現在是在食堂幫工,要是願意跟著部隊走,最多就是不能住在部隊里,在附近租個房子住還是沒問題的,以後也能一直在食堂幫工,我覺得這事兒可行。」
「你了解她嗎,到底看上她什麼?」崔紅茹問的直接。
「她長得好看,個兒高,應該快有一米七了,大眼睛,上下雙兒眼皮,眼睛可亮了,圓臉盤兒,一笑起來就讓人心情好,每次我看見她笑的樣子就覺得心裡有個兔子似的亂蹦噠,我覺著以後要是跟她過日子,只要看著她笑,日子就是甜的。」
崔紅茹……
何焦旭……
夫妻倆對視一眼,都有些無奈,平日里看著冷情冷性的兒子,難道真是什麼看臉主義的?啥都沒打聽全,就看人姑娘一張笑臉就栽了進去,這傻孩子一個人在外面這麼多年都安然無恙也算是祖宗積德了,啊,呸呸呸,這種神神叨叨的想法不能有,不能有……
「這事兒先緩緩,等過年你大哥一家子回來后,咱們再商量看看,你這坐了幾天的火車累了吧,上樓去洗個澡,睡個覺,解解乏,你的屋子沒動過,每個月都會打掃一遍的,正好前兩天剛清理過,你直接睡吧。」崔紅茹疲累的揮了揮手,把兒子趕上樓。
夫妻倆本來還想午睡一會兒,這下子都沒了睡意,倆人躺在床上閉著眼睛養神。
「老何啊,小軍說的那個高營長你能打聽下是什麼樣的人嗎》要是可以,最好聯繫上他,詳細問問,咱家這癟犢子,人家姑娘啥樣的估計都沒打聽清楚就看臉了,這樣不行,好容易看上一個,咱得費心把把關。
只要那姑娘人不錯,管她是城鎮戶口還是鄉下戶口的,咱家多樣一口人也不是啥大事兒,但是那姑娘要是太能挑事兒的,我就是拼著讓小軍打一輩子光棍兒,也要把這朵兒桃花掐了。」崔紅茹說到最後有些咬牙切齒。
何焦旭的聲音也不復往日的平穩:「嗯,我下午就找戰友去幫忙打聽看看,實在不行,過完年我看看能不能抽出時間親自去一趟,最好還是要當面看看才能知道是什麼樣兒的人,光聽別人說,也太片面了。」
「行,你看看你啥時候能抽出時間,我到時候跟醫院請個假,咱倆一起去一趟,不親自看看我也放心不下,哎,兒女債兒女債,我這輩子就被這個混小子追債來了。」崔紅茹這心吶,操碎了。
父母平日里工作忙,辦年貨也沒太多時間,往年也就買點魚、肉、蛋之類的,再買點糖果點心也就差不多了,今年難得小兒子回來的早,辦年貨的任務就落在他的身上。
愛逛街的男人不說沒有,但也絕對不多,恰好,何志軍也是不愛逛街那一掛,穿著平日里在家穿的棉服,兜里揣著兩個何媽準備的布袋子,帶著錢票就去了供銷社。
一進供銷社,好傢夥,這裡直接反映出鴻縣的人口情況,可能是臨近年關,原本佔地不小的供銷社裡面人頭攢動,只是站在門口他就不想進門了,而且放眼望去,都是各個年齡段的女同志,男同志除了自己,一個都沒有,啊,還是有的,供銷社補貨的店員就是男同志。
他一個成年男人也不好意思跟那些大姑娘小媳婦兒去擠,萬一被人當做流氓那就糟了。他找了個角落,確認不會擋住任何人,就安靜的站在那兒等著,等到哪個櫃檯人流散開他就趕緊過去採購,一番折騰下來,他板正的衣裳皺了,平整的髮型也亂了,當然,手上的兩個袋子也差不多滿了。
離開供銷社的時候,他第一次知道什麼是劫後餘生,提著兩個袋子想要瀟洒的走回去,可還沒走多遠,胳膊就酸的不行,沒辦法,只能把兩個袋子口對系,一掄,扛到了肩上,原本直溜帥氣的男青年竟然有了扛著鋤頭回家的中老年男同志的風采,怎麼說呢,在這車水馬龍的長街,還真是莫名的和諧。
以這個形象到家時,何爸何媽剛下班回來,在家門口撞上時,震驚了四隻眼睛,緊接著就是他媽那爽利的笑聲「哈哈哈……,何爸從最初的震驚後轉化成了平靜,當然,必須忽略他眼裡的笑意才行。」
何志軍在社死和裝死的選擇中,很淡定的選擇了後者,進了家門,把肩上的袋子往廚房門口一放,上樓回屋關門一氣呵成,儘力屏蔽掉他媽依舊響亮的笑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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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晚飯時間,他爸爸上樓敲了敲房門:「小軍,出來吃飯了。」
換了居家服的何志軍又是利索兒的青年一枚,下了樓幫著何媽擺好碗筷,坐下準備吃飯,原本笑聲已經停止的崔紅茹看著自己兒子,又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何爸到底是心疼兒子的,打了岔:「今天供銷社人很多?」
「嗯,人多,還都是女同志,我是等她們空出哪個櫃檯就去那裡買,抓著空隙也算是買全了。」
「往年都是你媽去的,今年難得你回來去長長見識也是應該的,這回你知道你媽有多辛苦了吧?跟那麼多人擠擠挨挨的,每次鞋子都要被踩臟,今年終於不用她吃苦了。」何爸說的很理直氣壯。
「我哥也經歷過嗎?」何志軍抱著希望問道。
「你哥?那倒沒有,他有媳婦兒,他家是他媳婦兒去搶購的。」這一刀,快狠准。
「我也想有啊,這不是還在努力嘛!」何志軍嘟囔。
「我今天跟軍委打了請假報告,等審批下來,到時候送你回遼省,你不是說你們那邊有村子嘛,我們找戶人家給點兒錢暫住一段時間應該沒問題吧?」何爸問。
「媽,你要不要一起去看看?」何志軍轉向崔紅茹。
崔紅茹看看這父子倆,點點頭:「行,等你爸的假期定了我再跟醫院請假,陪你走一趟,到時候最好住在你看中的那個姑娘的村子,方便我們打探情況。」
「你這是準備刺探軍情?」何爸打趣自家老婆。
「你懂什麼,村子里啥事兒都藏不住,要想深入了解,這些人有時候流露出的話頭就代表她在鄰居里的形象,也更能反映出這孩子的真性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