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焦鳳凰
「咳,」七寶威嚴地抖了抖身上的毛,尾稍的火燎到了紫七被它扯得破破爛爛的袍子,嚇得他忙就地打了個滾,卷了一身的碎葉子,委實……狼狽不堪啊。
「幹嘛啊?」被七寶一驚,譚筱白紅著小臉掙脫了許軒的懷抱,許軒不滿地橫它一眼。
「以後他就改名了,用回他的本名,文苑是吧,挺好的,就繼續用吧。」七寶很大爺地篡改了紫七的名兒。
文苑恭敬地伏在地上給七寶磕了個頭,「多謝狐仙大人賜名。」
許軒偏過頭翻了個白眼,真沒骨氣!
譚筱白詫異地看看七寶周圍,怎麼它腳下踩著干葉子沒燒著,文苑一碰它就被燒了?許軒看出她的疑惑,聳聳肩膀,「很明顯嘛,豬七討厭文苑。不對,是討厭任何和它名字沾邊的東西。娘子,你是沒來得及見一見我家的豬圈,都被它燒的漆黑漆黑的,它這個狐仙做得忒小氣。」
七寶高傲地抬了抬下巴。文苑失意地跪倒在地,淚流滿面,平生頭一回見著神仙,沒曾想被討厭了,嗚嗚……
「可是,」筱白抬頭望望比她肩膀還高的七寶,「豬和它有什麼關係,難道僅僅是因為你隨口亂叫?」想到這,她汗了下,七寶還真是小心眼呢。
「哈哈,」許軒放肆地大笑,趁機摟抱了筱白一下,「娘子有所不知,豬七的娘親可是萬兒八千年裡頭一次飛升成功的豬仙,嘖嘖,當年豬七他爹巴巴地追他娘追了幾百年呢。看看咱們豬七細皮嫩肉的,都托它娘的福,他娘親水靈得很,天上的仙姑哪個不羨慕?」
七寶的臉漲成了豬肝色,「還說我,不是你貪杯好色,能連累得我跟你一同被貶!」看許軒笑得實在猖獗,它憤怒地朝他噴了口火。
許軒倒是伶俐,抱著筱白側身躲了過去,可憐他身後那棵頗偉岸的樹被七寶的怒火燒成了灰渣渣。
「好了好了,不鬧了。」許軒笑嘻嘻地給七寶做了個揖,「勞煩七寶大人帶著你的崇拜者,去姜城買點東西帶回來吧。」
七寶重重噴了口氣,對呆愣的文苑道:「拿上錢,快點!」文苑亢奮地抓起地上的包袱跟了過去,「狐仙大人,等等我!」
突然靜了下來,譚筱白局促了,抬頭看看許軒,又不好意思地撇過頭。
見慣了他小小胖胖的模樣,這麼一個高大勁瘦的人站在面前,嗯,頭髮散下來披在肩頭,柔和了不少他眉眼間的英挺。
偷看一眼,再偷看一眼,筱白的目光停在了他鎖骨上,那裡有個六角的印記,枚紅色的,像朵小霜花。她想了下,這大概就是那個平日里被她當成痣的東西。
忽然對上許軒亮晶晶的眸子,譚筱白羞得耳朵都紅透了,羞答答地垂了頭。
「筱白。」許軒拉住了她的手。他的手掌寬大溫暖,不同於女子的白嫩纖細。就這樣被他握著,筱白覺得有股暖流從指尖直接流進了心裡。
「好了,有沒有感覺暖和點。」許軒鬆開她的手,笑盈盈地低頭看她。
筱白獃獃地仰起臉,「什麼?」
許軒臉上的笑漸漸隱去,他捧住了筱白的臉,「別動,我要親你。」
筱白渾身血液沸騰了,偏偏身體僵硬成了石頭。那個,他的唇越來越近,她不由揪住了他腰間圍得布,別怕,相公要對你做什麼都是天經地義的,筱白啊,勇敢一點。可是……
她等了好久,還沒有什麼發生,緩緩睜開眼睛,眼前卻空無一人,只有清涼的陽光透過樹葉間的縫隙灑在身上。
「娘子,下次,下次我一定要滿足你!」許軒悶悶的聲音從腳底傳來。
天一亮,他又變小了。圍在腰間的布整個蓋下來,把他壓倒了。
許軒奮力地頂起來那塊布,蠕動了一番后終於爬出來,累得氣喘吁吁的。該死的,被太陽一照就玩完了。他仰臉渴望地觀摹筱白的胸,還沒摸到呢……
「相公,給你的衣服。」譚筱白體貼地給他遞上衣服,許軒垂頭喪氣地開始穿。
變小了的相公又白又嫩,頂著頭亂糟糟的頭髮,還是這樣比較可愛。譚筱白正想安慰他兩句,突然聽到身後「噗」的一聲,好像有什麼東西掉在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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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譚筱白從身後的樹林里撿出了團黑乎乎的東西,胖嘟嘟的一坨,還是熱乎的。
「放開本宮!」它發出了尖細而憤怒的聲音。漆黑的糰子突然展開了,滾圓的身上探出了個鳥頭,兩個細爪子,還有兩扇小翅膀耷拉在身體兩側,隨著它劇烈的呼吸一晃一晃的。腦袋雖小,兩隻眼睛卻很大,不過彷彿蒙了層霧,是乳白色的。
「相公,你看這是?」筱白將那團奇怪的東西拿給許軒看。
漆黑糰子身上燒焦的毛都炸了起來,一雙無神的大眼睛瞪向許軒,「本宮聞到了風流神君的淫/盪風騷氣息,誰在這裡?!」雖然很怪,可是筱白卻覺得這個黑乎乎的東西說話架勢很威嚴。
許軒的臉綠了,後退一步。他,他怎麼會在這裡?
「相公,你認識它?」筱白的心肝有點承受不住了,怎麼她總是遇上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而且都是縮小版的。
許軒示意譚筱白把那隻燒焦的鳥放下來,走過去使勁拍了下它的腦袋,「焦鳳,是我!」
「你竟敢打本宮,看本宮不打得你魂飛魄散!」焦鳳跳了起來。
「得了吧,」許軒鄙夷地摸摸它頭上炸開的焦毛,「落魄的鳳凰不如雞,就說的你。看你這醜樣子,又矮又黑,還成了瞎子。不老實點,我就讓我娘子把你烤來吃。」
「你竟然威脅本宮。」焦鳳暴躁了,渾身的毛炸起來像個刺蝟球,「本宮這叫涅槃,懂嗎,涅槃重生。本宮這是應劫呢!」
許軒捏捏他肉肉的小翅膀,又在它失神的眼前揮了揮手,「老兄,你是被人害了吧。涅槃也該是在你那枝子梧桐上完成啊,你是被人一腳踢出來的吧?」
焦鳳的毛頹廢地落下來,「本宮就知道,有人覬覦本宮高貴的地位,想要阻止本宮繼位。看本宮不毀了他的元神!」
譚筱白弱弱地插了句話,「相公,聽你的意思,這個,嗯,是只鳳凰?」
焦鳳敏感地吸了吸鼻子,「她是誰,我怎麼聞不出她的味道?」
許軒又在他頭上敲了下,「你又不是狗。娘子,他叫焦鳳。是天帝的兒子,真身是只鳳凰。鳳凰五百年浴火重生一次,叫涅槃。別看他這會兒黑不溜秋的,平時也是和我差不多的美男子呢。」說到這兒,他邪惡地笑了,「還特別純潔。」
焦鳳的臉又黑又紅,「胡說,本宮重生后就要大婚了。你這個小男人!」
「你說什麼?」許軒被人戳到了痛處。
「你以為我不知道?父皇把你貶成了小不點,我都看見了!」讓許軒生氣,焦鳳很是得意,「在人世轉悠了這麼久還回不去,沒用的廢物。」
許軒踹了他一腳,焦鳳的身材決定了他極度缺乏靈活性。倒在地上起不來,只能無謂地胡亂掙扎。
「相公,他看起來好痛苦。」譚筱白心軟了,把焦鳳拉起來抱在了懷裡。嗯,和抱七寶的感覺差不多。這可是天子啊,筱白的手都發抖了。
「穩重點,晃得本宮頭暈。」焦鳳攤在筱白懷裡,頤指氣使,「本宮要沐浴。」
「凡間的水可比不得天上乾淨,你確定?」許軒白了它一眼。
焦鳳瞪著失神的大眼睛想了下,很勉強道:「先將就著吧,本宮從九重天上跌跌撞撞地摔下來,沾惹了一身的紅塵,好累哦。」
譚筱白找了個還算乾淨的水塘把焦鳳放了進去,看他在裡面很愜意地飄蕩著,也在水塘邊坐了下來,「相公,你,你到底是誰啊?聽起來……你好像也是神仙啊。」
許軒順著她的裙子爬到了她膝蓋上,坐好,「娘子,你別害怕。我三世以前是天上的風流神君,後來,嗯,觸犯了天條,被貶下凡,保留了以前的記憶。以這個樣子活了兩世,這輩子是第三世。」他自嘲地笑笑,「現在這樣,連個普通凡人還不如呢。」
「那,我能幫到你什麼?」譚筱白低聲問道。相公恢復后,就要回到天上住了吧,還真捨不得。
許軒抓了把頭髮,「我也不是太清楚,不過我娘請來的算命先生是這樣說的,帶著和我生辰八字相符的娘子找到蓬萊仙人就可以恢復正常了。不過,說不準的事兒。」
在水塘里划水的焦鳳冷笑了聲,「你還真是一點法力都沒了啊。丟臉死了。我知道為什麼?」
「為什麼?」許軒和譚筱白異口同聲地問道。
焦鳳嚴肅道:「三界之中我聞不出味道的只有一樣東西,那就是……」
「不好了,不好了!」文苑慌裡慌張地跑了過來,鼻青臉腫的。
「臭烘烘的凡人。」焦鳳又往水裡面沉了沉。
文苑喘了好幾口氣,「狐仙大人被抓走了!大人他被這樣揉,再這樣捏,還這樣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