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個月工資才夠洗一次澡
一般銀行櫃員在遇到自己不能確定的情況，就需要由更上一級來共同確認，這是為了保證資金安全，同時也是為了保證儲戶的切身利益。
果然，一個腦門光禿禿的中年男子說笑著從其他地方鑽出來，手上假模假式的拿著一盒印泥，走到櫃員的身旁。
他們在林慕陽的眼皮子底下小聲的交流著，過程中光頭男人假裝不經意的朝林慕陽打量了兩眼，又朝櫃員面前的電腦屏幕上看了看，卻沒什麼表示。
林慕陽是不可能知道的，系統兄給他操作時，在資金來源那裡備註的是拆遷賠償款和精神損失費。
等溝通完畢，中年人離開之後，櫃員才通過麥克風問窗外的可疑人員：
「先生，您確定是這個賬戶的持有人嗎？這筆款項數額巨大，我們需要非常謹慎地確認您的身份。能請您詳細說明一下取款的用途嗎？」
林慕陽疑惑的眨了眨眼睛，指了指自己的臉，反問道：「我和身份證上長得不一樣嗎？」
櫃員微微一笑，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和他糾纏，問道：「請說明您的取款用途。」
林慕陽的回答言簡意賅：「用於消費。」
櫃員碰了顆軟釘子，卻並沒有生氣。
只是板著的臉證明她的心情應該不算太好。
驗鈔機在驗鈔的時候，林慕陽警覺的朝大廳里左右掃了一眼，見沒有人注意到這邊，心裡才放心了些。
剛才櫃員說的其實並沒有錯，林慕陽要取的確實是一筆巨款。
林慕陽從路邊的廣告牌上看到的，這個城市的大部分樓盤，價格在1888元/㎡-2888元/㎡之間。
也就是說，10萬元可以在這座城市全款購買一套小戶型。
十分鐘后，林慕陽反背背包，躊躇滿志的大步走出銀行，招手叫計程車。
先去取電動車，再騎著電動車到處去取錢！看我多聰明！
「師傅，麻煩您，去前進路金帆酒店。」
他本以為只是個尋常的地名，司機卻過了五秒才啟動車子。
司機師傅閑聊問道：「小夥子，你去那裡做什麼？」
「泡澡啊。」林慕陽笑了笑：「我已經半個月沒洗澡了，身上能搓出泥來。」
「你要是只泡澡搓澡的話，我建議你去別的地方。」司機師傅自顧自的說道：「比如前面那家紅太陽，那裡的搓澡師傅手藝精到，不比金帆的差，最重要的是價格實在。」
林慕陽不以為意，介面問道：「怎麼說呢？金帆的消費很貴嗎？」
「貴，很貴！」司機師傅誠實的說道：「去金帆洗澡的，沒有小二百塊錢出不來，同樣的錢，你在別的地方能洗十次，一模一樣的。」
林慕陽啞然，原主一個月的學徒工資，才夠洗一次澡么？
司機師傅見他不願意去紅太陽洗浴，也不好自作主張更改目的地。
「小夥子，外地人吧？」
「嗯，是的。」
林慕陽順勢打聽消息：「剛來這裡不久，還在找工作，沒機會了解這座城市，您給我講講？」
「聽你的口音似乎是津海那邊的？似乎又有點不像。」司機師傅笑道：「我開了十年計程車，還是第一次遇到讓我判斷不出原籍的人來。」
「我是南方人。」林慕陽笑了笑，說道：「剛來這裡的時候我是南方口音，所以被很多人嘲笑是南蠻子，於是就跟著電視里的相聲節目學說普通話。」
這不是他在開玩笑，而是原主的親身經歷。
「嗨，小夥子，別搭理那些人，也別往心裡去，他們不能代表我們這座城市的所有人。」
司機師傅似乎怕給外地人留下不好的印象，笑道：「俺們常山自古人傑地靈，三國時期的趙子龍就是我們這的。」
「懂，常山趙子龍嘛，小時候經常聽他的故事。」林慕陽半真半假的說：「所以長大以後才想著來這裡看看。」
想了解一個陌生的地方最快的方式，不是自己去一點點的探索，而是找人打聽。
而每個城市的計程車司機，比當地的市長更了解地方上的風土人情。
在信息的時效性上，這個行業比新聞工作者還要神通廣大。
閑聊了一陣，林慕陽就從司機口中得知了常山的很多內幕。
比如他要去的金帆酒店，那裡不但是一個銷金窟，更是一個三教九流的聚集地。
司機甚至還編了一個順口溜：「一樓洗浴城，二樓按摩館，三樓是餐廳，四樓以上少打聽。」
林慕陽不信邪，還是打聽到：「四樓以上有什麼？」
「你這小伙，不是說了少打聽么…」司機師傅哈哈笑道：「告訴你吧，四樓以上不但有全常山條件最好的KTV，還有各種你想不到的服務。」
林慕陽秒懂。
洗浴娛樂一條龍，黃賭毒不分家。
難怪司機師傅不建議自己去那種地方，是擔心敗壞城市形象。
一路上又聽了一些不為外人所知的內幕，什麼軍長夜砸娛樂城，什麼瓜保不保熟等等。
「沒有外面傳的那麼邪乎。」司機師傅說道：「第一次被砸的那天晚上我正好從那附近路過，那些當兵的除了不讓人靠近，還是挺客氣的。」
「第一次？」林慕陽有些意外：「不止一次啊？」
「第二次，也就是去年的事情，被劉家老二帶人砸的。」司機說著說著，聲音不由得變小了：「劉家兩兄弟都是狠人，老大前幾年被槍斃之後，老二不但接管了原來的人馬，還給發揚壯大了。」
市井閑談江湖事，這司機是真敢說。
「您說的我都不敢去了。」林慕陽笑了笑：「對了，師傅，您對陸軍指揮學院熟嗎？能不能進去參觀遊覽啊？」
司機師傅收了話頭，問道：「那地方尋常人可不能進去，別說參觀了，就是在門口多站幾分鐘都不行。」
這一點倒是在林慕陽的意料之中，倒也不覺得失望。
「不過，」司機師傅話鋒一轉：「如果你想去參觀的話其實也是有辦法的。」
司機師傅的態度轉變得有些突然，林慕陽並沒有上當。
這時候他要是掏出錢來，打聽怎麼才能混進陸軍指揮學院，不用等半小時，警察肯定能找上門來。
毫無疑問，百分之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