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八年放縱

第1章 八年放縱

洛神大陸,界面濃霧中。

一襲黑色長衫佩戴墨色長冠的壯年男子。不停揮舞著劍,抵擋界面擠壓衝擊形成的雷弧。

良久之後,撥開雲霧見山河,濃郁的靈氣撲面而來。

隨意選擇了一個方向,極速遁行。過程中,他攤開手掌,一座宏偉豪華的大殿像是模型一般靜靜躺在手心。

「小子,很走運,我們終於安全了!」

大殿中,一個躺在襁褓中的嬰孩正「誒···誒···」的張牙舞爪。

看了幾眼,他抱出那小娃,沾滿血跡的臉上露出一絲憐惜和慈祥。

直至遁行了一夜,前方紅日初升,他來到了一處海邊位置。隱匿身形下,尋了一處山頭,落了下來。

······

八年後,某天。

臨近東海的岸邊,一條羊腸小道歪歪扭扭的順著寬闊的灌木叢和荒草坪向前延伸。小道兩旁都是一尺多深的茅草,邊上是兩三米的臨水懸崖。

一個八歲的小孩蹦蹦跳跳的拿著根小棍子,嘴裡哼著近幾天從幾個小夥伴那裡學的歌謠,邊跳著邊劈向路邊的雜草,向著回家的方向趕去。

「老大,走快點啊!天要黑啦!」不遠處的村子邊,一個稍微顯瘦的小子揮著手大聲跟他說著話。

「你也想嚇唬我!我不怕!」紀紹安回了一句。

那小孩傻傻的笑了幾聲,便回了家。

「八年了,八年啊!這條路我走了八百遍,誰他媽敢嚇我?」紀紹安自顧自說著,說完又小心翼翼的往道路兩邊瞅了幾眼,默默加快了速度。

夜裡,微弱的燭光映照在他稚嫩的臉上。

「吱呀」,一陣微風吹進來,火苗微微被嚇了一跳。

紀紹安轉過臉,臉上霎時浮現一縷喜色,立刻蹦起來。「師父,這幾天你去哪了?徒兒都想你了。」說著,雙手已經扯在了來人的衣擺上,黑乎乎的小手,將衣擺都抓出了一道痕迹。

「哈哈,十一還沒休息嗎?」

十一是杜仲對紀紹安的稱呼。本身他只有十個徒弟,在收最後一個鄒力的時候舉辦過關門禮。可八年前的那一天,他為了這十一,又辦了一次關門禮。

「嗯,我不困。師父您坐,我給您倒茶。」

「不了」,杜仲溫和的道:「明日辰時,為師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你早點休息。」說著,用手輕輕的拍了拍面前的小腦袋。

「啊?又要早起啊?」紀紹安不開心的樣子,嘟囔著嘴道。

「十一啊,你不是一直問為師,你的爹娘在哪嗎?明日為師就帶你去尋。你也快九歲了,有些事情,你也該知道了。「

一聽到這兒,這小十一快要開心的蹦起來。「真的嗎?明天就可以見到爹娘了嗎?太好了!···我馬上就去睡覺。師父明天再見。」

「······」杜仲老臉一變,這是趕我走了?「好。去睡吧。」

說完,他轉身就出了門。突然想起了什麼,「先洗漱,再睡覺」。說完,徑直往前走去,身後的門卻緩緩關上。

杜仲是近水宗大長老,金丹中期的修為,看起來五十多歲的樣子,實則已經九十歲高齡了。微微花白的頭髮挽一個髮髻,一支粗糙的木簪別著。身上終年就是一身淺灰色長袍,足上一雙漆黑色千層底,也沒見有變過。

近水宗宗主,名叫錢辰,年紀比杜仲還小十幾歲,看著也年輕些許,但修為也到了金丹中期。據聞兩人乃至交好友,早些年闖蕩江湖,后一起來到這東海邊建立起了宗門。

第二天,太陽還在雲里不想出來的時候,一老一小兩道人影已經出現在了山腰上宗門石牌處。

這裡有一個方圓七八丈的土平台,在台階的旁邊,一塊一丈高的石板矗立著,上寫「近水宗」三個大字。石牌側後方,兩根大腿粗的石柱矗立,上方還有兩條雕刻的龍形盤繞。

「師父,我們這就下山了,今天要去哪裡啊?」

「嗯。今天要進城,但不去望海城。」

「啊?那我們去哪?」紀紹安詫異的盯著師父問道。

「師父知道你沒出過遠門,外面的世界還很大,沒有見識過。今日為師就帶你去水洲城開開眼。」

這近水宗是方圓千里之內唯一的宗門,建立起來也不過二十餘年,還是一個又窮又小的宗門。

因為這裡臨近東海,在大陸的邊沿地帶,靈氣也不充沛,當然高階修士也不會跑這裡來修行。

此地在東海邊從北向南有一條山脈,叫做東山山脈。而這山脈中,因為水流、道路等從中穿過,又被分成了幾截。從北向南依次叫:北山、牛角山、近水山、望海山、中山、橫石山、南山。

近水宗就坐落在這近水山南麓,南望就是望海山了,望海城就在望海山北側。而兩山中間,則是大名鼎鼎的望海道,寬有近百里,長則上萬里,從東海之濱一直延伸到中部大平原以西。

水洲城在望海山南側,這裡有一條大河入海,名叫清沙水河,因此河水清到可以望見河底的沙石,人們常叫清沙水。水洲城就在這清沙水入海口。

杜仲一邊操控著飛劍緩緩而行,一邊拉著紀紹安緩緩地給他介紹著。

小孩則一邊聽一邊四處張望,時不時興奮的叫嚷「師父快看,那裡也有人在飛行」···「師父快看,那邊有彩虹」···「師父快看,那座山好高啊···」

幾個時辰過去,兩人從水州城的北邊城門處落地,一路進城。

吃過午飯之後,又是兩個時辰閑逛,才來到了一家看起來比較偏僻的街道上。在一個偏角落的位置,找到了一家名叫李小二當鋪的地方停了下來。從儲物袋裡拿出了一塊淺綠色的玉石,拉著紀紹安走了進去。

「掌柜的,取個東西。」杜仲說著,將手裡的玉石遞了過去。

迎接他們的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小廝,接過玉石的時候說了句「今天掌柜的不在,有些貴重的東西取不了···」話沒說完,看到手裡清涼的淺綠色玉石后,馬上展顏激動道:「不知修士老爺駕到,這個···先裡面請。」「土豆兒,去,泡一壺好茶來」

···「噢」

站在旁邊稍顯局促的一個十歲左右小孩子輕噢了一聲,就去泡茶了。

這時,小廝又道,「修士老爺您稍等一下,我馬上就去請掌柜的回來···」話沒說完,身影已經出現在門口。

紀紹安坐在比自己屁股還高的凳子上,有些無聊的甩著腿,左顧右盼。

過了一會兒,那小娃娃端著一個茶盤,裡面有一個茶壺和兩個茶杯,放在杜仲兩人中間的小方桌上之後,就不知道要幹些什麼了,雙手怯生生的捏著衣角,低著頭拿上眼皮看人。

紀紹安看著這小孩,跟自己一般大小,於是開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啊?」

那小孩一驚,「我···我叫土豆。」

「土豆?那不是吃的嗎?」

「不不,不是的,我···名字叫土豆,我不···不能吃。」小孩連忙搖著雙手,直搖出了殘影,說話的聲音都有些發顫。

紀紹安笑嘻嘻的看著他,轉而又說道:「我不吃你。來,我教你倒茶。」

說著,他從凳子上跳了下來,拉起了土豆的小手,教他拿著茶壺給茶杯里倒上茶水。小土豆臉色漲紅的完成了這些動作之後,迅速的抽開了被紀紹安捏著的手,轉身跑到了櫃檯後面。

紀紹安不明所以,又把腳一踮,雙手在屁股後面撐著凳子,彈了上去。然後一隻手端著茶杯,慢慢的喝著茶,另一隻手按在凳子邊沿處,緊緊抓著。兩隻腳無處安放,又搖晃了起來。

等了大約半個時辰,太陽幾乎已經落山,才見一個穿著綢緞的老闆風風火火的一陣小跑,大老遠就咧著張大嘴,連連致歉。

「哎呀···修士老爺勿怪,家裡賤妾生孩子,這才沒有親自在堂里···」「土豆!快,給修士老爺泡點好茶來!這誰泡的,什麼玩意兒,你給修士老爺泡這茶?」說著,跑進櫃檯裡邊就把土豆兒給揪了出來。

「咳···那個,掌柜的,貧道只是來取點東西,茶水就不用了。」杜仲眼看小孩要挨打,於是打斷了他的動作,然後遞上去一塊玉石。

「啊!對對!···那個,老爺您稍等一下子啊···馬上就來···馬上就來!」說完,又是一陣小跑,從櫃檯後面的小門裡擠了進去,樣子倒是很有些滑稽。

······

等到晚上師徒倆找了一間客棧,紀紹安已經感覺累的不行,洗了個腳早早的就睡去。杜仲看著這個小徒弟入睡之後,一個人獃獃地坐在桌旁,昏暗的燭火不時搖曳一下。

良久之後,杜仲才起身,打開房門看了看,接著又關上。起手兩枚陣旗落在門后兩邊,淡淡的淺黃色微光亮起,這是一座簡易的隔絕陣法。感覺還不夠,又布置了一層,這才坐回到桌旁。

頓了一下,拿出今天在當鋪取的一個木匣。只見木匣通體漆黑,在上面還貼著一張略微褪色的黃色符紙。

杜仲端詳了一陣,輕輕的撕開符紙,一口氣吹掉盒子上集落的灰塵。靈力從指尖灌入,只見本來沒有任何縫隙的木匣「咯」的一聲,面上那一層木板便彈起了一條指甲蓋大小的縫隙。同時,一陣淡淡的魂力出現,帶著一縷壓迫感。

杜仲正警惕的盯著面前的木匣,一道人影卻在木匣的上方一尺處浮現了出來。

「杜道友,別來無恙」

「前輩!」杜仲臉色一變,立刻站起身後退一步,同時拱手道:「晚輩杜仲,見過前輩。」

虛影微微一抬手道:「無需客氣」。接著環顧了一下四周,眼神看向了杜仲背後躺在床上的紀紹安。

「勞煩道友照顧小安多年,今日一見,竟已然長大些許。」接著他轉過眼神看向了杜仲,柔聲道:「杜道友倒是沒有多少改變」。

「前輩挂念,晚輩幸甚。小安自拜師以來,貧道未曾教導一分,遵前輩吩咐,許其無憂無慮度過八年光陰,今日已到前輩約定之日,故來取了前輩所留之物···不知前輩有何吩咐?」

「唉~」虛影微嘆了口氣,接著道:「此子天道不助,不到一歲父母便被奸人所害,此生便背負血仇。老道我受其父所託,又不忍過於去苛責他修行,才讓你放縱他八年。從今日起,便要開始教導他踏上這修仙之路了······」

杜仲聽完,內心也一聲唏噓。當年這位前輩匆匆丟下紀紹安就離去,很多因果並不清楚,雖然心有猜測,但也並未得到證實。只聽他道:「前輩但請吩咐。」

「道友無需客氣,此事老夫還需感恩於你。當年若不是受傷嚴重,也不會將他託付。如今傷勢未愈,還請道友繼續辛苦幾年。此匣內有我預先準備的一些東西,你且收下,於小安無用之物,均當作是給你的報酬了。」

「前輩哪裡話,小安是我徒兒,教導他本是分內之責,不敢求報酬。」

「唉~拿著吧。老夫當初走的匆忙,很多東西沒有細細準備,也怪那身後的追兵,搞的老夫每天焦頭爛額···」

嘆了口氣,虛影接著道:「這裡有一些靈石,另外有一部功法、一部身法秘籍,還有兩件這小娃上界家族傳承之物。一件乃是鎮魂鍾,可鎮守神魂識海,一件乃是《萬丹闡卷》,是他家族數萬年來總結的煉丹心血···道友務必小心保管。」

說著,他頓了頓,彷彿在思索著什麼,好幾息后,才道:「再等六年,等他十五歲之時,便將他趕出宗門,讓他自在遊歷。」

「這······」杜仲一驚,一時沒有明白這位前輩的意思。「敢問前輩,可是怕晚輩照料不周?」

「非也,此子身後尚有上界仇敵,在宗門內待的太久,恐於宗門不利。我知你內心不忍,無妨,他身上有我留下的守護魂念,一時無礙。」

杜仲也大致明白了,這位前輩不僅是擔心連累他,也有意要磨礪自己這位小徒兒。沒等他說話,虛影又道:「此件事已了,你且忙吧。老夫也要儘快恢復傷勢去了···」

杜仲聽罷,拱手一禮,還未開口,虛影漸消。

「徒兒啊,今後恐怕你再也沒有這般無憂無慮的日子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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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門遺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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