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又生風波
上海黨務調查處分站。
站長辦公室里傳來一陣近乎咆哮的聲音。
「方子嚴死了,你就是死十次都沒用!」
原來是正從南京趕過來的黨務調查處徐處長,他一聽上海分站站長蔡家雲說方子嚴在百樂門被人刺殺,氣就不打一處來。
「我看你應該改個名字,叫什麼蔡家雲,乾脆叫菜桶得了!」
「是卑職的錯,卑職該死!」蔡家雲心知這是自己的疏忽,連連在徐處長面前低頭哈腰著。」
這使得路過站長辦公室的眾人嚇得匆匆走了,絲毫不敢停留片刻。
生怕一個不留神,得罪了這尊從南京來的大佛,那可就大不妙嘍。
「處座,息怒。」一旁錢秘書打著圓場,又將辦公室的門輕輕關上。
「息怒,你叫我怎麼跟蔣委員長交待喲。」徐處長氣得得撫額,頭也似乎隱隱作痛。
「處座,請坐下來先喝口茶。」蔡站長用袖子擦了擦辦公椅,又端了杯子遞到徐處長面前。
徐處長怒火稍稍平息了些,輕哼了一聲接過茶杯坐了下來。
蔡站長是徐處長一手提拔起來的,深知他的脾氣,生氣就代表他沒動殺心。
現在正是將功補過的好時機。
「處座,方子嚴是死了,但通過他,我們還是抓到五六個共黨交通員。」蔡站長這才打出自己掌握的這張牌。
「哦?」徐處長白胖的臉這才有了點血色。
「蔡家雲,五個還是六個,你說得這麼含糊,還得虧你是黃埔軍校出來的,校長的臉都被你丟盡了!」徐處長還是生氣。
「這,那六個人有五個人是確定是共黨的交通員,但其中有一個我看不像是普通的交通員,就吩咐手下將他單獨關押了一處。」蔡站長緊張得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徐處長臉上多雲轉晴:「那還等什麼?帶我去看看。」
「好的,處座。」蔡站長連忙打開門。
錢秘書小心翼翼問道:「那處座,我還是在外面等您吧。」
「錢秘書,你忙你的去。」徐處長知道他還要去安排戴嬌嬌的住處。時間也寶貴著。
「好的,那我就先告退了。」錢秘書點頭哈腰出了黨務調查處分站。
他一出大門,便急急招了一輛黃包車坐上去...
「師傅,去紅房子麵包餐廳,麻煩快點。」他催促著車夫。
「得咧,您就坐穩啰!」車夫拉起黃包車飛一般朝紅房子麵包餐廳而去...
紅房子麵包餐廳。
包廂內,藍色格子棉製旗袍的年輕女子端著一杯咖啡呡著,不經意瞟了一眼玻璃窗外。
直至看到一輛黃包車停在了麵包店外面,從上面下來一人,她的心才稍稍平靜。
「婉如,讓你等久了。」進來的正是錢秘書。
「錢先生,是不是出了什麼大事了?」趙婉如見是他,立刻從座位上站起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又坐了下來。
「婉如,先別著急。」錢秘書話還沒說完,招手讓服務生進包廂。
錢秘書很儒雅的沖服務生微笑著:「給我來一杯不加糖的南山咖啡。」
服務生點頭應聲後走遠,錢秘書才急急對她道:「上海地下黨組織成員中凡是和第三組成員有過接觸的,都必須迅速轉移。」
「這麼急?方子嚴不是死了嗎?」趙婉如驚訝,手中攪拌的湯匙一頓。
服務生送來了咖啡:「先生,您的咖啡。」
「謝謝。」錢秘書道謝,十分紳士對他頜首道謝。
見服務生出去,錢秘書小啜了一口咖啡:「方子嚴是死了,但他所在組的副組長也已經被捕。」
「他招了?叛變了?!」趙婉如心一驚,連連問道。
「還沒,不過徐處長正準備提審他。」錢秘書鏡片后的眼眸微閃:「形勢十分嚴峻,我們還是得早做打算。」
「錢先生,那我馬上去通知上海所有地下黨成員,讓大家先轉移到安全的地方。」趙婉如馬上起身。
「坐下,你都是老地下黨了,怎麼還是這麼沉不住氣。」錢秘書示意她先坐下:「你想好轉移的地方沒有?」
「就全部轉移在郊外的那個安全屋...」趙婉如忐忑不安回答。
錢秘書沉思片刻:「知道你把事情還是想得太簡單了。」
「先通知和第三組成員有過接觸的同志們,全部撤到郊外安全屋,再安排他們分批去蘇區。」錢秘書做出決定。
「沒有直接和第三組成員接觸過的,先搬離原有居住地,再視情況而定。」錢秘書這時已經站起來在包廂里來回踱步:「那個副組長就交給我了,一旦他有叛變的苗頭,就地處決他。」
趙婉如連連點頭記在心裡,對錢先生又多了幾分敬佩...
「還有一個任務交給你,時間不夠,今日暫且不說。」錢秘書叮囑完這些,還要趕去安排戴嬌嬌的住處,得在合理的時間內,辦完這些瑣事,以免惹來本就生性多疑的徐處長又猜忌自己。
看著錢秘書匆匆忙忙地走了,趙婉如也走出了店外。
本小章還未完,請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正在外面替兩人望風的阿迅,見趙婉如出來,也只是遠遠跟在她身後,直到轉過一條巷口,才趕上她:「婉如姐,後面沒尾巴。」
「我們回去再說。」兩人到了小丫所在的住所,一前一後進了屋。
小丫見兩人神色凝重:「婉如姐,上級有什麼新指示?」
「小丫,馬上啟動電台,用密電通知和第三組成員有過接觸的同志們,讓他們馬上撤離,在郊外安全屋等候上級的安排。」趙婉茹神情凝重,她知道這些同志的撤離,對上海地下黨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婉如姐,可現在還沒到聯絡時間。」小丫為難,臉頰也急得通紅。
趙婉茹只好這樣決定:「啟用緊急備用聯絡方案,發『豪密』。」
「婉如姐,可這樣我們這個站點會暴露的。」小丫到底經驗不足,還沒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趙婉如不得不催促她:「一切行動指揮!發完后,銷毀密碼本,我們馬上從這裡撤退。」
這個「豪密「由數字與文字構成,同字不同碼,同碼不同字,為無線密碼。
是中共特科伍豪同志發明的一種雙重加密的方法,直到1949年中國解放后,國民黨都還沒有破解。
「是!婉如姐,那我馬上去發。」小丫一刻不敢耽擱,馬上去了隔間去發電報...
「阿迅,你到門口守著。」趙婉如命令他。
趙婉如則去裡屋收拾東西,將一些帶不過的廢舊文件通通銷毀。
外面阿迅此時手搭在腰間的駁殼槍上,盯著四周的動靜...
不一會兒,一隊全副武裝的國軍士兵從巷子那頭跑過來。
他暗道不好,可如果自己此時貿然進去通風報信,反而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於是乎只好硬著頭皮假裝是過路人,迎面緩緩而行...
「你給我站住!」為首的士兵隊長開口。
阿迅很配合的停住了腳步:如果真是抓自己的,那隻要他們靠近自己,就鳴槍示警,這樣也能拖住一些時間。
誰知道這隊士兵們卻與他擦肩而過,衝過去按住走在他前面的一個身材瘦小的年輕男子。
不過也許還不能稱之為男子,看樣子才十三、四歲,比他還小。
「你還敢跑,看我不抽死你。」為首的士兵隊長一邊罵罵咧咧地,一邊拿出手銬銬住那半大男孩的雙手。
「呸!當逃兵是什麼下場?!走,把他帶回去,公開處死他,看以後誰還敢當逃兵。」
看著這隊士兵押著那名半大男孩走遠。
阿迅下意識拍了拍胸脯,靠在小巷牆壁上,長舒了一口氣,背部衣衫早被冷汗浸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