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兄長也是鳳凰男么?
到了年底,周立寒已經升作從六品試百戶了。
試百戶的俸祿雖也不多,但加上些打獵換來的錢,再找姥爺周獵虎湊一湊,周立寒便剁手買了間城鎮中的屋子,給周庭霄修了間像樣的卧房,還請秦老匠幫忙搭了架拔步床。
雖然用不了名貴的好木料,但匠工是毋庸置疑的無雙,周庭霄還能在旁見習幫忙。
「兄長,沒必要花那麼多錢都用來裝我卧房的。」周庭霄心裡有些五味雜陳,「我沒那麼嬌氣,你應該把這些錢用來裝潢你那間。」
「我那間挺好啊,唯一問題就是易生霉。」周立寒不以為意,「那也算不得問題,隔段時間清一清就行了。」
但跟我的還是天差地別,周庭霄心道。這房子外觀仍是平平無奇的平房,走進去一瞧,廚房和周立寒的主卧也是普通平房的正常樣子。
但一到他的寢屋就變了,拔步床、書架、書案、衣櫃……雖然材質都並不名貴稀有,但已經是一個小少爺小公子的卧房標配。
周庭霄神情愈發彆扭,過意不去。
周立寒雙手枕在腦後,愜意道:「我習慣破點的,反正能住就行。」
「我也能住就行……」
「你不一樣,讀書科舉人,我有能力了肯定不能窮養你,別過得太寒磣,以後格局小眼界窄,不利於做官。」
又來了。周庭霄狐疑地望著她,「兄長從哪聽來的這話?」
「忘記了,可能是史書說的吧。」這時周立寒正整出一疊上職日誌,丟給他幫她謄寫。
周庭霄眯眼:「兄長看史書?可家裡書架上為何沒有?」
「史書那麼多,我哪有閑錢買回來啊?都是東拼西湊,看了記住。」周立寒心虛了一下,而後拿日誌拍他腦袋:
「反正我又不考科舉,不用背,記得些有用的就行了。反正看了些名臣列傳吧,總結就是成了大器的臣子,雖然未必出身多高貴,但確實也不能太貧賤,否則……按陳瑰意的話說,這種『鳳凰男』就算逆襲成功,十個有九個會器小、變態,剩下一個成大器的是天選之子,但也變態。」
「……,」周庭霄一時無言以對,他對陳瑰意各種稀奇的言辭已經見怪不怪了,連兄長也難逃被其影響。
周立寒看出他在想什麼,哈哈大笑:「稀奇吧?稀奇就對了,你陳姐姐可是天外來客,放眼整個大楚都相當稀奇的存在。」
周庭霄小小聲說:「那兄長以後不也是『鳳凰男』么。」
周立寒:「……。」
「去去去,老子才不是……哦,有可能是,但我才不會變態呢。」周立寒虛踹他一腳,「首先老子得逆襲成功,若能成,變態就變態唄。不扯了,快幫我把綜報抄了……啊,你今日要溫習的功課多麼?」
「不多,已經溫習好了。」周庭霄捧著綜報坐到新書案邊,「今晚就能謄寫完。」
周立寒不大放心:「有功課先去做功課啊,我這個不急。」
現在念的那些沒必要。周庭霄心道,兩人還要再說什麼,屋外先響起吹口哨的聲音:
「周老弟,出來喝酒啊?給你慶祝喬遷新居。」
周立寒嘴角一抽,敞門對外面喊她喝酒的人答道:「不去了,我要陪我弟溫書做功……呃。」
她往外一瞧,好傢夥,樂台手上拎著幾罈子酒,嬉皮笑臉地站在屋前。
周立寒盯了他一會兒,翻了個白眼道:「那還是出去喝吧……我弟在家溫書呢,擱這喝不合適。」
「不必,我今晚已經溫習完了。」周庭霄拿著她的零散日誌,「剩下的事,做起來也不會受你們影響。」
「就是啊,在你家喝醉了我還能有地方躺,出去醉了只能趴桌子。」樂台把酒一擱,給周庭霄豎大拇指。
「好小子,我說你最近的綜報怎麼突然寫那麼好看,原來是小郎君的手筆啊。」
周立寒抱胸傲嬌:「那可不,我弟可是個潛力股。」
樂台眨了眨眼,看向周庭霄問:「你哥說你是個啥?」
「兄長說我未來可期。」周庭霄咳一聲解釋道,「『潛力股』是他從陳姐姐那學來的詞。」
「還叫陳姐姐啊?」樂台擠眉弄眼,「差不多快要叫嫂子咯。」
「?」說到這個周庭霄乍然警惕起來,臉和耳朵頓時綳起提緊,「什麼時候的事?」
「聽他瞎說,猴年馬月的事。」周立寒瞪了樂台一眼,「真要有叫嫂子的可能,早半年前你一來我家就該了。」
樂台瞪回去:「從前是人陳小娘子還沒及笄,大家還以為你在等她呢。結果呢,這半年還是老樣子——除了媒婆登門才聽你拿她來擋桃花,其他時候壓根沒見動靜。我尋思你不也隔三差五都去陳氏醫館么,莫非陳醫娘也不在意你倆的事?」
在意啊,陳姨在意的是她會不會耽誤陳瑰意嫁人。
周立寒暗暗腹誹,不過好在陳姨不是那種覺得沒男人就活不了的,再加上陳瑰意的「單身主義」觀念清奇,才使她這些年來一直能跟陳瑰意互擋桃花,又不用真的娶嫁。
「您大半夜的提酒來我家不是為了催婚的吧?」周立寒斜眼過去,「應該是您又被嫂子——」
「哎喲,給為兄留點面子。」樂台忙用力地噓一聲,又趕周庭霄,「去去去,小孩子進屋讀書去,我和你哥在屋外喝兩壇。」
周庭霄沒動,看向周立寒,見她眼神示意這才轉身進屋關上門。
「好快啊,一眨眼你都馬上十八了。」
樂台在石几邊坐下,把酒倒滿兩個碗,「但再想想又覺得挺慢,我還以為已經認識你十年了呢,結果只有三年。」
「當年我十五,你二十。」周立寒跟他干碗笑道,「我只是個莽撞的小小緹騎,你是初調岩城的新任千戶。」
樂台幹掉,嘴角一撇:「三年過去,我還是那個千戶,你已經當上試百戶了。非池中物,後生可畏啊。」
周立寒沉默了一會兒,問:「突然追溯起這個……莫非你終於要調走了么?」
「你怎麼那麼了解我?」樂台唉聲嘆氣,「慢則半年,快則仨月,我大抵就要被調回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