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投降

孫望在逃跑的路上不敢回頭，他知道李定國不會追上來，但他覺得，自己已經沒臉出現在所有人面前，他難過得想哭，是真想哭，這種感覺，比死了還難受！義父誇他是「一堵牆」，因為他從來不畏懼，再激烈的大戰也會迎頭上，義父剛剛離世的那會兒，劉秀文，艾奇和李定國都尊他為大哥，幾兄弟一起發誓，一定要堅持抗清！後來，他們在雲貴一帶發展得很好，軍隊紀律嚴明，百姓愛戴，兄弟齊心，特別是雲南那個地方，難攻易守，是最理想的駐軍根據地，大西軍在他的領導下，從過去的復仇主義掠殺轉變為爭取一同抗清，爭取到了更多地主階級的支持。隨後，他們以「共襄勤王，恢復大明天下」為口號，平定了雲南阿迷州土司沙定洲的叛亂，鞏固了在雲南的統治，入昆明之後，孫望發布"招撫百姓回家務業，不足者借給牛種"的復業令，興修滇池、澄江等水利。以雲南、貴州這些偏遠省份，供養二十萬左右的兵力，簡直就可以稱的上奇迹！吳三桂入雲南前夕，大西軍還"錢糧如山"。在孫望的規劃下，大西軍在佔領區建立了新的社會秩序，包括嚴保甲、定丁制、榷鹽稅、鑄錢幣、造兵器等，以穩定和鞏固其統治，還鼓勵農業生產，提倡寡婦改嫁，整理街衢橋道，令民植樹於門，逢年過節還大放花燈、唱戲，促進了經濟的發展和社會的穩定。甚至，在雲南，他們還加緊練兵，準備東進，製造盔甲，訓練象隊，一年內練就了精兵三萬，為未來的抗清鬥爭做足了準備。後來，又舉行了生童考試，對考中秀才者，發給賞錢三百串，鼓勵大家好好讀書，為未來恢復江山培養人才。那段時光，對於孫望來講，是他一生中最光輝的歲月，兄弟們稱他為國主，有事一起商議，有仗一起打！如果，如果就那樣一直下去，他一定不會向自己的兄弟發動挑戰，絕不會！因為他需要他們打下江山！四兄弟中，李定國是軍事才能最顯赫的，而他，才是做國主的最佳人選！對於建立制度，發展經濟，重視人才和改良建設，沒有人比他做得更好！回顧自己入雲南十年來，在寶慶之戰前的所作所為，先滅沙定洲、平川中諸鎮，經略雲南，奉迎永曆，又策劃收復湖廣，論功勛之盛，根本就無人可比。即便李定國確實取得了十分出色的戰功，但綜合來說，也是沒法與他相比的。那麼，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切都變了呢？還是與南明的聯合！與南明聯合之後，一切都變了！

他以為的聯合南明，與李定國是不同的，他是以南明帝為口號，齊聚人心一起抗清，而李定國是將南明帝奉為主子一樣效忠，這就令他極為不滿，因為這不利於整個大西軍！憑什麼我們要給別人做嫁衣？憑什麼我們兄弟用命換來的，卻要雙手送給那幫朝堂之上僅僅就出一張嘴的？我們自己不能發展經濟，讓老百姓安居樂業嗎？我們自己不可以擁有軍隊，想打哪兒打哪兒嗎？一旦這頭磕下去，這南明帝要我們死我們就得死啊，再高的功勞也是零！岳飛就是個活生生的例子！自古，狡兔死，走狗烹，打天下的武將，能有幾個好下場？但如果實權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上，南明這幫人一定不敢對我們輕舉妄動！……唉，現在還想這個有什麼用？李定國以為自己那叫忠！？他害死我了！

此時的孫望，如果肯放下姿態，同義兄弟認個錯，一切都還來得及，但他是孫望啊，他不是遲春來那種小人物！他怎麼會向別人低頭呢？再說了，他又怎麼會認錯呢？他又何錯之有呢？想著，他對著天空長嘆一聲，「義父，你為何在臨走之際，不幫我一把？為何不叫他們都聽我的！」想了想，他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對隨從的那五十個人道，「你們可以自己選擇，不願跟著我的，就走吧，我不會強求的……」這幾十個人遲疑了一下，有一部分人看了看孫望，又看看其他人，沒有動，還有的，便直接走了……孫望的心情低落到了極點，他望望最後留下的這些人，用沙啞的嗓子道，「沒想到最後，還有你們陪著我，謝謝了！我孫望一定要帶你們過上好日子！」

當晚，孫望輾轉反側，心裡想的全是自己下一步該怎麼辦。南明帝那裡，他就這麼幾個兵，想告狀，那不是找上門讓南明那幫人嘲笑自己嗎？如果自己主動去要兵，恐怕就算有人願意給，那些兵還不一定願意跟他……想想白天那些將士喊的啥？「歡迎晉王！」「歸順晉王！」……算了，一切由他們去吧！不願跟著我的，強求也沒有用！躺下來，腦海里全是李定國哈哈大笑的樣子，孫望痛苦地閉上了眼。

第二天，他帶著剩餘的這些去往湖南寶慶，在那裡，他終於邁出了自己最艱難的一步:投降清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