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真相重要嗎?
黃忠、楊齡、魏延三人一路無話,都在想著自己心中的事情。蒯良因為失血過多,到達長沙城時,已經昏迷不醒,暫時先交給軍醫醫治,並由重兵把守。
長沙郡守府邸內,韓玄在書房內,踱著步子,審視著三人,說道「挨各說下吧?到底什麼情況?」
三人互看,沒人願意先說。韓玄不耐煩地指到魏延,「你先說」
魏延整理了一下思路,簡要的把昨日情況說了出來,「昨夜,蒯良帶著楊齡將軍的令牌說有重要軍機,需要出城。末將盤問良久,蒯良也不肯說,最後蒯良催促地急,末將考慮他是帶著令牌的,就放行了。隨後黃忠將軍趕來,說蒯良要投敵,單獨追了出去。末將作為守城主將覺得有問題,所以一邊派人通知主將后,一邊先行追擊他們去了。」
魏延的話,說沒有什麼漏洞,所作所為也符合規制。
韓玄再看向黃忠,眼神示意該他了。黃忠平復下心情,坦白說道「昨日半夜,有個兵卒到府邸告知蒯良要叛變,末將就先去蒯良府邸核查。到得時候,才知道蒯良已經殺人離開,所以就一路追趕去了。末將在追殺蒯良過程中,他自己承認是江東的內奸。」
黃忠故意沒說出楊齡,是因為現在沒有證據證明楊齡也有問題,這都是蒯良的一人之詞。若現在捅出來,只會打草驚蛇,讓他有更多準備,甚至痛下殺手,滅口蒯良。只能等蒯良醒過來,那麼自然可以讓他招供出來楊齡。而且說出蒯良是內奸,也能引起韓玄重視,必然加大看護,防止蒯良被人暗殺。
楊齡突然對黃忠發問道「你說有兵卒告知你?是誰的兵卒?」
「我不知道。」黃忠不願搭理地說道。
楊齡著急道「什麼叫不知道?你自己不是說有兵卒去告知你嗎?」
黃忠說道「那位兵卒只是叫門告訴了我府邸下人,等我醒來趕到大門時,他已經不知所蹤。那楊將軍,蒯良怎麼會有你的令牌呢?」
楊齡從腰間掏出自己的令牌說道「我也不知道蒯良的令牌從哪裡仿製的,我的令牌一直在我這裡。」其實楊齡被他小妾策反做了江東內奸后,就仿製了一塊給蒯良。現在看他表面平靜,其實現在他的內心慌地要死,一直祈禱蒯良趕快死掉。
韓玄接過楊齡的令牌,仔細翻看了下,確認是真的無誤,責罵道「定是你自己不小心被他偷仿製了或者你身邊有內鬼,自己好好排查下。」楊齡從韓玄手中接回令牌,連連稱是。
韓玄深吸了一口氣,看樣子從他們三人中問不出蒯良為什麼要逃走,只能吩咐道「你們也勞累了一夜,都先回去休息,後續具體事情等蒯良醒來再說了。」
楊齡回到府中,小妾就找來書房,悄聲問道「夫君你終於回來了,那個蒯良到底怎麼回事?」
楊齡搖了搖頭,說道「我也不清楚呀,我追到的時候,黃忠、魏延已經把他抓了回來,人也身中利箭,昏迷不醒。對了江東那邊沒有說法嗎?」
楊齡小妾無奈說道「江東那邊也一頭霧水,胭脂店老闆去找過漁夫。周邊鄰居說昨天傍晚看到他被一群長沙兵卒殺死了,屍首也被抬走。」
「又是長沙兵卒!」楊齡狠狠地說道,拳重重打在案桌上。
小妾敏銳地問道「長沙兵卒是什麼回事?」
楊齡說道「昨夜也是一名長沙兵卒去通知的黃忠,現在又是長沙兵卒殺了漁夫。這些兵到底是誰的,都是一問三不知。」
小妾分析道「夫君,你有沒有覺得,這暗中有一股勢力,在牽引著事情的發展。」
楊齡想了想,應道「的確。蒯良不是急性子、不穩重的人,他突然逃離,肯定是知道或者看到了什麼。對了,他出城用了我的令牌,還好韓太守沒有懷疑我,只是讓我核查內鬼,找出令牌失竊的原因,到時候你選個合適的人,把他推出來頂了罪。」小妾點頭記下。
「還有那個黃忠。」楊齡神情凝重地說道「總感覺他已經知道一些東西了。」
「蒯良能救就救,若不能,那我們要先解決掉蒯良,讓秘密爛在他肚子裡面。那個黃忠,夫君先試探試探,若真有問題,我們找機會弄掉他。」小妾建議道。
「好,你先處理好頂罪這人,我這就去軍營看下蒯良的情況。」楊齡交待完,就往軍寨趕去。
楊齡來到軍寨,黃忠已經早早守在營帳外,不知他何時到的。楊齡客氣上前打招呼,黃忠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算作回應。楊齡也不計較,進入帳內詢問軍醫情況,軍醫如實回答「已經完成傷口處理和止血,但是耽擱一晚上,失血太多,怕是挺不過來了。」
楊齡一聽心中暗爽,但是還裝作滿臉憂愁地說道「無論如何,一定要想盡辦法救醒蒯良,有太多問題需要他來解答。」楊齡出了軍帳再次交代守衛兵卒一定要加強戒備,以防有不測。說完這些,楊齡也懶得再理黃忠,徑直離開,回自己主將軍帳處理事務。
黃忠也不再處理其他事務,一心守在蒯良的營帳外,守衛都是一日三換崗,他則吃住都在營帳外。雖然黃忠如此盡心守著,可是蒯良情況越來越差,人已經意識模糊,餵食都十分困難。
江東那邊通過楊齡小妾傳遞迴來的情報,知道楊齡還沒有被暴露,蒯良還有一口氣,於是便派來使者,預備強要回蒯良。江東使者,到了長沙,開口先污衊那天夜裡是黃忠夥同蒯良對他們的邊界營寨發動襲擊,擊殺了他們三隊巡夜人馬,蒯良是被他們自衛打傷。作為盟友發生這事十分生氣,特意來要說法。
蒯良已是半個死人,無法說話,韓玄這幾天抄了他的家也是什麼可疑物證都沒發現。那日在邊境的,也就黃忠和蒯良,他們回來,一個半死一個受傷。現在江東倒打一耙,說是荊州挑事,韓玄真的是有嘴說不清
面對江東的咄咄逼人,韓玄也無可奈何,說蒯良是江東姦細,一點證據沒有。可黃忠、蒯良的確有越界這個行為。最主要的是,若是蠻橫開打,韓玄又完全不是江東的對手。
韓玄無奈只能問江東使者想要怎麼的說法,江東使臣見好就收,提出補償他們死亡將士撫恤金總計一萬枚銅錢,同時惹事的兩個將軍,必須讓他帶回一個,好給軍方做個交代。
韓玄聽出了江東使者的意思,黃忠是自己人,正處於當打之時,也不能拿他頂罪,不然寒了將士們的心。蒯良,看江東這個態度,基本坐實他是江東的姦細,現在蒯良也是個半死人了,交還給他們,一路顛簸,估計回江東路上就斷氣了。
韓玄痛快答應道「可以!我方交出蒯良,同時賠償你方一萬枚銅錢!即刻兌付!」
江東使者心滿意足的帶著一箱銀錢,駕著馬車就去軍營提蒯良,但是被黃忠擋在營帳外,說什麼也不肯讓他帶走蒯良。
雙方爭吵僵持不下時,韓玄帶著楊齡、魏延趕了過來,他知道黃忠一定不會同意蒯良被帶走。同時,韓玄也心裡憋著一肚子氣,所以他故意晚來,先讓黃忠為難下使者出口惡氣,再出面讓其帶走。
黃忠聽到韓玄親口答應讓江東使者帶走蒯良,頓時炸毛,抽出朴刀就要擊殺使者,使者嚇得忙躲到韓玄身後。韓玄猜到會是這個情況,忙命楊齡、魏延擒住黃忠,將他先押解下去。
在黃忠憤怒地咒罵聲中,江東使者傲慢地接走了蒯良。咒罵的黃忠,一直看著使者車隊往外走去,直到消失在營門口,那一刻,黃忠眼神無光,整個人突然頹廢下來,癱軟在地,周圍的兵卒都默默同情地看著他,楊齡走來驅趕走眾人。
韓玄怕黃忠還會鬧事,私下去追殺使者。命楊齡將黃忠押入牢房看管一夜,第二日再放他出來。臨走前,韓玄拍了拍黃忠,說道「蒯良都是將死之人了,留不留意義不大。漢升要以大局為重,死者不能復生,活著的要為眼前考慮。」黃忠依然呆坐在地上,整個人只剩一具軀殼。
讓韓玄沒有想到的是,江東使者來的不只是他自己,在城外,還候著一名神醫,也是道家大拿-于吉。使者馬車出了城就和于吉碰頭,于吉先給蒯良服用了一顆九轉金丹,吊住蒯良的精氣,然後在馬車內,搭建了一個網狀的吊床,吊床可以讓蒯良懸空在馬車內,不會遭受顛簸之苦,車內再有人扶住吊床,則晃動也都不會發生,適合病人休養。
于吉一天一顆金丹地吊著蒯越,于吉煉製的金丹有補血補氣的功效。在第五日,蒯良居然奇迹般的蘇醒了過來,雖然還不能說話走動,但是蒯良這命是保下來了。
黃忠這邊則凄慘的多,經過此事,黃忠頭髮鬍鬚徹底全白。為了安撫黃忠,也算是對楊齡沒看管好令牌的敲打,韓玄特意提拔黃忠為長沙軍事一把手,明確楊齡做他的副手。但是黃忠毫不在意,只是把自己鎖在府邸內,韓玄為此也是大為光火。
魏延以同僚之誼前去探望黃忠,進入內院,只見黃忠安靜地坐在內院亭台內,用毛皮精細地擦拭著黃敘的遺物寶弓。
魏延悄步走入亭台,輕聲說道「黃將軍,你最近可還好?」
黃忠迴轉了下頭,只是對著魏延點了點頭,然後繼續擦拭著寶弓。
魏延氣憤不過,一把奪過弓,說道「大丈夫,生於天地間,若有冤屈,不忿,我們大可殺將出去。你這麼作賤自己是為何?大不了我陪你把蒯良、楊齡殺了。」話一出口,魏延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忙閉嘴不言。
黃忠驚喜地看著魏延,眼中奔出精光,一把抓住魏延的手說道「那日你阻攔蒯良,又協助我阻攔敵軍,這中間我們又遇到了兩次無名者的幫助,我就知道,你肯定知道一些內情。文長,你一定要幫幫我。替我兒黃敘昭雪。」
魏延岔開話題說道「我~我哪裡知道什麼內情,那日我就是出於職責,前去追趕你們。我說那話,是感覺得出來,你對他倆的怨恨,那不如我們就殺了他倆,圖個痛快不就是。」
黃忠失落地坐回座位,獨自端詳起了寶弓,說道「殺一個人何其容易,但是我的敘兒,他的敗軍身份怎麼洗?哪怕我殺了楊齡,那又怎麼樣?我成了殺人犯,楊齡說不定還能嘉封官爵厚葬,我死後下到地下,見到敘兒,他向我訴苦自己是冤死的怎麼辦?」
魏延一時語塞,為將者,除了功績,就是看重自己的名節,一些性子烈的武將,寧願殺生成仁也不願投降就是這個道理。
去年,因為暴露糧線被截殺,導致大軍失敗。因為這個事,黃敘不僅不算烈士,若不是看在黃忠的面子,可能還要被公開追責。
魏延也不擅長勸人,自覺無趣,他轉身就離開了黃忠府邸。見到龐統,魏延將黃忠的情況述說了一遍。龐統沉吟道「將士重名節無可厚非,看樣子,不協助黃忠給他兒子沉冤昭雪,是拉攏不了他了。」
典青拿著一份密信也走了過來,說道「還有更打擊人的事情,被接走的蒯良居然活了,現在江東那邊明著開慶功宴呢。」
龐統一把搶過密信看了起來,最後憤恨地把信揉成一團扔出去道「好你個江東,真欺負我荊州無人了?玩把戲玩到我們荊州人頭上了。我龐士元不幫助黃將軍的兒子沉冤昭雪,誓不為人!」
典青歪著頭,不解地看著龐統,說道「你們荊州人都什麼脾氣呀?這有什麼好氣的。」
魏延笑著打趣道「你不懂,打戰可以輸,但是玩心眼子不能輸,傷自尊!你肯插手自然是好事,那你有什麼好辦法嗎?看著黃將軍如此,我心裡也不懟勁。」
「目標在明,那就好對付。爾等看好戲就是」龐統拍胸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