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今夜無人入睡
暫且不說永壽宮裡的兩人在做什麼，又做了多久。
只說另一邊的永和宮，宜修正披散著頭髮站在床前看著窗外的梅花樹發獃。
這樹是胤禛非要移植過來的，說是柔則最喜歡的花，他用這花來和她換那幅畫。
宜修有些搞不懂這人，說是真心愛著柔則吧～他又不肯親自執筆畫出一個她，說沒有愛意吧，又總是動不動就提起。
剪秋貼心的走到宜修身後，將手中的披風披到了宜修身上：「娘娘，夜晚風大，仔細別著涼了。」
「剪秋，今日你看到了嗎？那甄氏……你說會不會是姐姐回來了？」宜修的聲音很輕，若不是剪秋就站在她身邊估計都聽不到。
剪秋搖了搖頭：「娘娘，不管她是不是，如今也不過是個十七歲的小姑娘罷了。」
剪秋對於宜修的問題也是有些害怕的，但她作為主子的貼身丫鬟，這個時候絕對不能露怯。
宜修嘆了口氣：「是啊！她今天一眼也沒看我，看向皇上的目光也不似從前，即使長相相似，卻也不是姐姐。」
「娘娘，奴婢的意思是，甄氏已經十七歲了，而十七年前……福晉還好好活著呢！」剪秋無奈，她害怕是因為想到了自己和主子第一次害人性命，不是因為甄嬛長得像柔則。
宜修愣了愣：「也對，只是相似罷了！」她收回視線，轉身離開了窗邊。
剪秋手腳麻利的把窗戶關了，跟著宜修進了裡間，一進去就見宜修又拿起了那本《葯香》，一個白眼差點沒忍住。
「剪秋，你也下去吧，不用守著了。」宜修翻開書頁，腦海中莫名就閃過一雙小鹿一般的眼睛。
她微愣了一下，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這時候想起那個人，更不明白今日為何會想讓姑母幫忙把人留住。
想不通，宜修也沒有硬要想，她喝了一口剪秋臨走時倒的茶，全身心的投入到手裡的話本子中去了。
除了宜修，宮裡還有胤禛也因為甄嬛的面容失眠了，宜修能在自己寢宮裡看梅花樹，他只能自己一個人跑去如今光禿禿的倚梅園。
「莞莞，是你回來了對嗎？」胤禛沒讓蘇培盛跟著，自己一個人走在倚梅園中，腦子裡是曾經和柔則恩愛的一幕幕。
胤禛的問題註定得不到答案，回答他的只有一陣陣紫禁城夜晚的微風。
遠遠跟著的蘇培盛抱著披風著急得直跺腳：「佛祖保佑，皇上可千萬不能著涼！」
胤禛在倚梅園轉了一圈，不知道是想通了還是被風吹得冷了，反正他總算是願意回宮了。
蘇培盛手忙腳亂的幫胤禛披好披風：「吹了這麼久的風，皇上可有哪裡不舒服？」
胤禛搖了搖頭：「走吧，回宮！」
伴隨著皇上擺駕的御鞭聲，胤禛一馬當先的帶著人回了勤政殿。
宮裡各有各的精彩，宮外也不差，最高興的就是陪著安陵容一起上京城的蕭姨娘了，自從接到消息，她那嘴就沒有合攏過。
倒是安陵容本人沒什麼興緻，這次的她沒有劇里那麼窘迫，住的也不是客棧，而是租了一個小院。
此時打發走了興奮異常的蕭姨娘，她一個人躺在床上看著床幔：「我的香料鋪子，這輩子是沒法再開了～」
「我怎麼就被選中了呢？都怪那隻蝴蝶，偏偏那個時候來。」
「還有皇后，我不就一時激動謝了哥恩嗎？有什麼好稀奇的，真是少見多怪。」
「還有……」安陵容念叨了一晚上，念叨得讓門口守著的丫鬟菖蒲幾次想推門進來看看自家小姐是有什麼吩咐還是說夢話了。
而另一邊的沈府和甄府，雖然遺憾沈眉庄被賜給了十四爺，要跟著太后出海去，但那再怎麼說也是個皇帝。
於是兩家熱熱鬧鬧的一起點了炮仗，隨後強行分開了依依不捨目光糾纏的沈眉庄和甄嬛。
兩人滿身疲憊的各回各家，各應付各的家長。
等到終於洗漱完躺下了，在不同地方的兩個人才齊聲嘆氣：「唉～難道我與嬛兒/眉姐姐真的有緣無分嗎？」
沈眉庄蜷縮著身子默默流淚：「嬛兒……」心裡像是被針扎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疼。
和她只有一牆之隔的甄嬛此時也難忍心中得痛楚，只不過她並沒有打算就此放棄，而是讓浣碧和流朱偷偷搬來了梯子。
甄嬛沒讓她們跟著，自己順著梯子就上了牆頭，她一眼就看到了沈眉庄的屋子，見裡面還亮著光，就知道人還沒睡。
甄嬛知道沈眉庄此刻定然也是在想著自己，眼神更堅定了些，她用力將梯子也搬上了圍牆，然後放到了沈眉庄的院子里。
一直都是接受大家閨秀教養的甄嬛咬著牙將梯子放好，然後試探著踩上去，等了一會兒沒感受到晃動才鬆了一口氣。
甄嬛的動作很輕，一直到她出現在沈眉庄的屋門口才被守夜的采星看到。
采星看著一身狼狽的甄嬛有些驚訝：「甄小姐，您這是？」
甄嬛對著采星尷尬的笑了笑：「我來找眉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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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采星想說讓她等等，自己進去通報一聲，甄嬛卻根本不等她把話說完，直接推開了房門：「你繼續守著吧，我自己進去。」
甄嬛進了屋，在關門時又想起什麼，直直看著采星，語氣有些冷冽：「別讓人過來，還有，不管你聽到了什麼，管好你的嘴。」
采星從未見過甄嬛如此嚴肅的模樣，嚇得趕緊捂著嘴點頭，表示自己什麼都不會說。
甄嬛這才放心的關上門，一轉頭就對上了床上已經坐起身的沈眉庄的視線。
兩人看見對方，俱是眼睛一熱，隨後就再也控制不住情緒。
甄嬛朝著沈眉庄的方向沖了過去，沈眉庄也張開雙臂迎接她的到來，然後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甄嬛的到來讓沈眉庄忘記了規矩，也忘記了什麼女則女訓，情緒激動的大口喘著氣，胸口劇烈的起伏著，彷彿下一秒就有什麼要爆發出來。
甄嬛也是如此，她從未如此熱烈的感受過這樣濃烈的情感，呼吸中屬於沈眉庄的香味在侵蝕著她的理智。
不知道怎麼開始的，也不知道是誰先開始的，兩人終於吻到了一起，笨拙又熱烈，讓整個屋子都熱了起來。
被情感和慾望吞沒了所有的兩人撕扯著對方的衣服，將在話本子中看到過的所有手段都用在了對方身上。
屋裡一片旖旎景象，屋外地采星捂著耳朵，對於兩人在裡面做了什麼根本不敢多想。
好在兩人雖然衝動，卻也沒有真的做到最後一步，因為她們前路茫茫，生怕自己一時貪心便毀了對方的後半生。
待情緒平復后，兩人靜靜的緊緊擁抱在一起，沈眉庄又一次控制不住的流下淚來，語氣哽咽：「嬛兒，我們該怎麼辦？」
甄嬛此時就算真的是諸葛在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是她第一次有了無能為力的感覺，也是第一次如此恨一個人。
她恨的不是別人，就是那個高高在上一言九鼎容不得半點忤逆的皇帝，她恨他不顧她的意願，一意孤行的要她進宮，恨他沒有聽從華貴妃的意見把她也許給十四爺。
但她同時也恨自己，恨自己沒有勇氣反抗，恨自己為何在一切都還不確定的時候就向眉姐姐表露了心意。
恨著恨著，甄嬛自己也沒忍住眼淚，帶著歉意的對沈眉庄說：「眉姐姐，對不起。」
沈眉庄身子一僵，艱難的開口：「嬛兒是後悔了嗎？」
甄嬛迅速搖頭：「不、不是……」但又很快改口：「是，我後悔了，但不是後悔愛你，只是後悔不該太早說愛你。」
沈眉庄鬆開甄嬛，調整了一下姿勢，和甄嬛四目相對：「我也一樣，嬛兒，即使你不說，我也是動了心的。」
甄嬛和沈眉庄兩人笑中帶淚的看著對方，幸福又絕望。
沈眉庄伸手描繪甄嬛的眉眼：「其實……呢能留在宮裡，我是慶幸的。」
見甄嬛要張嘴，沈眉庄用手指按在了她的嘴唇上，繼續笑著說：「那樣至少你是安全的，而且我相信，如果我家裡有事，你也不會袖手旁觀。」
甄嬛聽得心裡又酸又痛，她閉了閉眼，抬手將沈眉庄的手握住：「眉姐姐，或許，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沈眉庄黯淡的眸子中又有了光，她看著甄嬛等待著她的下一句。
「我自小沒離開過京城，對宮裡的事知道的也不少，尤其是當今皇上。」
「眉姐姐不知道，這位皇上的故事可不少，就好比如今的皇后，原本是和十四爺青梅竹馬長大的，幾乎已經是鐵板釘釘的十四福晉了，卻在圓明園被當今給……霸王硬上弓了。」
沈眉庄瞳孔地震，不可置信的看著甄嬛：「這、不是說十四爺是當今的親弟弟嗎？他怎麼……」
甄嬛搖了搖頭，有些不屑：「這還不止，還有華貴妃，當初十四爺回京述職，看上了雲英未嫁的華貴妃，為了約華貴妃一起騎馬，還發動了數位王爺和福晉幫忙。」
「沒想到臨門一腳的時候，當今又插手了，他直接去和先帝要了賜婚甚至，把華貴妃納為了自己的側福晉。」當時尚且年幼的甄嬛聽到這事後就十分同情那位十四爺，被親哥哥搶了兩次喜歡的姑娘。
「這……」沈眉庄的教養讓她說不出什麼太難聽的話，可她的眉頭已經皺的能夾死蒼蠅了。
甄嬛見此頓了頓，眼神有些閃躲：「所以，我想著，趁著太后暫時不會出發，咱們還有機會……」
沈眉庄心思百轉，抿緊了唇瓣：「你是說，等你入宮后，咱們設計讓皇上對我……讓他再搶一次？」
甄嬛點了點頭，隨後難過的把頭埋進沈眉庄懷裡：「若要相守，便只能這樣了。」
沈眉庄嘆了口氣，摟緊甄嬛蹭了蹭：「好，即使最後被發現了，太后怪罪，我也不怕。」
甄嬛沒想到沈眉庄會如此果斷，猛的抬頭和她對視：「眉姐姐？」
沈眉庄笑著，傾身吻上去：「你想留住我，我也不想離開你，只是嬛兒，第一次，我想給你～」
夜色更深了，采星站在廊下仰頭看著天，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也不知道人死了是不是真的會變成星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