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天降橫財與中統叛徒
李三水回到西屋,費了不少力氣才把仍在昏迷中的井邊三郎弄到了地下室。先是掐了掐井邊三郎的人中,又弄了一杯涼水潑在他的臉上,就見井邊三郎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李三水冷冷的用日語說道:「井邊三郎大尉,說說吧,你到底是做什麼的?不要妄想欺騙我,否則我會讓你後悔出生到這個世界上的。」
井邊三郎看見了丟在地上的證件,嘆了一口氣,彷彿一下子就沒了精氣神。無力的說道:「你是誰?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算了,你是誰不重要,你怎麼找到我的也不重要。十五年了,我終於不用再提心弔膽、隱姓埋名的生活了。」
井邊三郎不等李三水說話,就繼續自顧自的說道:「你也看到了,我就是井邊三郎,大日本帝國滿鐵會社大尉情報員。我於十五年前奉命與小組成員一起來到南京執行絕密潛伏任務。我的身份是金陵大學助理講師,當然,我現在已經是教授了。到了南京沒多久,因為組長的失誤,我們被中國情報機關發現。在被抓捕的過程中,小組成員除我以外全部陣亡。我也與上級失去了聯繫,這些年,我一直等待有人來喚醒我,但是每一次等到的都是失望。上級就好像遺忘了我,或許是認為我們小組的所有人都陣亡了吧。」
井邊三郎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解脫了,終於可以結束了。你肯定無法想象十五年來每天擔驚受怕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最初的幾年,我每天晚上都要睡在這個地下室裡面才能入眠。這麼多年我也從來沒有任何社交活動,盡量降低自己暴露的可能。」
李三水很驚訝對方的坦率,對方交待的如此順利,也意味著他就是一枚無用的棄子。李三水想了想,出聲問道:「你和上級失去聯繫這麼多年,為什麼不回到東北,找到滿鐵不就能夠重新獲得聯繫了嗎?」
井邊三郎搖了搖頭,小聲卻堅定的說道:「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在沒有被喚醒或者接到撤退命令之前,我只能沉默的潛伏下去,直到我死去或是像你這樣的人到來。」
李三水聞言既震驚於日寇在華夏布局之早,又感嘆井邊三郎的執著。
李三水又問起柜子裡面的金條和現金是怎麼回事?井邊三郎也不隱瞞,直接告訴李三水,他們小組是第一批被派到中國內陸潛伏的,尤其他們又是在民國政府的首都南京執行絕密任務,還要找機會收買南京政府部門的官員,因此上級給他們準備的資金非常充裕。
而井邊三郎是小組的內勤,又有大學助教的身份做掩護,因此負責保管小組的經費,沒想到剛來南京沒幾天就幾乎全軍覆沒,這些資金自然也沒了用處,井邊三郎還時不時的把自己的薪水和其他收入也補充進去。這個地下室在他看來比美國銀行的金庫還要安全,於是這些年來所有資金就一直放在這裡。
李三水心想這下子全成我的了,不得不說,有時候日本人真的是一根筋,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李三水又想起一個問題,就問井邊三郎:「你今天為什麼兩次從武館門前路過?不然我還注意不到你。」
井邊三郎想了一下,或許是覺得沒什麼問題,就說道:「最近這兩年,我身體不好。因此我就經常到武道館,日料店之類的地方轉轉,希望能看到喚醒我的記號。今天第一次路過武館的時候,我隱約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記號,但是又不確定。所以我又繞了回去,第二次路過的時候終於看清楚了,可惜並不是喚醒我的記號。」
李三水追問道,你確定那個記號不是喚醒你的嗎?井邊三郎很肯定的點點頭,說道:「我當然不會看錯,但是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十五年前的絕密聯絡暗號又會啟用了。可能比我們後來的其他小組也有人使用這套暗號吧,畢竟我們小組被認為全部陣亡了,暗號自然也沒了用處。」
李三水就讓井邊三郎說說暗號的內容,不知道井邊三郎為什麼非常配合,告訴李三水,暗號信息很簡單--『三天後,晚上九點電影院見。』
李三水問他是哪個電影院,井邊三郎說暗號里沒有提到,畢竟就是牆上畫的幾個圖案,傳遞不了那麼多信息,或許是之前就約定好的電影院。
李三水又問起井邊三郎為什麼這麼配合,井邊三郎慘笑著說道:「在南京呆了十五年,沒有上下級聯繫,也沒有接到任務指令,只能無休止的等待。我有時候甚至會有自己是一個南京人的錯覺,也開始習慣這種安寧平靜的生活,我既喜歡又厭惡這種感覺。」
這時井邊三郎讓李三水給他點水喝,李三水看他表現的很配合,就遞了一杯水給他。
井邊三郎喝完水繼續說道:「前段時間我在醫院檢查出了絕症,本來以為我就會這樣無聲無息的死去,不會有人知道我還在世界上多存在了十五年。你的出現,終於能結束我經受的折磨,這其實對我是一種解脫,我仍然是一名純粹的帝國軍人。你從我這裡除了那些財物什麼都得不到,我也沒有任何情報可以給你,所以我也願意和你說說話。至於電影院的事情,我不認為你能有什麼收穫,告訴你也只會增加你的遺憾和無能為力的痛苦,今後你將永遠活在這件事的陰影之下。」
井邊三郎說完之後就發出了一陣怪笑,緊接著就從嘴角流出一股腥臭的鮮血,頭一歪,死了。
李三水很是奇怪,自己明明檢查了他的衣領和牙齒,他是怎麼服用的氰化物呢?李三水檢查了一下井邊三郎的屍體,發現他的右手仍然緊緊的握著,掰開手指一看,手心裡有一枚紐扣狀的物體,李三水明白了一切。
剛剛自己看他很配合,就把他的手解了綁,讓他喝了點水,再綁起來的時候就只是綁在了胸前,而不是綁在背後,看來還是自己大意了。
井邊三郎的話對李三水也有一點啟發,之前自己聞到他散發的氣味時就覺得奇怪,雖然是同樣濃郁的怪味,但是散發的時間卻很短。現在看來,或許是因為他的內心已經發生了動搖,不知不覺間開始真正認同自己南京大學教授的中國身份,沖淡了他對自己特工身份的堅持。
看來這個系統對特工身份的判定也不是一成不變的,不知道那些多重身份的間諜會是什麼味道,李三水突然期待了起來。
這個地下室就是井邊三郎最好的葬身之所,剛剛自己也已經讓他寫了一份信,裡面寫到有急事要趕回老家去,估計也能糊弄幾天。等到以後發現屍體的時候就不知道是哪年了,更不可能找到自己。
李三水在房子裡面找到了一個小皮箱,一邊往皮箱裡面裝,一邊點算了一下柜子裡面的財物:一共有大黃魚二百多根,美元七萬多,日元二十一萬多,還有三萬多的法幣。如果按照官方的匯率,這些財物加一起大概價值一百一、二十萬法幣。
二百多根大黃魚按照現在的計量單位來說有差不多六七十公斤,再加上其他的財物,李三水用小皮箱整整搬了三次,再加上還要拆掉大門上的詭雷,等李三水離開的時候,已經是凌晨三點多了。
回到家以後,李三水興奮的沒有絲毫的睡意,畢竟今天晚上可是收穫了一大筆橫財啊,要知道現在買一輛美國福特的T型小轎車也不過才3000法幣。在上海,買一棟小洋樓也才一萬多大洋,而大洋和法幣的官方匯率就是1:1。自己還是要買一輛小轎車的,軍事情報處的車雖然百無禁忌,但是一旦牽扯到一些事情處理起來也很麻煩。
李三水還有點發愁,這麼多的財物要如何處理?想來想去,還是都存到花旗銀行吧。考慮清楚之後,李三水稍微休息了一會兒,然後就按照每天的正常作息去上班了。
到了辦公室,大家手頭都沒有什麼案子,一個個閑的無聊,李秀兒更是翻來覆去的把鏡子都快貼臉上了。李三水一看這樣可不行,就把劉虎喊過來,讓他帶著大家一起去練習射擊,子彈有限額,那就想辦法去弄一點,錢自己出。
其他人都還沒什麼,只有李秀兒在那裡嘀咕著什麼打槍打的手都會酸掉,皮膚也會變粗糙之類的話。李三水眼睛一瞪,她又立馬笑嘻嘻的說什麼組長真好,知道她喜歡打手槍。李三水也是拿她沒有辦法。
李三水想起了一處的那個盛銘揚組長,這個人肯定是日本間諜,但是自己要怎麼做才能抓住他的狐狸尾巴呢?
下午,特別情報組的幾個組員興高采烈的回來,還在互相討論練習射擊的事情。抗戰時期,國力凋敝,就連軍事情報處的特工也不是隨便就能去練槍的。今天組長花錢買子彈,大家可是過了一把癮,就連李秀兒都在吹噓自己是打槍的天才。
李三水把大家召集過來,說了一下自己的安排。他首先說明,目前上峰沒有交待新的工作,因此他打算把大家作為特工的基本功再強化一下,關鍵時刻是能夠保命的。李三水這樣一強調,大家都沒什麼反對的聲音,只有李秀兒一臉苦色。
李三水也不去管她,直接宣布,接下來的一個星期,由胡洋帶領除了楊傑以外的其他組員,以一處盛銘揚為目標,練習跟蹤監視的技巧,務必要貼近實戰。不要求取得什麼情報,只要一周下來不被盛組長發現,就算是成功。
如果成功了,他會請全體組員吃一頓西餐作為犒賞,如果失敗了,則每個人都要接受連續三天,每天一萬米的罰跑。李秀兒剛要說話,李三水先說道:「只有楊傑作為內勤人員可以不參加這種訓練。」李秀兒一聽,就像泄了氣的氣球一樣,無精打采。
李三水心裡很清楚,現在的情況對他來說也確實是無計可施。他手裡沒有任何的證據來證明盛銘揚有問題,而要想得到上級的支持去調查盛銘揚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面對這樣的困境,李三水只能採取一種近乎兒戲的策略——以練習特工技能的名義讓組員進行監視工作。雖然這只是一個幌子,但也許能在這個過程中找到一些有用的線索。如果運氣好的話,他們甚至可能發現一些關鍵的證據,從而揭開盛銘揚背後的秘密。
當然,如果什麼都沒發現,那也沒辦法,畢竟這種方法本身就是碰運氣的。然而,這種做法並不是毫無風險的。一旦被發現,也會惹來麻煩。
但李三水別無選擇,他必須抓住這個機會,否則就只能坐視盛銘揚繼續為日本人效力,出賣國家利益了。而且,一處和二處之間本來就存在著很深的矛盾,只要他們的行為不過分,被發現了,領導們也會出面解決。所以,李三水決定放手一搏,無論結果如何,他都願意承擔責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