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 左臂殘念
長青繼續向前走著，已經做了選擇，不管是主動還是被迫，皆是無法回頭了。
「既如此，當一往直前…」
不再去看身後那條踏出的寬敞大道，長青繼續在泥濘中前行，腳步反倒是更快了些。
外界，皎蒼看著連睡三月的長青，也覺得大事不妙。
法眼之下長青彷彿不太對勁，左臂的金光大盛，卻與主身軀涇渭分明，一點點都未進入軀幹。
如此奇異的狀況，令得皎蒼也拿捏不穩。
「這可如何是好？」皎蒼撓著頭，為難起來。
最後皎蒼只得靜觀其變，將李玉書拿來的畫掛在長青床頭，希望其中的妙音，能夠幫助長青蘇醒。
睡夢之中，隨著心中念頭的堅定，長青腳步越來越快，近乎化作了一道虛影。
可這條泥濘且看不到邊際的道路，似乎無窮無盡，讓人一眼望去，只能感覺到絕望。
哪怕意志堅定，長青也有些頹然，他不知他走了多久，經歷了多久的歲月，這段道路彷彿陷入了一個輪迴，永遠也沒有盡頭。
長青的意識中的心火在不斷消磨著，哪怕現在看起來依舊旺盛，但總有磨滅的一天。
又是許久許久，心火已經飄搖開來，逐漸不穩，長青未曾停下。
山中無歲月，寒盡不知年。
外界轉眼間又是一年已過，可長青仍未有絲毫要睡醒的念頭。
長青的異狀自然吸引了帥大叔與玄晴，兩人過來查探一番，眼中憂色漸重，他們竟察覺不到長青識海所在，他的意識彷彿迷失在了天地之間。
他們二位也無辦法，只期待這是長青冥冥之中的造化……
長青只感覺自己在此地所停留的時間早已不能用年來衡量。
精神已然徹底麻木，身軀完全憑藉著本能向前走著，如同一個不知勞累的機械一般。
至於心火，早已只剩米粒光華，離熄滅不遠矣。
也在這一日，長青猶如迴光返照般，奇迹地停止了步子，此刻得長青全身血肉乾癟無比，眼窩深陷，全身骨骼突出，猙獰異常，活脫脫便是一個皮包骨的骷髏架子。
盤膝坐在泥濘之中，雙目微閉，嘴角卻泛著幾許笑意，不去看前路，亦不看退路，他終於明白過來，自己始終是在原地，一切皆是刻意為之。
「你不認可我的實力，亦不認可我的血脈，你想用此法困死我，待我死去，你便覺得你能離開了？」
喃喃聲響起，長青終於看透了夢境本質，深邃的眸子望著虛空，彷彿能看到外界。
「我之前從未想過，手臂竟還殘留著一絲意識，看來倒是我小看了這條手臂~」
長青的話語聲回蕩，但像是在自說自話，並無人回應。
「對我來說你是一場考驗，對你來說，我又何曾不是一場考驗。」長青並不氣餒，仍在說著。
仍舊無人。
「錯覺嗎？」長青一聲嘆息，就此閉目，不再言語。
一切陷入了一場漫長的寂靜之中。
枯朽的人影一坐又是漫長的歲月，直到衣衫徹底腐朽，生氣漸薄，再到皮肉枯朽腐爛，最後只剩一副殘骨。
或許又過了數萬年，骷髏周圍的霧氣竟開始緩緩翻湧，最後在枯骨之旁，凝成一道虛幻人影。
人影外貌竟是同長青一致，濃黑色的眼線，與那眸光金黃相襯，有著幾分神異，又帶著幾縷邪性，可那目光落在化作枯骨的長青身上依舊高傲。
「終究是凡人，熬不了多久，我還以為之前是在詐我，不曾想還是死了~」這道意識正是自那條手臂之中孕育出來的一縷意識。
「如此也好，正好趁此機會將他肉身奪來，雖是凡體，但那靈根可真是個寶貝，如此還要多謝你了。」
氣霧長青彈了彈骷髏，發出幾聲『鐺鐺』悶響，轉身準備離去。
「不用謝，反倒是我要謝謝你~」一道煌煌之聲在四周回蕩起。
「誰！」氣霧長青快速轉身，看向骷髏，驚駭不已。
「不是才剛見過嗎？」話語中帶著幾分輕浮，好似在開一個玩笑。
氣霧『長青『立即轉身，看向那早已被自己認為死透了的『人』。
已經朽壞的殘骨此刻那雙黑洞洞的眸子，看著自己，不知為何竟能看出幾分笑意，甚是恐怖，看的他毛骨悚然。
「你沒死，這怎麼可能？！」『長青』吃驚地看著骷髏。
「你似乎並沒有我想的那麼聰明。」
骨骼站起，發出一陣噼里啪啦的響聲。
『長青』面色一變，冷喝道：「你什麼意思？！」
「字面意思，這都聽不出來，就是你很蠢！」骷髏搖搖頭，話語中帶著濃濃的不屑說著。
「死到臨頭還在嘴硬！如今這骨骼之中恐怕只剩下你的一縷意識，以為我不敢殺你？」氣霧『長青』說道。
「哦？那你出手試試？」骷髏似在嘲笑。
「你！……」氣霧『長青』欲言又止，有些頹然。
「你是如何發現的？」
「真想知道？蒙你的，但你此番模樣倒是印證了我的猜測，你沒有真正的力量，就連此地也只是借用一些旁門左道構建的罷了~」
骷髏嘲諷著，其實要是這氣霧真想殺自己，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這會，這原因長青懶得解釋，他更喜歡看氣霧吃癟的樣子。
「那又如何，只要我想，終究會在此地熬死你的意識，屆時這具身體也終究仍是屬於我的！」
到了此刻，氣霧『長青』仍舊狂妄到沒邊。
「是嗎？可惜你已經輸了~」骷髏搖搖頭。
「切~說大話誰不會，就憑只剩骷髏的你？恐怕你僅剩的這點意識，已然神志不清醒了，說出這等胡話~」
『長青』腦袋一撇不屑說道，他只當這是骷髏的迴光返照。
「你將我之意識困在此處，你完全可以不用理我，任憑我困死在此方，但你敗在了你的自大上，你的自大恰恰覺得，我就只是個普通人，撐不過這麼久，所以，你大意了，當你現身，你便註定了失敗~」
骷髏徐徐道來。
「說大話？你的精神恐怕也只能做到這一步了吧，失敗？就憑現在的你？看來這麼長時間，你確實瘋了！」『長青』聳聳肩嘲笑道。
骷髏卻是有些哭笑不得：
「哈哈，看來剛才說你自大是抬舉你了，你果真只是愚蠢罷了，倒是顯得我對你期望太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