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離間
等於非來到起火點的時候,火勢也已經得到了控制,望著逐漸熄滅的大火於非的神情卻並沒有任何喜色。
這些自然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利用簡單的延時引燃的小機關,引發一場大火還是很容易的……
之所以這麼做,也是於非的無奈之舉,若想除掉曾岳與孫關,自然要先穩住這二人才行,這時候還不是撕破臉的時候,等把心腹大患除掉,再找吳家算賬也不遲。
雖然他能隨意找個由頭放了吳明遠,可那和翻案無異,給他定義為逃犯,也方便以後拘捕。
「大人,火已經撲滅了。」
於非點點頭:「辛苦了,先回去休息吧,留幾人在這守著就行,防止有餘火復燃。」
那衙役答應一聲,就下去歇息了。
於非又看了一會之後,轉身回到衙門大堂繼續寫寫畫畫,過得片刻之後,就見那牢頭急匆匆的跑過來,焦急道:「大,大人,那吳,吳遠山不見了……」
於非眉頭一皺,故作驚怒道:「什麼?怎麼跑的?」
牢頭額上冷汗涔涔:「方才衙門走水,卑職就去救火了,回來之後就見牢房不知被何人打開,吳遠山不見蹤影……」
「好大的膽子!」於非氣沖沖的站起身,剛走了幾步又突然頓住,走了回來。
牢頭看的奇怪,忍不住問道:「大人要不派人去抓?」
於非卻搖搖頭嘆道:「先這麼著吧,如今戰事緊迫又是宵禁期間,動靜鬧太大總歸會讓城中百姓人心浮動,等戰事了了,再抓也不遲,現在城門都是關著的,那吳遠山也逃不出去。」
「大人英明……」
牢頭見縣老爺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連忙拍上一記馬屁,自以為上官這是怕傳出去影響衙門臉面,所以才不敢聲張,當然這些也就只在心裡想想,是萬萬不能說出來的。
……
牧北城官道上,一匹快馬快速的疾馳著,馬上騎士的身後還插著紅色旗幟,預示著這是十萬火急的急件。
那騎士快速行至郡主府前,一個翻身下馬匆匆進了郡主府,得知郡主不在之後又折身來到縣衙……
於非匆匆穿上衣服出來迎接,那騎士抱拳道:「朝廷急報,卑職要面呈策北郡主。」
於非從懷中拿出一隻令牌遞過去道:「這是出關令牌,自可出城。」
那騎士接過令牌,匆匆離去……
「但願是朝廷的援兵到了……」於非望著那騎士的背影,心裡不無擔憂的想著。
鎮北關內,策北郡主看著手中的朝廷密函秀眉緊皺,並沒有因為援兵將至而輕鬆多少。
從她發出求援信算起,這都過了快一個多月了,顯然朝廷先前是猶豫不決的,也是這幾天才有了決斷,而大軍開拔,僅僅是糧草就要籌備許久,來的路上又要月余,等援軍到來估計也是兩個多月之後的事情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撐到那時候……
她放下信紙,看了那騎士一眼問道:「攀瑞,攀統領呢?」
「來的路上,攀統領的馬腿陷進水坑折斷了,就讓卑職先來稟報。」
策北郡主又看了一眼信件,這才點頭道:「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等到那騎士離開,策北郡主才問身旁的親兵道:「王總兵那可有消息?」
「還沒消息。」
策北郡主輕輕一嘆:「看來只能等了。」
……
……
接下來的一個月,於非過得倒也平靜,至少鎮北關在策北郡主的堅守下依舊沒破。
而客棧的孫關近日卻有些患得患失,就在前不久他又收到了楚二娘的第二封信,而這次竟然是一首相思的詩,這楚二娘肯定對自己有意思,這句話不止一次出現在孫關心中。
他現在煩惱的是,要如何把這層窗戶紙捅破……
不過他也懷疑過這信,有些奇怪到底是由誰送來的?
可惜信件出現的頻率並不固定,他試著在暗中蹲守了幾日,可惜連個鬼影子都沒見到,逐漸也就失去了耐心。
這天他從縣衙回來,一開門那熟悉的信封再次出現在房間的地上,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拆開,不出意外信紙上依舊是一首詩。
他把信放進懷裡,輕車熟路的來到樓下算命的小攤前,讓那位老道解釋詩詞的含義。
老道笑眯眯的看后,捻著鬍鬚極其曖昧道:「這似乎是要約你前去。」
「不會吧?」孫關有些不信。
「這不寫著嗎?這是讓你黃昏之時去找她。」
經過老道的耐心解釋,孫關瞭然,喜滋滋的拿著信封回到了客棧,今晚縣衙有官司,曾岳晚上恐怕是回不來了,正是一親芳澤的好機會。
帶著激動的心情,孫關耐心的等著,直到太陽偏西,才換上一身前幾日新做的袍子,手裡還拿著一把摺扇作才子打扮,打量一番滿意的點點頭,推開房門出了客棧,向著曾岳的住處走去。
來到門前,孫關透過門縫往裡瞄了一眼,果然沒見到曾岳,心中更加確定這信就是楚二娘寫的,否則怎麼這麼准,正好在曾岳不在家時約自己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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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頭望了望不太高的院牆,猶如靈猴一般翻了進去,躡手躡腳的來到堂屋,揭開內室的布簾,就瞅見楚二娘正彎著腰,手執毛筆在宣紙上寫什麼東西。
望著那豐腴的臀兒,孫關真的有些把持不住了,也許是粗重的鼻息暴露了身形,楚二娘詫異的回頭,正好對上孫關那充滿慾望的目光。
楚二娘嚇了一跳,連忙退後幾步故作鎮定的笑道:「孫兄弟何時來的?」
「不是嫂嫂約我來的嗎?」孫關呼吸粗重的緩緩靠近……
楚二娘有些畏懼的後退幾步,緩緩靠近架子上的佩劍,臉上卻裝作奇怪的問道:「我何時約你了?」
「嫂子就別矜持了,難道還不明白我的心思嗎?在京城時我就……」
「孫兄弟說笑了,如今妾身已為人婦,還請自重。」
孫關以為她是麵皮薄拉不開面子,就要去抱楚二娘的腰肢,只聽見嗆啷一聲,那柄兩尺有餘的長劍被楚二娘拔了出來,明晃晃的劍刃嚇了他一跳。
還沒反應過來就見楚二娘舉著寶劍便砍了過來,嚇得孫關連忙跑了出去,那楚二娘的性格倒也潑辣,提著劍直接追出屋外,見那孫關翻牆逃跑猶自不解氣,拉開房門對著孫關當街追砍,惹得路人紛紛側目,直到孫關跑沒影了這才恨恨的提著劍回來……
翌日,曾岳象徵性的處理完事情,向於非告辭后準備回家。
他自從在吳遠山那裡得知吳明遠被放出來之後,便有意緩和與於非的關係,若不是萬不得已,他也並不想真的撕破臉面。
好在於非雖然態度還有些冷淡,不過表面上倒也表現的和平常無異,這不禁讓曾岳也鬆了口氣。
路過一個賣橘子的攤販前,見那橘子黃澄澄的很是漂亮便走過去問道:「橘子怎麼賣?」
「五文一斤,給曾師爺便宜些,四文錢你看如何?」
曾岳笑著點點頭:「那就來幾斤吧。」
「好嘞……」
那老闆笑著稱了幾斤橘子,用油紙包起來遞給他,好心提醒了一句:「曾師爺你快些回去瞧瞧吧,昨日晚間尊夫人提劍追著孫捕頭砍,恐怕出了什麼事情。」
曾岳心中一驚,皺著眉問:「你聽誰說的?」
那小販連忙道:「不是聽說的,是看到的,好多人都瞧見了。」
曾岳聞言,也顧不得等那小販找錢了,連忙加快步伐往家趕,剛推開院門,就見楚二娘坐在院中的井邊低聲啜泣。
曾岳嚇了一跳,以為她要尋短見,連忙跑過去抱住她急道:「你這是做什麼?」
見到丈夫回來,楚二娘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斷斷續續的把昨夜日晚間的事情說了出來,末了哭道:「妾身名節有污,還有何顏面活在這世上?不如死了算了……」
曾岳臉色鐵青,一拳砸在井邊怒道:「孫關欺我太甚!」
「二娘不必如此,我這就去找孫關討回個公道!」
說罷扶著楚二娘回屋安頓好,氣匆匆的走出門去,走了沒幾步慢慢停了下來,若是就這般前去必定會撕破臉,以孫關那囂張跋扈的性子,恐怕逼急了會把那個秘密到處宣揚,若是那般,這苦心謀划豈不成了竹籃打水?
可自己女人被別的男人佔了便宜,這事哪個男人忍得了?更何況這街坊鄰居都見到楚二娘提劍砍人,茶餘飯後必定謠言四起,若是沒個表示,自己這老臉往哪擱?
他雙拳握的咯咯作響,站在原地權衡許久,最終還是鬆開了手掌,此仇不報自然是難消心頭之恨,不過要緩緩圖之才是。
想到此處,他便轉了個方向,向著衙門走去……
而此時的於非也從捕快們的閑聊中得知了楚二娘提劍砍人的事情,不禁有些啞然,沒想到這女人如此潑辣,不過這倒正和了他的心意。
此時的他正在後院涼亭喝茶,忽然見到徐媽匆匆走過來道:「老爺,前院曾師爺要見您。」
於非點點頭,淡淡道:「帶他來這裡吧。」
徐媽點點頭,又匆匆離去,片刻之後領著曾岳過來,指了指於非的方向便付了一禮,識趣的告辭離開。
曾岳猶豫了一下,還是笑著走了過來,對躺在躺椅上的於非抱拳道:「於大人好雅興。」
於非笑呵呵的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曾師爺來了?坐……」
曾岳笑著坐了下來,於非親自給他斟上茶水,笑著問道:「不知曾師爺找本官何事?」
「也沒什麼事,就是來找大人聊聊天。」
「如此甚好,我正閑的慌呢。」
曾岳喝了一口茶,放下茶杯道:「於大人覺得孫關這人如何?」
於非故作沉思的想了想,搖頭笑道:「能力還是有的,只是性格有些桀驁。」
曾岳搖搖頭:「不止這些,他這人還有一個最大的缺點,那就是喜歡飲酒。」
「那這習慣可不好。」
「誰說不是呢?別的倒還好說,就怕哪一天說漏了嘴,恐怕……」
於非收起笑容,意味深長的看了他一眼放下紫砂茶杯道:「曾師爺要從長遠考慮啊,勿要意氣用事。」
曾岳臉色青一陣白一陣,有些難堪的道:「看來大人已經聽說了……」
「是聽到了些風言風語,不過我們三人的情況你也清楚,還是不要撕破臉面為好。」
曾岳冷笑一聲:「就算我裝聾作啞,以孫關那性格,酒後失言也是遲早的事。」
「那以曾師爺之意呢?」
曾岳目光陰沉的輕笑一聲道:「那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能永遠保守秘密的只有死人……「
「你的意思是……」
曾岳伸出右手,做了個往下斬的動作。
於非卻連連搖頭:「不行,萬一他想魚死網破豈不完了?」
曾岳的神色恢復如常,把玩著手中的茶杯道:「此事自然要從長計議,想必於大人定然有法子。」
「我?」於非笑了起來,自嘲道:「曾師爺也太看得起我了。」
「你能想出那個法子放了吳明遠,想必想出個萬全之策並不難。」
於非一臉為難的道:「真要走到如此地步嗎?」
「為了長遠考慮,只能如此。」
「讓我考慮一下吧……你也回去冷靜一下。」
曾岳拍了拍於非的肩膀,起身抱拳道:「事成之後,我曾岳定然以於大人馬首是瞻。」
於非嘆了口氣,擺了擺手……
「卑職告退……」
望著曾岳離去的背影,於非的嘴角悄然勾起一絲笑意。
……
……
接下來的一段時間,為了不顯得太過刻意,於非也就沒再理會曾岳。
而於非也沒閑著,由於鎮北關的戰事越來越艱難,曾調鄉勇的命令也變的更加頻繁,甚至不得不組織牢中的犯人前去修補城牆。
面對這些刺頭,為了不發生意外,於非需要親自前去監督,倒是比平時更忙了。
當他再次見到策北郡主時,她還是老樣子,抱著馬槊坐在地上,斜靠在城牆上顯得有些無精打采。
見到於非也只是露出一個笑臉,算是打招呼。
於非指揮著那些犯人修補城牆,閑暇之餘走到策北郡主身邊問道:「聽說朝廷已經派了援兵過來?」
策北郡主點點頭,撇撇嘴道:「可惜要再過月余才能到。」
「只要堅持到援軍到來,應該就沒事了吧?」
策北郡主伸了個懶腰,站起身道:「但願能撐到那時候……」
這時,從城下匆匆走過來一個士兵,把手中的一張紙條遞給策北郡主后,恭敬的退了下去。
策北郡主把那一指寬的紙條展開,神色一凝,顯得有些慵懶的鳳目頓時來了精神,嘴角勾起一個興奮的笑:「機會來了……」
說著,提起馬槊匆匆下了城樓,於非疑惑的從城上望下去,只見策北郡主對一個士兵說了些什麼,那士兵抱拳離去,片刻之後一隊裝備精良的士兵便列隊整齊,每個人看上去似乎都顯得有些興奮。
策北郡主站在高台上,神色肅穆的說了些話,看上去似乎在進行戰前動員,隨後那些士兵舉起刀揮了揮,紛紛抱拳離去。
見策北郡主笑眯眯的上了城牆,於非忍不住好奇的問道:「援軍到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