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偷渡

到了滿是蒿草的高宅，殷夫人給他們一人一碗粥喝，他們才有了說話的力氣。

張雪和王麗將破布在開水中煮了，又用煮開的水將少年傷口擦了一遍，重新給包紮住。

殷夫人又拿了已經洗乾淨的死了的敗兵的衣服讓幾個人換了，雖然有些血跡沒洗掉，但這個地獄年境，沒人問這荏。

原來這個少年叫曹炳，14歲，在開封大來藥店當夥計，認識幾個字，城淹之時，他也在城牆上抗擊農民軍，幸免於難。

張名鎮在水淹開封之前，正在城門前方營寨準備攻城器械，忽然淘淘洪水挾雷霆萬鈞之勢從天而下，瞬間吞沒大營，一萬餘農民軍大都淹死，張名鎮抱了一架竹梯漂浮到城牆上幸免於難

張名鎮為什麼有精神，原來，他是武陟人，身上有兩斤炒熟了的油茶，防身腰刀又沒沖走，所以得以自保。

武陟油茶是由麵粉、澱粉、花生、芝麻、小磨油等二十餘種配料炒制而成，可算是古代的速食食品了，食用時用開水一煮便可食，解飢又解渴，張名鎮靠著兩斤油茶配水吃，硬是挺了這麼多天，這讓作者想起了朝鮮戰爭中的炒麵，有異曲同工之妙。

王凌聽完大家的故事，說道:「我叫王凌，父親王壽是開封府同知，我家如今只剩下我和小妹兩個。昨天被幾個敗兵持刀挾持到這個院落，一塊被挾持到這個院落的還有殷夫人母女。」

大家看向了殷夫人、張雪、王麗，她們三個朝大家點了點頭。

清了清嗓子，王凌繼續說:「這些敗兵把我們當成兩腳羊，把我們關在這個屋裡準備陸續吃了我們，到了夜裡，敗兵的兩個頭領跑來對殷夫人母女欲行不軌，把兵刃丟在一邊，撕扯當中，我和殷夫人撿了鋼刀把兩個頭領殺死。」王凌不說太多細節，不然殷夫人和小雪會更加羞愧，雖然是沒法的事，畢竟古代貞潔比較看重。

王凌頓了一下又說:「一不做二不休，我和殷夫人趁夜設計將這幾個賊兵一一殺死，奪了他們佔據的院落，我和殷夫人商義一番，覺得我們幾個沒有活路，在這個院，吃完這袋米，就得餓死，被別人發現，也會被饑民當羊殺吃了，左右是個死，不如我們也當農民軍，去搶官府分糧分田給百姓，但我們干自個的，不投闖王。」

眾人深有同感，他們在難民區每天都看到一群群賊兵捉人，又看到有人在賣肉脯，那還不知是把話人做成了肉脯，真是人命賤如草。

同時眾人又佩服王凌小小年紀智勇雙全，和一個弱女子竟然殺了八個敗兵，真少年英雄也！

殷夫人道:「我聽王公子的，公子當農民軍，我也當農民軍；當官兵，我也當官兵；當土匪，我也當土匪。」

張雪道:「我也是。」

王凌妹妹王麗道:「我自然跟我哥一起的。」

張名鎮道:「公子救了我們，我們自然是公子的人，公子往那裡，我們便隨公子去那裡。」

其他人也紛紛道:「我們聽公子的。」

接下來該如何辦？路怎麼走？王凌思考著，怎樣找到糧食，使饑民活下去。王凌問張名鎮道:「名鎮兄，你參加農民軍多長時間，為什麼參加了農民軍？」

「公子，我家交不起租，父親被官府催逼借高利貸，還不起，被地主搶走母親抵債，父親和他們理論被打死，母親跳河自盡，我走投無路參加了農民軍，已經三個多月了。」

唉，官逼民反，這萬惡社會，瞎了眼的皇帝，又問道「你可認識農民軍將領？」

「我認識李過李將軍，我在一次戰鬥中被李將軍表揚過」張名鎮回道。

李過，李自成的侄子，打仗有勇有謀，李自成死後，他的義軍由李過指揮。

王凌知道，要想得到糧食，只有到黃河北邊明軍控制的地盤或者找李自成的農民軍，官兵已走遠，黃河以南已被李自成搜颳了幾遍，糧食全在農民軍手裡。

「好，名鎮兄，你當過兵，這幾個人先由你帶領，你先帶人把院里賊兵屍體分拆煮了，切成塊，用鹽腌了，剁成小塊，我們還要活下來，一袋米省著吃只能支撐兩天。」

「明白。」張名鎮回了一聲就去安排了。

王凌讓殷夫人給了周川，李二貴，牛四，曹炳每人一把刀，張名鎮有刀，不用再給。

李自成的兵在哪裡？王凌知道這個時期李自成的部隊正在汝州打仗，汝州離開封300里，騎馬最快也要三天，沒有馬，徒步需要六、七天。

把張名鎮叫來，兩人商議怎樣弄到糧食？

張名鎮道:「王公子，黃河以北還是官軍轄區，過了黃河便是陳橋驛，熱鬧的很，我們設法渡過河去，到了陳橋驛，就好辦了。」

陳橋驛，趙匡胤黃袍加身處，在明朝也是一個大的驛站，圍繞驛站形成一個很大的集鎮，往來客商挺多。

王凌和張名鎮商議半天，決定假扮一家遭到農民軍劫掠富商過河買糧。

王凌讓大家喝粥喝飽，又每人吃了一塊鹹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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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法，為了活下去。

王凌扮作遭難富家公子，殷夫人還扮夫人，王麗、張雪扮富家小姐，張名鎮書童，周川、李二貴、牛四、曹炳是僕人，帶上銀子、糧食、鹽等物，眾人離開這個院子，來到黃河邊的渡口，想找一條船過河。

殷夫人已把各人衣服都洗乾淨，雖然破爛都還乾淨，對外就是從開封逃難的富家倖存者，也不用刻意裝，本來就是。

眾人來到黃河邊，只見黃水滔滔，漫無邊際……，見不到渡船。

王凌他們非常焦急。

「有船嗎？」牛四大聲呼喊。

「看，有一艘小船在捕魚」李二貴喊著。

大家仔細一看，果然有一艘小船，於是一齊喊:「船家，船家。」

小漁船聽到聲音，慢慢過來，問道:「諸位可是往對岸？」

王凌回道:「船家，我們是逃難的，幫忙擺渡我們過去，我們可以多給銀子。」

「為防賊軍姦細，官軍不讓擺渡，船都到北岸了。」

「老伯，想想法」張名鎮舉起一錠五兩的銀子在老伯面前晃了晃。

「唉！這世道都沒法活呀，好吧，我想想法，諸位上來吧。」老伯考慮半天還是經不住誘惑，決定冒險。

眾人上了船，老伯把船劃到一個很小渡口，說白了，就是老漢家的後院，老漢叮囑晚上再離開。

天擦黑，幾個人離開了老漢家，走了一個時辰，便到了陳橋驛。

陳橋驛是一個大鎮，緊鄰渡口，非常繁華，晚上還是燈火輝煌，在這亂世很少見，幾人找到一家客棧住下。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