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酒鬼2
一杯酒入肚，老酒鬼露出了銷魂模樣，忍不住再喝了一口，然後還打算繼續喝下去。
周成輕敲了一下桌面，老酒鬼停了下來，裝作正經模樣，但還是不舍地看看手中的酒杯和桌面的酒瓶。
「看什麼看，快說，說完連這些都是你的，」周成指了指桌上的小培元丹，「但要是我不滿意，呵！」
他沒有說下去，有時不說話才能讓人更恐懼。
老酒鬼瞄了他一眼，撓撓身子，坐立不安，最後看了一眼杯中酒，才緩緩開口道：「大人你想知道的事情確實與沈家有關。」
他忍不住將酒杯里最後一點酒喝下肚子里才繼續道：「這故事很長，但大人別急，我可以簡單點說。」
「故事要從一百多年說起，那時沈家出了個修行天才，沈劍濤，他以不到三十五歲的年齡成為了元嬰期修士，這絕對是天幸宗門，可惜他不幸夭折，沒能成為長生真人。」
「他是怎麼死的，誰都不知道，但通過事後的一些蛛絲馬跡，可以推斷他的死與劉家有關，準確來說是劉俊羽，現在宗門的真人種子，元嬰修士，他也是沈劍濤的師兄，兩人相交莫逆，劉俊羽甚至一度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沈劍濤，可惜沈劍濤以修真為重，不願為兒女私情所縛，拒絕了劉家的聯姻。」
「細節我不知道，應該也沒多少人知道，我只知道沈劍濤死後，劉家是最大的受益者，宗門獎勵給沈劍濤的修行資源以及他本身的法寶，修行日記等都被劉俊羽得了去，對外說是沈劍濤贈與他的，沈家也一直沒能要回來。」
「之後的一百多年，沈家逐漸衰落，修士接連因意外隕落，尤其是元嬰期修士的意外身亡，讓沈家不得不變賣家產，這裡面的主要大頭，都被劉家吃下了。」
「雖然這一切都沒有什麼證據，但是你知道，有時候懷疑就是證據，據說劉俊羽一直約束自己家族的人，不讓他們去爭奪沈家的產業，不過最終還是劉家吞下了沈家的大半家產。」
「兩家有沒有勢成水火，有沒有暗中動手，這些東西我們是不知道的，我們只知道只有最後的結果，劉強沈弱，沈家現在沒了元嬰期修士坐鎮，更是衰落的厲害，家產都變賣的七七八八了。」
「呃。」老酒鬼倒了一杯酒喝了起來，頓時眉開眼笑，摸了摸嘴角道：「你知道，世家都是些講臉面的傢伙，哪怕再怎麼恨對方，一般來說都會按規矩來，呃，至少明明上會按規矩來，不會搞打打殺殺那一套，對他們來說動手是最下乘的做法，他們一般都會規規矩矩，比一般人都遵紀守法。」
「沈家賣了家產換取資源來培養家族修士，劉家給了資源換取了資產，本來應該是雙贏的事情，可是沈家培養的修士大多都會遭遇意外身亡，而劉家因為有了沈家的資產迅速壯大，時間短還沒什麼，時間一長，哪怕這裡面沒什麼貓膩，有些人心裡也會覺得這裡面有貓膩。」
「沈家有沒有什麼應對措施，我們還是不知道，但我知道現在沈家只剩下沈延華一個男人了，而且他又只有一個女兒，所以才要招贅婿。」
周成明白他的意思，沈家已經是劉家嘴裡的肉了，所以任何意外因素都會被劉家排除掉，他若是和沈家千金沒有孩子，還有幾年好活，但若是沈家有了孩子，而且還是男孩，不，不如說只要那位沈家千金有了身孕，他都會被抹殺掉。
那個老酒鬼好像口很乾，又倒了一杯酒喝了下去，看了周成一眼道：「你知道，若無壽元丹，任你是元嬰修士百年後也不過一堆黃土，沈家在沈劍濤死後，百年時間裡就接連隕落了三位元嬰期修士，以至於元嬰斷絕，沈家…」
「好了，說了半天都沒說到點子上，我只想知道那名贅婿能活多久。」周成粗暴地打斷道，那老酒鬼好像打開什麼開關，開始什麼都往外說，周成雖然也想知道更多，但卻不敢讓這個老酒鬼說下去了，因為有些話能說，有些話是不能說的，他怎麼能保證這裡沒人會跑去告密，更何況現在他的身份這麼尷尬，一不小心就引火燒身。
那老酒鬼好像有點不滿，周成把其中一名丹藥稍微往回撥了撥，那個強壯點的酒鬼立馬開口道：「等等，等等，不說，不說，我們不說了，說重點，快，說重點。」說完給了那老酒鬼一巴掌。
那老酒鬼好像受人欺負慣了，一點脾氣也沒有，只是抿抿嘴唇，想說什麼卻張口結舌，開始東張西望，直到被灌了一口酒才恢復正常，他拿起酒杯又喝了兩口酒，這才開口道：「那個，你賭那個贅婿能活過十年是有可能的，呃！」
「八十多年前，沈家一位元嬰期修士意外身亡，五十多年前，沈家一位元嬰期修士外出下落不明，呃，二十多年前，沈家最後一位元嬰期修士與人鬥法失敗身亡。」
「剛才我說了，世家最喜歡講規矩了，尤其是規矩對他們有利的時候，沈家現在基本上沒什麼值得劉家惦記的東西了，畢竟要是有的話沈延華肯定會賣掉換取成嬰的機會，沈延華直至今日都沒能成嬰已經能說明很多問題了，劉俊羽現在是宗門真人種子，長生真人有望，更在乎面子，他一定會嚴加約束家族子弟，不讓他們碰沈家的人，以維持自己的正面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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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理說沈家應該平安無事，世家吃人也講究臉面，沈家已經沒什麼可給人吃的了，再吃下去就要啃骨頭了，這就有些不雅了，一般不會有人這樣做。可連你都知道沈家贅婿活不過十年，這說明有人想要提前動手，呃，讓沈家在玄清宗除名，不過，按照那些世家的尿性，這個過程可能要十幾二十年。」
「所以說，你賭那個贅婿活不過十年，贏面很大。當然，前提是他沒有孩子，一旦沈家有了孩子，他的作用就可有可無，死活全看別人的心意了。」
「夠了。」周成起身離開，不是他不想知道更多信息，而是他知道的已經夠多了，再聽下去勢必引起別人的懷疑，要是驚動了玄清宗的執法弟子，他連今天都活不過去。
周成離開坊市后選擇繞了一圈，沒有直接回到小院，而是在一處山林中漫步。他沒想到自己的猜測竟然是真的，自己竟然真的剛出狼窩，就又入虎穴，而且還是十死無生的虎穴。
「賊老天，你可真的看得起我啊！」周成一邊留意有沒有人跟蹤，一邊吐槽道：「我只是想出去尋找仙緣，看看有沒有長生的希望，卻沒想到現在連活著都成了個奢望，只是殺個人而已，有必要弄這麼多死局來整我嗎？」
周成的內心經過生死多次捶打，現在對死亡有了一定的抗性，不會再像以前那樣脆弱，痛苦，自己折磨自己。但他實在忍不住要吐槽老天爺，敢情我活著給你添麻煩了，無論如何都要把我給整死才開心，秘境之行，趙文帥，贅婿，無論哪個都是要我死，我偏偏不死，我偏偏不要遂你的願，我偏偏要活著。
周成心中燃起了一絲鬥志，但他知道吐槽歸吐槽，這次要活下去難度可不是一般的大，除非真人老祖出面保自己，要不然這次自己真的死定了，連其他世家的家主出面都不行。
畢竟他只是個贅婿而已，連拒絕成為沈家贅婿的權利都沒有，誰會為他得罪擁有未來真人的劉家。
周成深感無奈，同時下定決心，若是他這次能活下來，說什麼都要離開玄清宗這個鬼地方，在這裡他哪怕什麼都不做，都要時刻面臨必死的局面，好像老天爺見不得他活著一樣，他實在是受夠了這種時刻能夠感受到死亡的日常。
可惜周成哪怕知道了自己的結局，也無法拒絕死亡的結局，他也想過用毀容，斷腿來讓沈家取消他贅婿的身份，可不等劉家察覺異常過來收拾他，他應該會被趙文帥迅速弄死，畢竟對趙文帥來說，讓他跪在自己這種人面前求饒，已經比殺死他還要讓他痛苦了，他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的。
對周成來說，成為沈家的贅婿，還能好好活一段時間，甚至有機會體驗一下所謂的上層生活，要是拒絕成為沈家的贅婿，那他應該活不過兩天，具體能活多久要看趙文帥的忍耐力如何，但周成估計應該不超過兩天。
至於說反殺逃亡，周成只能說以前還有那麼一絲機會，現在么，趙文帥絕對不會給自己留那麼一絲機會，甚至把自己留著好好折磨都不會出現在他的選項中，他一定會選擇第一時間殺死自己，不留一絲後患，因為換成自己，自己也會這麼做的。
贅婿，世家的贅婿，玄清宗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成為這樣的贅婿，可惜對周成來說，贅婿這個身份只是甜蜜的毒藥。
周成有時候真的很討厭自己，討厭另一個世界自己帶來的世界觀，讓他看得這麼透徹，本來自己應該能好好享受為宗門而戰的榮譽，能好好享受和師妹的愛情，能好好享受世家的贅婿身份，可偏偏自己擁有另一個世界的世界觀，讓自己能從另一面來認識這個世界，不能好好享受本屬於自己這個年齡段的青春。
周成更痛恨自己的是自己不能扔掉那一個世界的世界觀，因為他明白，無論自己想做什麼，首先都要正確認識這個世界，若是選擇了錯誤的世界觀，他今天連站在這裡的可能性都沒有了，他應該會死在秘境之行，選擇為宗門而犧牲，並以此為榮。
「唉~」看著黎明前的那深沉黑暗，周成悠悠地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