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泥入大海
「將軍,兩人都沒有出車廂。」前來彙報的居然是汪曉妮。
土肥原賢二稍一點頭:「你做得很好。」
汪曉妮監視他們,多半也還是為了她叔父不受牽連,再者她私心也想柴靖跟自己去滿洲。
可如果柴靖有二心,那她也只能......
一想到這裡,汪曉妮眼皮不由一跳:半個小時過去了,列車外槍聲漸小,看來這場伏擊很快就會結束......
她識趣退下,可當她回到車廂時,卻不見了柴靖的身影!
趁著自己去彙報情況這幾分鐘,他居然就消失不見了!
這怎麼可能?
列車上下全都是日本士兵把守著,他是怎麼出去的?
汪曉妮一跺腳,剛開門要去找,感到一陣掌風襲來,等她想轉身時,后脖頸被重重一擊,便軟軟的倒下。
原來剛才柴靖只是手腳撐在車廂的天花板上方,這樣汪曉妮進來進,便在她的眼覺盲區里,覺得裡面是空無一人的。
沒有猶豫,扒下汪曉妮身上的大衣和披肩圍巾,柴靖趕緊換上。
他攏了攏圍巾,遮住面龐,才開門出去......
車廂外,荷槍實彈的日本士兵紛紛往前面車門涌去,根本無暇顧裝扮成「汪曉妮」的柴靖。
看來是小站台下發生了什麼大事。
柴靖低著頭,往反方向走到列車車尾。
「汪小姐?」
是吉野的聲音!
柴靖不得不停下腳步,倏地稍一彎腰,雙膝稍緩,一個迴旋,人已騰空躍起,一隻腳已經踢在吉野的脖頸上。
吉野只感到大腦一陣空白,連柴靖的正面都沒看清楚,便「咚」的一下倒地。
柴靖將他拖到角落裡,扯下一片窗帘撕成條狀,將他手腳綁牢,爾後又塞住他的嘴巴,剩下的窗帘則遮蓋住他的整個身體。
這樣在短時間裡,日本人是不會找到吉野。
接下來就是要去顧清風的車廂里抱走囡囡。
當然不能走正門。
他繫緊披肩,一伸手攀爬至車尾頂部。
現在列車是靜止狀態,柴靖在上面飛奔著,如履平地!
直到接近顧清風的車廂頂部時,他才放緩步伐......
*
被看押在列車雜物間的宋光華,此時正盯著車窗外。
硝煙慢慢散去,他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是盛雅蝶!
此刻的她躲在角落裡,正往自己這節車廂瞧。
不好,她定是來救自己的!
這傻姑娘!
一個人死就夠了,非得要搭上兩個人?
宋光華收回目光,無力靠在車窗邊,自己五花大綁,此刻再著急,也是無能為力......
「呲啦~」頂上傳來的異響,令原本聽天由命的宋光華又再次倏地睜開眼睛,盯著天花板。
那聲音節奏放緩,很顯然是沖著前面車廂去的。
也對,此時盛雅蝶還在小車站的角落裡藏著,不可能這麼快就能爬到列車車頂上來。
他不由抬頭又往車窗外望去,站台角落裡的盛雅蝶卻不見了蹤影,一眾日本士兵押著幾名男子往列車方向而來。
日本人本來就矮,在這幾名身材魁梧的男子面前,更顯得矮出了天際。
可誰叫小日本槍多人多,這幾名男子也只有束手就擒的份。
距離太遠,宋光華看不清面容,只隱約瞧見他們身著的是錦緞隱花坎肩棉襖。
可以肯定的是,不是自己的同志。
因為自己的同志穿得是粗布短襖。
這樣的的裝束也不像是幫派人員,幫派人員不會明面上沖著日寇的專列打劫。
應該是山匪或者流寇,他們可不管對方是誰,只要出得起錢,什麼活都能接,反正沒有固定的住所,打一槍換一個地方。
到時候就算知道了是他們乾的,那要找到他們,就像是大海撈針,因為他們就猶如泥入大海,早就無影無蹤.......
現在小站台四周全部是日寇士兵,戒備森嚴,恐怕盛雅蝶要安全撤離,也成了一種奢望。
宋光華不想她落入日寇的手裡。
在這亂世里,有時年輕貌美,並不是女孩子的優勢,反倒會成為一道「催命符」......
但願她能知難而退吧......
那幾名魁梧男子很快被押到了土肥原賢二面前。
幾槍托下去,那幾名五花大綁的男子「咚咚」跪下。
「你們是受誰的指使?」日本副官抽出腰間的皮帶,重重一揮,便打在其中一名男子背上,頓時破了的襖子露出了裡面雪白的棉花來。
那蓬鬆的棉花飛揚在空中,宛如紛紛揚揚的雪片......
那男子只是悶哼一聲,只是低著頭,卻也咬牙堅持不吭聲.....
「八嘎!」日本副官在自家將軍面前,當然想圖表現,立馬又是一皮帶下去,這下皮開肉綻,打得那男子儘管咬著牙齒,卻還是「嗯」的悶哼出聲......
見男子還是死犟著不招供,日本副官惱羞成怒,拔出匕首就往他大腿上一紮,頓時痛得他「啊」的叫出了聲。
那鑽心的疼痛,使男子一下子倒地不起,昏死了過去.....
日本副官更加惱怒,又揚起皮帶往另一名男子背上重重一下,又一下的揮下去......
直至打累了,那日本副官一扔沾血的皮帶,上前掐住那名剛悠悠轉醒的男子脖頸:「說不說!不說,死啦死啦的。」
剛蘇醒過來的男子,又被這麼一掐,那窒息使他直翻著白眼,喉嚨里十分艱難的吐出幾個字:「是,是一個姓顧的男子雇的我們......我們也是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還望官爺大人有大量.....」
姓顧?
「全名?」日本副官追問。
「顧...顧...」那男子一想起雇他們的那個人臉兇相,怕是不好惹的主,於是話到了嘴邊,還是咽了下去......
「啪」的一下,又是一皮帶揮下去。
這次打得本還不想全盤托出的男子痛得呲牙咧嘴:「是...是叫顧...顧...清...」
是他?
豪華車廂里一下子陷入了死一樣的寂靜......