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催眠曲
「來吧,朕還沒領教過大晉第一高手的劍法。」
一息之間,司馬策已經反守為攻。
他知道李禕有傷,預備虛晃幾招讓他解解氣就罷。
李禕雖然嘴上強硬,但到底沒能接下幾個回合,然後就開始捂著傷處:「趁人之危,你真不要臉。」
「你們兄弟二人都不要臉。」
司馬策收了招,拿著帕子在一旁輕輕擦拭劍身。
「是誰方才說今日必定手刃狗皇帝的?」
「你等我好了的……」
司馬策走到他身前,低聲勸了一句:「以後別來鬧朕,朕答應你,以後不會招惹她。」
李禕從案上尋了本書扔在墊子上,而後小心翼翼地坐上去。
他打坐調息了片刻,轉頭很不服氣地詰問回去:
「說得好像你能招惹到似的。」
「你脫了這身皇袍再來逞強試試呢?」
司馬策轉了轉手裡的劍柄,將它扔回龍椅上。
隨後撩了外裳擺緣在他旁邊也坐下去。
「朕倒覺得你說反了,若沒有這身皇袍,朕未必不能成事。」
李禕拍了下大腿:「不可能。論美貌,你不及貧道,論脾性,你不如殿下。」
「若非一國之君,他都不會拿正眼瞧你。」
司馬策聽著他低聲絮叨,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說什麼便是什麼吧。」
「反正結果都差不多。」
李禕沉默了半晌,殿內倏然安靜了下來。
他最後正了正神色。
「算了,說點兒正事。
你那位老丈人雖然豢養了幾百府兵,但他的女兒是六宮之主,論理他不可能造你的反,你為何定要將他趕盡殺絕?」
司馬策垂頭想了想:「朝堂的事你不太知道,皇後作為中宮已經十分不規矩。
至於國丈,朕觀望了他七年,作為外戚,他也十分不安分。
你斷定他眼下不會謀反,那是因為太子年幼,若再放幾年的空讓他做大,加上太子成年,還真就不好說。」
李禕眨巴眨巴眼,好像不是很理解他的意思:「你信不過國丈就罷了,連親生兒子都信不過?」
司馬策苦笑一聲,沒有答他。
倒不是信不過太子,只是不太確定太子長成的這些年裡,會發生些什麼變故。
李禕看他神色,心裡也知曉了幾分。
他忍不住咂了咂嘴。
「也對,當年先帝也是拼了命要把司馬瞻支到雁門關去。」
「這麼說,我何其有幸,能得你信任?」
司馬策仍舊沒有答他,只是默默點了個頭。
「那既然你手中有他私通後宮聯合起來算計你的證據,何不直接派你的衛城軍將家抄了,然後下獄問斬?如此還能震懾朝臣,莫要生出不臣之心。」
「太久了,一旦將他下獄,勢必要拖上一年半載才能問斬。
這其中三台五監的流序實在麻煩,他一日不死,同黨就一日要在殿上替他聲討,你以為朕不嫌煩?」
李禕兩手撐地,向遠處挪了寸許。
「你整日鑽營這些累不累,我十分懷疑你這把龍椅,真的有那麼多人覬覦?」
司馬策點頭:「累。」
「但是朕保證,皇后不足為患,你擔心的事不會發生。」
「我憑什麼信你?」
「憑朕打不過你。」
……
李禕臨走時問了最後一句:「你為何從不防備貧道呢?」
司馬策在他身後搖頭:「因為朕知道,你早就出局了。」
……
婁中貴一直在殿外候著,方才二人打鬥時,他也聽見了些動靜。
可是每回拂塵子來的時候,陛下都不讓人在殿內侍奉。
縱使他再不放心,也只敢在外頭一圈圈急得直轉圈。
「這些人也真是的,一個個冒著死罪也要來刺激陛下,明明陛下心情剛剛好一點。」
「誰刺激他了?分明是他最喜歡刺激別人。」
婁中貴突然叫身後冒出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轉回頭一看,更嚇人了。
「道長,你怎麼就這麼出來了?」
「我最後一次來,難道還不能走一回正門么?」
……
婁中貴只能躬身請他下了階。
這位別說他惹不起,就連陛下也要讓他幾分。
因為沒有軟肋和掣肘的人最難對付。
拂塵子就是如此,他瘋起來連命都不要,自然無所畏懼。
御書房內沒有動靜。
婁中貴進去之後,將落在地上的文房和畫像都一一歸置好。
抬頭見司馬策一臉陰鷙,也不敢多問。
「明日將御前伺候的全換些新人過來。」
婁中貴一臉愕然。
「哦,那個與你交好的掌事女官可以留下。」
「陛下,奴婢同女官並無……」
司馬策不等他說完,又改口:「好,那將她也換了。」
婁中貴愕然之上又加愕然。
司馬策忍不住白他一眼。
「你這些日子笑得嘴都合不上,又是熏香又是簪花的,你以為藏得很好?」
婁中貴老臉一紅。
「奴婢多謝陛下恩典。」
……
這夜,司馬策去了淑妃宮裡。
說起來已經許久沒到她這兒,後宮都猜度她失了寵。
想必張皇后的耳目也向她通報過,所以她即便禁著足也十分囂張。
此時淑妃已經在睡下半覺。
突然聽說聖上駕臨,撅了個嘴老大不情願地起身迎駕。
司馬策在外間里略坐了片刻,等她打理整齊才撩了帘子進去。
一進門就攤在小榻上一動不動。
「陛下今日是怎麼了?」
「沒什麼,就是有點煩悶。」
「那……臣妾給陛下撫琴?」
司馬策闔了雙眸,低低「嗯」了一聲。
琴弦一開,司馬策睜開眼。
「酒狂。」
「是,這曲子是二表兄喜歡的。」
司馬策翻了個身。
「不及王弟彈得好。」
淑妃笑笑,手下不停:「自然不比殿下琴技。」
但是一彈你就能睡著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