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來給一位小朋友道歉
周憑川來夏家幹嘛？
不會反悔了，來退婚的吧？
夏眠站在原地，驚疑不定，最後決定不再內耗，親自出去會一會那位。
他挺直腰板兒，清清嗓子，慢悠悠走出房間。
到了走廊，他低頭往下看，果然看到夏家夫婦正嚴陣以待地坐在客廳沙發上。
他們對面的男人則依舊戴著手套，雙手交疊放在鹿角杖頂端，動作閑適，風姿斐然。
呸，大尾巴狼！
夏眠在心裡罵完，嘴上也不肯罷休，幽幽道：「三爺大駕光臨，晚輩出來晚了，還請您多多擔待。」
周憑川只感到一股怨氣上方罩了下來，微不可察地挑挑眉，沒說話。
「眠眠，站二樓幹嘛，」湯文華催促道，「下來招待客人……你穿的是什麼東西？快回去換一件！」
聞言，周憑川好奇抬起頭，就見男生上半身裸著，下半身穿條維尼熊的家居褲，臉上貼著面膜。
面膜的精華液太多，正順著他尖削的下巴往下流，劃過修長的脖頸和鎖骨，最終停留在......草莓紅色的點點上緣。
「無礙，」周憑川收回視線，轉向湯文華，「令郎待客之道很是獨特。」
湯文華賠笑：「他年紀小，不懂事，三爺見笑了。眠眠，快回去換衣服！」
不用湯文華說，夏眠已經一溜煙兒跑回房間。
剛才檢查完腹肌，還沒來得及穿衣服就被管家叫出來了。夏眠jio趾尬的摳出了三室一廳，覺得自己不如原地去世。
發生這一出，他已經不想再出去面對周憑川了，可如果不出去，湯文華肯定得找他。沒辦法，夏眠換上日常衣物，撕掉面膜，把精華拍到都吸收乾淨，才磨磨蹭蹭下了樓。
「我家眠眠啊，都閑散習慣了，不過孩子是個好孩子。」夏東波——夏父笑著邊打圓場，邊用眼神示意夏眠。
夏眠本來想坐在父母身邊，收到夏東波指示，不得已坐到周憑川那側。
周憑川乜了距離自己一丈遠的小朋友一眼，只見對方雙手抱臂，嘴巴緊緊抿著，似乎不太開心。
可臉頰透出的粉色又不小心揭穿了他的窘迫。
周憑川繃緊唇角：「今天是我唐突，沒事先打招呼，自作主張就來了，還望二位不要介意。」
夏東波和湯文華交換了個眼神。他們沒跟周憑川打過交道，傳言周家家主手腕非同尋常，今日一見，卻只覺得他溫潤如玉，不似別人說的難以接近。
湯文華便也沒那麼緊張了：「那周董今天來，是為了……」
是啊，他來幹嘛？夏眠放下手臂，豎起耳朵。
周憑川餘光瞥到，不由輕哂。
「是為了……」
夏眠身體往左邊傾。
「是為了……」
夏眠屏住呼吸。
「是為了，」周憑川頓了頓，「給一位小朋友道歉。」
說到「小朋友」三個字時，周憑川轉過頭，看向夏眠。
夏眠瞳孔微微擴大。
他有點不敢直視周憑川，低下頭摸摸鼻尖：「……周董的道歉，似乎有點簡單。」
連句「我錯了，你彆氣」都沒有。
「賠禮道歉既是一個詞語，自然要賠禮，也要道歉。進來。」周憑川示意站在門口的助理。
助理應了聲，快步走出別墅。
五分鐘后，源源不斷的禮盒被保鏢和傭人抬了進來。
首先是八籃禮，包括上品海味、名貴茶葉。
接著是酒水香煙，每種共八箱。
再然後是金器首飾，以金元寶居多，擺滿了八隻木盒。另為湯文華單獨準備了一對翡翠手鐲，為夏東波帶了一整套宜興紫砂，看肌理，定是出自名家之作。
最後則是燕窩之類的滋補品，堆在一塊兒，已經數不清到底有多少了。
夏家三口包括傭人，全都傻了眼。
夏東波首先反應過來：「周董，你這是……」
周憑川將鹿角杖放在一邊，從懷裡取出一張壓箔紙，放到中間茶几上：「請二位過目。」
壓箔紙為紅色，上面燙著大大的「聘」字，不消問，都知道這是一份聘書。
夏東波湯文華對視一眼，難以置信。
「夏董，夫人，我父母早逝，只能自己登門遞聘書了。」周憑川說。
遞聘書相當於男方登門求親，按照禮數，需要家中長輩帶著上門禮和聘書前來。
但周家只剩一位老太爺，身子骨不佳，常年在國外療養，根本回不來。而且周憑川與夏家二位屬於平輩，算是情理之中。
更何況，第一次登門只提四盒禮即可，周憑川翻了不知道多少倍，面子給的要多足有多足，就算真有微詞，也吐不出半個「不」字。
在周家面前，那屬於給臉不要臉。
「周董，別的都沒關係，就是你這……你這怎麼不跟我們提前說一聲啊，」湯文華確實意外，「我們什麼都沒準備！」
他們也該給周憑川回禮的。
「一盞好茶便可，」周憑川端起茶盞，「許道仙六安瓜片，無芽無梗，濃而不苦，香而不澀，果真名不虛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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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既然周董喜歡，以後都是一家人了，可以隨時過來喝茶。這聘書嘛……」夏東波拿起聘書，握在手中，「我就代表夏家和眠眠收下了。」
收下聘書，代表認可這位求親者，接下來可以推進彩禮、婚期、婚事各項進度了。
「那我不多叨擾二位，告辭。」周憑川起身。
夏東波攔了兩次，想留他用晚餐，見周憑川沒有多待的意思，不敢再攔，最後吩咐夏眠：「眠眠，送送周董。」
「......好。」夏眠依言隨周憑川出了門。
因為周憑川來的突然，車子沒進夏家車庫，都停在夏園外面。
夏眠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跟著他一直走，冷不丁，額頭撞在了一個溫熱堅硬的物體上。
他連忙抬起頭。
前面的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了下來。
他撞的，是周憑川後背。
「想什麼呢？」周憑川問。
他的婚事居然要確定了，他居然要和眼前這個完全不熟悉的男人共度一生了！之前一直是夏眠主動，等婚事真走出第一步，反倒有點迷茫了。
「在想……」夏眠心裡五味雜陳，胡亂找個借口，「你給父母帶了那麼多禮物，我卻什麼都沒有。」
遞聘書時，感情好的小情侶確實會多捎帶一份禮物。可惜他們根本不熟，周憑川已經踐行了「道歉」和「風風光光」的諾言，表面功夫做的不能再到位，若想要再多，還是那句話，屬於給臉不要臉。
或許是他對夏眠脾氣太好，讓人了失去分寸感。周憑川想敲打夏眠兩句，低頭看向對方。
下午三點的陽光下，男生皮膚清透，細小的絨毛染著光，眼神像失焦似的看向地面不遠處，有種柔軟的破碎感。
「這次是我考慮不周，」周憑川俯身上車，「想要什麼晚上告訴我，明日派人送到你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