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人在哪裡

第二天天剛亮，卯時。一道小小的身影就跑去了膳食堂。

吃過早膳，時間還充裕，幾個小子勾肩搭背，一路有說有笑的往授課堂而來。

「你們肯定想不到，當時我那方師姐嚇的臉都綠了。她甚至懷疑我就是天神下凡，要不是看我還沒有修行，都想要轉投到我門下拜我為師了。」

紀紹安吹牛逼正吹到興奮時，幾個小子又是一陣彩虹屁奉上。

「真的呀？老大你太厲害了。幾年前俺們村兒里的先生教我們識字的時候，十天都學不會兩百個字。老大你一天就學會了那麼多字，是不是幾天時間你就可以把所有字都學完啊。」

「就是，我學認字的時候還老是被先生抽，先生最後都打的不想打了~~」

「紀師兄，那位方師姐真的願意讓我們跟你一起聽她授課嗎？」

這時年紀稍大的熊浩擔心的問了一聲。

這幾個小孩年紀都差不多，只熊浩十三歲，其餘幾個都要小兩三歲。

再加上生活條件不好，特別是瘦猴子和小林子，身材矮小，面黃肌瘦的樣子，他們都怕被人看不起。

「放心吧！」紀紹安把胸脯拍得啪啪作響。

「我幾位師姐人都可好了，特別是這位九師姐，要是沒有我，師父一定是最疼她的。」

說到這裡，幾個傢伙已經到了昨天授課的房間，各自找位置坐下之後，紀紹安右手拇指和食指之間，掐著很小的一道縫繼續吹噓。

「況且昨天我只是使出了那麼一點點力，就讓師姐被驚訝的五體投地。她現在反而怕我不跟她學了呢！」

小小的臉上帶著滿滿的成就感，說的跟真的一樣。

另外幾人早就被紀紹安吹的雲山霧罩的，紛紛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隱隱都圍繞在紀紹安周圍，姿態很是端正。

不一會兒，就見身著淺藍色長袍，頭戴碧玉發簪，扎著一個可愛髮髻的九師姐，邁步走了進來。

房間里頓時鴉雀無聲，除了紀紹安之外，其他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下。

「師姐，今天我們學些什麼啊？」

紀紹安咧著嘴問道。

方瑤瑤微笑著看了一眼幾人，也沒說話，就在前面的黑色板子上寫下了幾個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

寫好之後，轉過來看著幾位笑著說道：「是否有人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呢？」

見沒有人說話，方瑤瑤又盯著紀紹安，「小十一，你那麼聰明，你來說說看？」

紀紹安想了想。

「這句話很好理解嘛！意思就是：他揣著從山上撿來的石頭，就可以偷襲賣玉的老闆了~」

方瑤瑤臉色一凝，什麼鬼？

「他為何要偷襲賣玉的老闆？」

瘦猴子在紀紹安的右後方，緊緊咬著下嘴唇憋著笑，其他小夥伴則一臉茫然。

紀紹安一臉認真的說道：「搶劫啊！石頭哪有玉值錢！」

方瑤瑤有些無語，這小子一天天的腦子裡都是什麼邏輯。

只見她不動聲色的又在板子上寫了一句，「以彼之道，還彼之身」。

「這一句又是什麼意思呢？」

「師姐，那個字你還沒教我呢，念啥？」

他指著那個「彼」字問道。

方瑤瑤微微尷尬了一下，於是讀了一遍。

「這個「彼」可以當作「你」的意思來理解」。

「噢！」紀紹安高聲張揚了一下，「我知道了，意思就是：用了你說的道理，就把你的身體還給你！師姐我說的對吧？」

方瑤瑤再次無語，翻了個白眼道。

「我還以為你有多聰明，不過，看在還沒有給你講解的份上，就先不打你了。」

紀紹安一愣，「怎麼可能都沒回答對？」

方瑤瑤沒理他，看了一下眾人，她就在前面站著細細的講了起來。

很快，一天就過去了，午時吃飯的時候，方瑤瑤因為還是鍊氣期，沒有完全辟穀，也跟著一起去了膳食堂，幾個小子在師姐面前都還挺乖巧。

直到酉時吃晚餐的時候，幾個傢伙早早的跑在了前面，方瑤瑤也沒打算去吃東西，就沒跟著。

「嘶！」紀紹安用右手捂著左手抽著冷氣。

「方師姐絕對是個魔鬼！等師父回來之後，我一定要跟他說方師姐打我！」

其他幾個小子看著他被抽的通紅的手掌，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麼安慰才好。

這時，只聽大壯憨憨的聲音傳來，「小安老大，你不是說方師姐對你拜倒在地嘛？我看她沒有你說的那麼好的樣子。」

「啪」。

紀紹安一巴掌拍在大壯腦門上。

「我說壯壯，我講的是她佩服的五體投地，你可別給我亂說。什麼拜倒在地的，我又不是我師父···」

「啪」。

瘦猴子也一記巴掌拍在大壯的腦門上。

「不會說就別說。你聽不出來老大是吹牛的嗎？」

「啪」。

小胖子一巴掌拍在瘦猴子腦門上。

「我老大就是吹牛你也不能說！」

「啪」。

紀紹安又一巴掌拍在小胖子腦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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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他媽哪裡吹牛了，我說的都是真的。」

小林子在一旁看的直瞪眼。

什麼個情況？他們怎麼一言不合就拍人？不會來打我吧！

「啪」。

大壯一巴掌拍在小林子腦門上。

「傻愣著幹嘛，走啊！」

······

此時，晚霞染紅了西邊的半邊天空，夜鴉也開始「咕…咕」的叫著。

近水山背面山脊中一大片連綿的林海，隨著山巒起伏，在晚風中盪起一層層漣漪。

「轟！」「嘩啦…咔咔…呼」……一陣陣不尋常的聲音猛然響起，驚飛了一群又一群的各種鳥雀。

杜仲使一把湛青色長劍，劃出一道白色劍芒，斜劈在了一棵參天大樹的中段位置。

大樹的上半部分頓時一斜，「嘩啦嘩啦」的直往地上掉，壓垮一根根粗壯的枝丫，發出一陣陣響聲。

「哼！我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杜仲鐵青著臉冷哼道。

「嘿嘿，道友何必如此著急，待我門主出關，享用了那幾個美人兒，大不了到時候再還給你嘛。」

前面一個半人高的佝僂老頭賤兮兮的笑著。

下方一根一米見方的樹榦枝杈上，李振半跪著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拄著劍柄，艱難的咳著血，猩紅的眼睛似是要擇人而噬一般圓睜著。

原來，在半炷香之前，杜仲大弟子李振查探幾位師弟師妹的蹤跡走到了這裡，跟那金丹初期的佝僂老者照了面。

感覺到對方不善，便果斷給師父杜仲傳信，不想還是在杜仲趕來之前被重傷。

「果然是你！」杜仲憤怒道。

宗門內幾名失蹤的弟子，已經六七天不見人。

除於長老一直呆在宗門內教導弟子以外，其他築基修為以上的人都撒出去找人了，直到現在才找到有效線索。

「不錯！沒想到你們居然這麼快就找了過來！哈哈哈，不過，那又如何，你一個人是無法突破我們門主布下的禁制的！哈哈哈…」

說完他又大笑起來，乾枯的聲線像是風箱一般刺耳難聽。

「那加上我呢？」

在一陣狂笑聲中，遠處又一道人影飛至，聽聲音赫然是宗主錢辰。

他本也在不遠處搜尋，感受到靈力的波動便火速趕了過來。

笑聲戛然而止，佝僂老頭靜靜地打量了幾眼這位剛來的男人，心裡開始盤算起來。

不過，杜仲沒有給他多少時間，來分析實力對比。

話不多說，長劍一掛，一道靈文自左手浮出，在面前的空氣中極速旋轉，長劍猛的一絞，就見一道比剛才還要犀利的劍芒，帶著詭異的靈力疾射而來。

老者來不及多想，左手一揮，一張略顯褶皺的鐵片飛出擋在身前，又極速祭出幾層護體靈力罩，在這一團靈氣外，還飄蕩著濃厚的血氣包裹著。

「轟」的一聲，劍光裹挾著靈法轟在了鐵片上，只微微一頓，鐵片被轟飛，劍光依舊連續破掉後面的護體靈力罩。

可惜此時，劍光的威力也被抵擋殆盡，最終只是劃破了一點衣衫。

不過接踵而來的一掌，在空中還帶著「呼呼」破風聲，結實的拍在了老者的前胸，佝僂的脊背都差點給他拍直了。

赫然是宗主錢辰跟著出了手。

只聽「哇」的一聲，老者噴出來一口鮮血。

眼看一道劍光又要劈來，連忙撒丫子開遁。

堪堪躲下這一劍，一道身影便攔在了面前，正是錢辰。

只見他向右下方伸出的右手上靈光一閃，一把同樣閃著淡淡寒芒的劍就出現在手中。

老者自知不敵，換個方向正要遁走，杜仲也攔住了他。

「把人交出來，或能留你輪迴轉世。」

老者面色一苦，知道怕是難以善了，一股靈力偷偷地在乾坤袋中點亮了溝通門主的傳音符。

面色一變，柔和的說道:「兩位道友，有話好好說。」

「人在哪裡！」杜仲哪裡想跟他廢話。

「人在兩裡外的一座山腰平台上，我沒有對他們怎麼樣，道友不如放了我這個老頭子，老頭子帶你們去把人接回來…如何？」

杜仲與錢辰對視了一眼，便各自掐訣召喚了所有附近的宗門弟子。

「好，帶我們去！」

片刻后，三道人影出現在一片山腰平台上。

平台一邊有一巨石，巨石有近三分之一懸在崖壁上方。在巨石靠山的位置，有四道人影，其中三人還歪歪斜斜的靠在石頭上昏迷著。

坐在最前面尚且清醒著的，是一個女子。

此女赫然是杜仲的第六位弟子俞楚兒，身後分別是七師妹安楠，掌門弟子中的易如風師兄和甘玲師姐。

感覺到有人過來，她立刻警惕的盯著這邊。

待看清來人，女子驚喜的喊了一聲「師父！」便再也忍不住哭了出來。

「徒兒莫怕，為師與你宗門師叔都來了。」杜仲柔聲說道。

「還不將禁制打開？」錢辰低聲道。

「噢！是是是！」佝僂老者感受了一下懸停在自己後背的利刃，忙不迭開始掐訣，準備打開禁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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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

就在禁制剛被打開之時，平台上方一塊大石頭突然崩成碎石，接著，一股威壓傾瀉而來。

轉瞬，一個身穿血色道袍，長發披散的中年男子，便出現在剛才那塊大石頭的位置。身後隱隱還有一個小洞口。

「哈哈哈，好！沒想到，你居然能找來這麼多優質血液！哈哈哈…」

「元嬰！」

錢辰瞳孔一縮，沒想到，這深山老林里，居然還有一位元嬰期修士…

「不對，氣息有古怪…」

佝僂老者見門主出現，懸著的心稍稍放鬆了些。

與此同時，杜仲在短暫的驚訝之後也感受到不一樣的地方。

元嬰修士他們都是打過交道的，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氣息與此人有著很大不同。

「……境界不穩！」

兩人畢竟是老江湖，互相對視了一眼，就大概明白了目前的處境。

由於禁制已經打開，裡面三位尚在昏迷的弟子在俞楚兒和杜仲的幫助下，均已經出現在幾人的身後。

而遠處，一道道人影也相繼出現，那是近水宗的築基弟子們。

眾多弟子互相照拂著受傷的同門，幾位昏迷著的弟子也逐漸蘇醒。

大家都盯著前面那血袍男子，眼裡滿是忌憚之色。

血袍男子看著面前十多個穿著統一道袍服飾的弟子，眼裡滿是不屑。

不過，眼神在前面兩位結丹中期的修士身上，卻反覆打量。

場面安靜了兩息，錢辰率先開口。

「不知這位前輩是何人，為何要將我近水宗弟子擄掠至此？」

「近水宗？哼，老夫行走江湖多年，從未聽過這個名字，想必你們就是這所謂宗門的最強戰力了吧。」

說著，眼裡閃出明顯的鄙視。

錢辰還沒有回答，杜仲淡淡的說道：「我近水宗一向與人為善，這位前輩所為，不免讓人不齒」。

「哼！我血道門行事，從不在意那些垃圾是不是不齒！有本事就打我，沒本事就被我打！」

他冷冷盯著杜仲，「你一個結丹中期的老頭，不齒我又如何？哈哈哈···」

眼見此人異常囂張，錢辰不由驚道：「血道門？你是現任門主血尊張長嘯？」

「噢？你這小輩居然知道老夫名諱！那就好辦了，留下幾個小女娃給我，今日老夫就放你們一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