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展鶴之死
兩人同時開口,杜若聽了他的話,越發不解。
「你還不知道,少莊主真的什麼都沒說?」
王錦文神色複雜:「相對於我們,你不覺得有時候自己的自由過頭了?」
想說什麼就說什麼,在庄中規矩森嚴之下,坦言晚上出門,依舊被放了。
甚至現在,杜若都被漆眠風放在了最安全的位置,她真的半點沒察覺到?
杜若聽著,心裡有些恍惚。
說自己想說的,做自己想做的,她一向如此,這件事只在自己,為什麼要付出代價?
「我......」她面色古怪:「自由,很難嗎?」
不止王錦文,連九少爺都看了過來。
「很難的,」王錦文認真道:「尤其是在鏡湖山莊,你那樣的行為,隨時可能讓你付出生命的代價。」
他神色帶著動情的感懷:
「我從前也不知道,直到師父離我而去,我才終於明白。為了讓我擁有這等自由,他老人家獨自承擔了什麼。」
那話語彷彿從肺腑中吐出來,杜若無法想象,還是被其中深懷的感情震撼到了。
漆眠風真的會為她做這些,就像王錦文的師父一樣?
她並不笨,如今細細回味,很快發現了一樁樁事件之後的端倪。
......
「你在想什麼?」王錦文忽然說,看著她的表情,默默後退了兩步:「表情看起來有點怪。」
「我在想,」杜若笑眯眯道:「你能告訴我這些,真是太好了。」
王錦文抹了把汗,緊盯著她:「你的刀哪裡來的,你不是拿給少莊主了嗎?」
雙刀疏雨是她的第二件兵器,刀長一掌半,刀身微彎,刀鞘和刀柄上刻著渾然天成的鎏金花紋。
平時雙刀一同出現太過扎眼,她習慣只拿一把,今天想教訓四長老的手下,所以帶了雙刀。
一把扔給漆眠風,讓他安心,證明自己不會跑。一把藏起用來防身,再合適不過。
刀握在手裡,單手一挑,精鐵製作的鎖鏈應聲斷裂。在王錦文和九少爺的注視下,她打開牢門走了出去。
牢房各處,看她如此輕易的出來,所有人都噤了聲,獃獃的看著她,反應過來,無論被折磨到什麼程度,只要有一口氣,都開始瘋狂的叫喊。
杜若沒有看他們,身輕如燕,施展輕功點地,如大鵬展翅,很快就穿過大牢的長廊。牢頭聽到動靜,趕過來的時候,杜若已經不見了蹤影。
石井不在,他安排的高手卻將審訊院守得固若金湯。出了牢房,杜若便接連碰到了使槍戟斧鉞的四位高手。
身後穿著精甲的弓箭手很快架起弓弩,將大門處密密麻麻的圍了個嚴實。
石井的心腹匆匆披了衣服過來,程陽關跟在旁邊。
兩人都沒來得及說話,只覺得眼前一花,紅色身影轉瞬拉到身前,脖子上已經抵了一把彎刀。
杜若手下未停,在兩人脖子上一抹,鮮血濺出,身後四大高手立刻上前。
杜若看準時機,將時機拿捏的恰好,轉眼破了四大高手的陣,掀翻幾個弓箭手揚長而去。
人走遠了,程陽關兩人才被人攙扶著起身,捂著脖子,他看向那幾個還未來得及開弓,就被破了陣的弓箭手。
他捂著脖子,心中的怒氣值節節攀升,冷笑道:
「真是好,明天這個時候,審訊院被破的消息擴散開,你們這群廢物,就跟審訊院一起威名掃地,回家種田去吧!」
使長槍的高手見過些世面,沒慌多久,反應過來連忙補救:「屬下該死,程大人,我們現在怎麼辦?」
程陽關便陰沉了臉,也顧不上偽裝了,越過石井的心腹下令:「她跟漆眠風關係密切,派人去請他過來。」
「是。」
另一邊,杜若破了審訊院的守衛,施展輕功,很快來到漆眠風的住處。
一走進去,正見他披了衣服,手裡提著自己那把劍。
一見是她,漆眠風精神放鬆片刻,接著皺眉:「你不是應該在審訊院里嗎?」
「我今日來,是為了問你幾個問題,」她雖這麼說,神色帶著對自己預見的東西的絕對自信:
「相處了這麼久,我大概了解你的脾性。相信你也了解我的,我不喜歡被隱瞞,所以這幾個問題,對你我十分重要。」
漆眠風微眯下眼,放下劍,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算是默認。
「我這人不喜歡多想,但依照近日的情況,你應當隱瞞了我很多事情。」
漆眠風乍然精神了,此時心神放鬆,絲絲睡意蒙上乾淨的瑞風眼,道:「你不是也有事情瞞著我?」
杜若一頓,覺得有道理,便道:「我並不在意這些,你若信我,若同意與我交換自己的情況,我說了也沒什麼。」
她說完,漆眠風一向平靜得體的表情漫上驚訝,他構想過千百種杜若得知真相的可能,但從未想過這一種:「你當真願意?」
「有什麼不願意的,」看他如此,杜若率先道:「你想好了?」
看漆眠風默認,她繼續道:
「為表誠意,我可以先說。我並不喜歡偽裝,你看到的關於我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看著她,眼神里透出微妙的神色,有些複雜,似乎還有些讚歎。
她下意識卷著自己的頭髮:
「你們口中的魔教教主,現在名義上確實是我。
但我本人不喜歡那個職位,授位大典當天找了個機會離開了。大長老總派人來抓我回去,又打不過我,只好寫信叫我回去。
之前我要拿的那封信,就是大長老勸我回去的。」
杜若說完,示意他可以問,自己盡量知無不言。
本以為他會問武林盟主之死,再不濟,也會問自己與梁楓棲鶴的關係。
沒想到等了半晌,聽他道:「你喜歡什麼樣的人?」
杜若愣了下:「跟我聊得來的就行。」
又補充:「你問這些幹嘛?不怕我圖謀不軌,混淆視聽?」
漆眠風便看了她眼,想起現在的情況,到嘴的話沒說出口。
但杜若跟他相處久了,也大概能讀出一些他的意思,比如現在,他就是在說:
以你的腦子,這也不大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