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劉氏:兒子到了叛逆的年紀啦
沈遇安在炕上躺了幾天,感覺渾身都要生鏽了。
見屋內沒人,手肘杵著炕想要起身。
「吱啞。」
劉氏推門進來,見到他要起身,緊張上前。
「狗蛋,怎麼起來了,快躺好。」
劉氏不由分說把沈遇安按在炕上。
「娘,我,俺想起來走走。」
這幾日沈遇安已經習慣喊家裡人,也許是不想暴露自己。
看著關懷緊張的劉氏,沈遇安斂眉。
或許是家裡人對他太好了,讓一個從末世而來冷漠疏離的人,竟然就在這幾日接受了她們。
這幾日通過腦中的記憶,沈遇安也理清楚沈家的情況。
沈家包括他只有四人。
奶奶王氏,母親劉氏,還有一個姐姐沈青盼。
至於家中的男性長輩,皆已離世。
原主是這個家唯一的男性,加上自幼先天不足,家人一直把原主當個易碎娃娃一樣照顧。
就連只大原主兩歲的沈青盼,也被長輩從小教著很愛護弟弟。
從沈遇安的記憶中,沈青盼這個姐姐說的最多的話就是有錢了給弟弟買好吃的,光他醒來這幾日就聽了不下五六次。
可原主有很多東西吃不了,又羨慕能跑能跳的姐姐,對姐姐心情很複雜。
有時候嫉妒姐姐,會對姐姐和家人發脾氣,過了沒多久又愧疚自己那樣對待家人。
本就身體不好,情緒波動又大,身體狀況越發不好。
這一次原主已經咽氣,臨死前得知奶奶沒有同意賣了姐姐,不用拖累家人原主倒也覺得解脫。
從原主記憶中沈遇安得知,對方早就不想過這樣每日喝葯的日子。
以前小沈遇安覺得他是沈家三房最後一個男娃,他的父親沈敬淳已然離世,他總想著身體好了當家裡的頂樑柱。
可後來看到奶奶帶著姐姐不顧傷眼每日綉帕子,就為了給他請大夫買葯,小沈遇安只覺得愧疚。
劉氏最近幾天都在膽戰心驚,就怕兒子一個不好又要離開她們。
所以對於沈遇安要走動的請求直接拒絕了。
怕兒子生氣,劉氏溫聲細語說著:「最近天氣不好,你身子不好,就在炕上躺著。」
被按在炕上的沈遇安見劉氏一副怕他生病的模樣,輕嘆一聲。
「娘,俺沒事,最近好了很多,讓俺下炕走走吧,再躺下去都要發霉了。」
母子倆一個想下炕,一個不給下炕說了半天。
前幾日沈遇安覺得對方擔心,所以也聽話沒下炕,但今天他是真想下炕了。
而且他,沈遇安的臉青了青。
隔壁屋的王氏聽到動靜,放下手中的帕子走過來。
「怎麼了?」
劉氏見到婆婆過來,鬆了口氣,狗蛋平常最聽婆婆的話了。
「娘,狗蛋想下炕走走,狗蛋的身體還虛著呢,這怎麼能行。」
王氏走到炕前,低頭溫聲道:「安哥兒,聽你娘的。」
那日孫子在她懷中咽氣,王氏是真的怕了。
所以也站在劉氏這一邊。
無奈,這一次沈遇安太過堅持,就是想下炕走走。
「奶,一直躺在炕上也不好,我就在屋內走走,保證不出去。」
沒多會兒,沈青盼也走了進來,加入勸說弟弟的行列當中。
面對三位關心他的女性,沈遇安拒絕不了對方。
不過躺下來的時候,扭過身背對著家裡人。
看兒子動作這麼大,劉氏著急道:「哎喲,狗蛋,你輕點轉身,下次喊娘幫你翻身啊。」
背對著三人的沈遇安無奈了,翻個身都害怕成這樣。
王氏看著毫無察覺的劉氏搖頭,這兒媳婦腦子缺根筋她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了。
安哥兒明顯因為不能下炕有點生悶氣了,劉氏沒發現就算了,還火上澆油。
這幾天王氏可看出來了,安哥兒不喜歡躺在炕上讓家裡人伺候。
「安哥兒,奶知道你在炕上躺累了,你若是想動彈,就讓你娘給你翻翻身,過些日子再下炕啊。」
見孫子不說話,王氏無奈帶著孫女走了。
這次又借了許多錢,她要帶著孫女多綉些帕子到鎮上賣。
王氏看著手中的帕子嘆氣,這苦寒之地,再精美的帕子也賣不上好價。
屋內,劉氏一直坐在屋內看著兒子。
背對著劉氏的沈遇安額間青筋暴起,人有三急。
作為一個成年人,一個現代人,真的不想蹲在炕上解決三急,天知道前面那幾天他是怎麼過來的。
小便還好,大的是真埋汰。
也就是原主咽氣之前吃不下,他來之後也就喝點粥。
前兩天還好,不怎麼急,還可以忍得住,可今天他是真忍不住了。
沈遇安無奈轉身,看向一直盯著他的劉氏,「娘,我想上茅房。」
「行,娘給你拿馬桶過來。」
看著面前的馬桶,沈遇安試探道:「娘,我去茅房上可以嗎?」
「想都不要想,你這身體,就是下炕娘都擔心。」
「娘。」沈遇安不死心地喊了聲,聲音下意識柔了許多。
「撒嬌也沒用。」
撒嬌?沈遇安裂開了,感覺和他娘牛頭不對馬嘴。
屋內,再一次妥協的沈遇安無神地盯著屋頂。
一整天,沈遇安都有些自閉。
神經大條的劉氏還不知道兒子生悶氣呢,見他一整天悶悶不樂的,伸手撫上兒子的額頭。
「狗蛋,哪裡不舒服?跟娘說。」
「我沒事,娘,我想休息一下,還有,娘,可以和奶一樣叫我安哥兒嗎?」
劉氏聽到兒子的話,眼神閃爍:「那不行。」
沈遇安不說話了。
劉氏摸了摸兒子的頭,然後一臉擔心地出門了。
到堂屋的時候,就見婆婆和女兒迎著寒風刺繡。
「娘,盼兒,這天多冷啊,怎麼不在屋裡綉。」說完,劉氏又反應過來。
這會兒天已經暗了,在屋裡哪裡看得清。
「娘,要不改明兒我去鎮上找些活計來干。」
王氏手中不停地綉著花樣,頭也沒抬,「鎮上哪有什麼活計,去了也只能找漿洗的活,這天眼看就要下雪了,
別到時候生病了反而得不償失,你在家就安心照顧安哥兒,還能幫家裡做做飯。」
這裡的冬天能凍死人呢,這會兒雖然沒下雪,但天氣寒冷得很,那漿洗的活哪能幹。
她和孫女忙著刺繡,也顧不上家裡。
劉氏一想婆婆說得也對,就沒再說去鎮上漿洗的事了。
「娘,今日狗蛋瞧著話少了些,我有點擔心。」
王氏聞言急得抬頭,手中的針差點戳到指頭。
顧不上手中的帕子,連忙起身進了屋子看孫子。
見一切都好,只是孫子一臉鬱悶,想到什麼,王氏乾瘦的臉上露出一抹笑。
「安哥兒別跟你娘慪氣,她就是擔心你,就是奶也不放心讓你現在下炕。」
見孫子還是不說話,王氏坐在炕上,輕聲哄道:「這樣,過幾天等你身體再好一些,奶就讓你下炕。」
聽這話還要在炕上度過幾天,沈遇安皺了皺眉。
劉氏這時候也走了進來,總算知道兒子這是在生氣了。
劉氏見兒子一臉憋屈,氣色卻比之前好了許多。
忍不住和婆婆打趣道:「娘,咱狗蛋這是到了叛逆的年紀啦?」
以前兒子生病沒少在炕上躺。
所以對於這次兒子這麼堅持要下炕,劉氏是不能理解的。
炕上的沈遇安神色一僵,他,叛逆?
「胡說,咱安哥兒是最懂事的孩子,哪裡叛逆了。」王氏把腦子缺根弦的兒媳婦拍開。
幽幽地看著炕上的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